腳步聲整整持續了一分鐘才結束,正當他想說話的時候,耳邊又傳來嘈雜哭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聲音不大,反倒在這雨夜裡顯得愈發的詭異。
聲音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交匯在一起,讓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這次的時間比較長,五分鐘足夠。
等聲音漸漸遠去的時候,安小檸拉着他出來。
腳步加快的朝前走。
靳傾言沒敢出聲問一句,跟她一起健步如飛的跟去。
僅僅聽聲音,他便知道,距離前面的隊伍越來越接近了,正當靳傾言擔心如此跟着會不會被發現時,安小檸停下和他一起站在暗處。
這個時候,靳傾言竟聽到了車響的聲音!
待車的聲音漸漸遠去,安小檸對視他一眼,和他一起從暗處走出。
她掏出手機,就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在地圖上定位了一下,發現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名字叫流川壩北路。
“傾言,你知道咱們站的這個地方是什麼地兒嗎?”
“不知。”
“這裡是陰間的公交車站。”
“剛纔那些聲音是不是趕魂隊?”
“是的。”安小檸將手伸向他的雨衣下,拉住他的手往回走,“怪不得我一路沒瞧見亡魂,想必前幾日趕魂隊已經將所有的亡魂都抓到一個聚集地了,如此一車一車的往陰間送。”
“那你還能做法事麼?”
“看看還有沒有沒抓走的,如果有,當然要做,如果都被抓走了,做了又有什麼用?他們也不能感受到了。”
他好奇的問,“小檸,剛纔那些聲音,是什麼場面?”
她邊走邊說,“前面聽到的那些節奏比較整齊的聲音是一羣奉命行事的小鬼,後面那些哭着喊着的則是亡魂們,後面的則分了兩撥,一撥用鐵鏈將多人脖子捆在一起的,一撥則用繩子捆的,前面的小鬼們拽着往前拖的。”
“爲何分兩撥?”
她解釋,“反抗激烈的用鐵鏈,不怎麼反抗的用繩子,我只粗略看了幾眼,沒細看。”
“原來陰間也有公交車……”
“連黑白無常都穿西裝了,陰間也是與時俱進的好不。”
“你見過他們穿西裝?”
“見過,他們有時穿黑白袍子有時候穿西裝。”
“那公交車,比如你看的見,你能坐上去麼?”
“可以啊,只不過,坐上去的是我的靈魂罷了,我們先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亡魂的聚集地。”
“好,小檸,像陰間的公交車站,會很多麼?”
“應該不少。”
“……”
倆人重返回去,雨勢漸漸小了起來。
安小檸和靳傾言倆人一起來到了堆放屍體的地方。
爲什麼一開始沒來這裡,是因爲安小檸以爲受難者的屍體已經做好備案拍好照片運往了火葬場,更沒有人告訴她這一點。
當她問起屍體有沒有火化的時候,一名救災的官兵回答沒有的時候,她就趕緊來了。
看着眼前的幾個特別大的簡易房,想着裡面是堆放屍體的地方,她的心格外的沉重。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親眼目睹堆屍如山的場面,她鼻子一酸,禁不住潸然淚下。
喉頭也好似堵住了一般。
發不出一個音來。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沒發現裡面有亡魂,就和靳傾言急急忙忙的退了出來。
前往下一個簡易房。
一個又一個房間查看,到最後一個房間之際。
還未走到跟前,安小檸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對靳傾言交代道,“你別跟着了,這個帳篷裡有不乾淨的東西,我先去看看。”
他將手中的包裹遞給她,“給。”
安小檸接過,將雨衣給脫了下來遞給他,挎着包裹緩緩的朝最後一個帳篷裡走去。
靳傾言準備拿着雨衣到官兵站崗的地方等她,看她剛走幾步就停下了,他問,“怎麼了?”
安小檸轉過身來又折返了回來,低聲說了一句,“出來了。”
靳傾言聞言和她一起往一邊兒走去。
走着的時候,安小檸用餘光往一旁瞥去,只見趕魂隊驅趕着亡魂走。
等他們走後,她去房間裡一看,果然,一個亡魂也沒有了。
堆屍房看過,下一個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救治的醫院。
醫院人員爆滿。
剛到二樓,安小檸的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縷亡魂身上,是一位年輕的男性,在拼命的跑。
這種情況,一般是被鬼差在追。
可此時此刻,情況明顯的不一樣了。
追趕他的不是趕魂隊的小鬼,之前她看到的趕魂隊穿着是同一樣的衣服,且都是男的,可這位明顯跟趕魂隊的穿着不同,不僅如此,她還是個女人。
女人不像是新鬼,幾乎男人跑一步,女人就跑了三四步,所以沒跑多遠,女人就擒住了他。
年輕男人被抓住的那一秒,直接跪在了她面前,渾身嚇得直哆嗦。
安小檸不明所以,牽着靳傾言的手朝着他們走去。
在距離他們幾米開外的地方,站定,靠着欄杆,當做沒看見他們的模樣和靳傾言以聊天打掩護。
實際上她的眼睛一刻沒閒着看他們。
女人明顯的很囂張,一隻腳擡起,直接踩在了男人的頭頂上,沒看她怎麼用力,男人愣是被她一腳踩趴下,臉面着地。
她居高臨下睥睨着腳下的男人,一個字沒有說,臉上掛着狂妄的笑容。
安小檸不清楚他們兩個是否相識,更不知道他們是否有私人恩怨,所以,她靜默着一直未動。
男人兩隻手扣在地上,因爲面朝向她,以至於她能很清晰的看到男人面色痛苦的神情。
他彷彿也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一點沒掙扎。
證當安小檸以爲這個女人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她鬆開了自己的腳,將脖子上的女士紅色細長領帶拽下來,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手微微束緊,拽着他往前方走。
安小檸碰了碰靳傾言的手指頭,倆人緊跟上。
在兩個魂魄的後面,她可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無德。
一位老奶奶端着剛泡的泡麪慢慢吞吞的走着,女人伸手就將老奶奶手上的泡麪給打掉了,好不容易領取的救助餐就這麼化爲了無有,着實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