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野是被冷醒的。
太冷了,冷的她全身雞皮疙瘩簌簌的往下掉。
她費力的睜開眼,朦朧中看到一個男人模糊的身影,她動了動嘴巴,弱弱的喚了聲,“……傅止言。”
“醒了?”
冰冷的水灑在她的身上,就像男人冷的結冰的聲音一樣。
韓小野清醒了一點點,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回到了酒店房間的浴室裡。蓬蓬頭裡的冷水正兜頭淋在她身上,居高臨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寒着臉舉着她的左手,防止沾到水。卻又無情的任由蓬蓬頭裡的冷水澆灌在她頭頂。
“唔……”腦袋好似撕裂般炸疼,太陽穴凸凸的跳個不停。
不對啊,傅止言怎麼會在這裡?
她怎麼記得她是一個人跑到了海灘酒吧玩,之後呢……韓小野拍了拍額頭,腦子裡紛亂的畫面一閃而過。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她打了個寒戰仰起頭,“傅止言,我冷。”
少女的聲音因爲醉酒軟軟糯糯的,好似在撒嬌般,撩動人心絃。
只可惜,有些人的心是鐵石做的。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拉了起來,“冷?有多冷?”
有比他看到權容蓮的微博照片更冷嗎?
“……額,你別晃我,我難受。”韓小野推攘了下鉗制住她的男人,但她的力氣石沉大海了。
塞班的夜晚因爲臨近海邊,夜風肆虐。 韓小野渾身溼透了,被風一吹,好似骨頭縫裡都夾着冰塊。
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寒戰,癟着嘴巴,“好冷,難受。”
傅止言幽深的眉眼好幾次變幻,最終隱忍的壓抑住了裡面瀕臨爆發的怒火,將打着寒戰的人抱了起來,放到了牀上。
韓小野還是冷。
她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哪怕是坐在溫暖的牀上,依舊抵擋不住外面的涼風。
她開始本能的脫身上的溼衣服。
白天裡一解就開的鈕釦這會兒像是跟她作對一樣好,怎麼弄也弄不開。
她睜着迷濛的醉眼,望向對面的男人,“傅止言,幫我……咯……幫我脫衣服,我要……咯……睡覺。”
她面色緋紅,還打不斷的打酒嗝,狼狽的就跟路邊的酒瘋子沒兩樣。
傅止言目光復雜的看着她,忽然低啞着聲音問,“爲什麼喝那麼多?爲什麼手受傷了卻沒有告訴我?”
“嘿嘿。”
他俯身靠近她,捏住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說,爲什麼?”
傻笑的人被他捏痛了,瞬間掙扎了起來,“痛!你放開我!”
“若我不打算放手了呢?”他眸光深不見底。
韓小野完全聽不懂,但依稀明白他是不願意放開,還要捏痛她。她大眼睛裡一下子盛滿了霧氣,壓抑了一整天的委屈好似火山噴發般爆發了出來。
“放開!你王八蛋,你混蛋!你放開……咯……放開我!要捏你去捏你的顧小姐啊!”
“……”
“傅止言,你個大騙子!什麼喜歡的人,全是用來騙我的藉口。 你分明就是不喜歡我。”
“……”
“胸……咯……胸小怎麼了,胸小我驕傲,我爲國家省布料!”她似乎很委屈,砰砰拍打了幾下胸脯,眼眶更紅了,“你騙我……傅止言,你這個騙子。你明明說只要我考到了班上前三十名,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的。我考到了,你卻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關心顧情深。”
奇異的,韓小野感覺下巴沒有那麼痛了,迷濛中,她聽到男人隱忍的聲音,“你的要求是什麼?”
她賭氣般不願說,“說了……說了你也不會答應。”
他有喜歡的人了,還那麼關心顧情深,指不定過幾天顧情深就要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自稱小舅媽了。
傅止言俯身,性感的聲線蠱惑般在她身邊響起,“乖,告訴我,你的要求是什麼?”
熟悉的冷香撲鼻而來,香氣裡有讓她安心的味道。
但讓她安心的味道即將屬於另外一個人了。
韓小野難受極了,身體不舒服,心裡跟不舒服,包在眼眶裡忍了一晚上不肯掉下來的眼淚滴答的打在了牀上。
“哭什麼?”
那滴眼淚重重的落在了傅止言的心頭,他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再握緊。卻僵硬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她。
“誰哭了,我沒哭!”就算喝醉了,她還是一樣倔!
傅止言抿緊了薄脣,忽然又問了她同一個問題,“考進了前三十名,你想要的是什麼?”
韓小野心裡難受啊。
心裡煩躁憋屈啊。
她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問題,偏偏有人一直在她耳邊重複。
她想起了顧情深,想起了曾經帶她回家的人。抽了抽鼻子,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要這樣放棄嗎?
不再努力一下嗎?
可是喜歡一個人那麼難受,難受的她喝了那麼多酒,還是覺得心都要被撕裂成兩半了。
可是這麼難受,爲什麼還是不想要放棄呢?
爲什麼還是要喜歡呢?
韓小野想不明白,她醉眼朦朧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的眉目氤氳在燈光中,好像是夢境,一戳就會破掉。
“我想要做你女朋友。”
對!
她就是想要做他女朋友!
廢寢忘食的背英語單詞時,半個多月做完一學期的物理習題冊時……支撐着她的都是這個念頭。
“傅止言,我要做你女朋友!”少女的聲音清脆篤定,要不是她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要不是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聚焦在他左邊的衣櫃上,要不是她對着衣櫃大聲宣佈的模樣,他真以爲她沒醉。
傅止言撫着額頭低笑開,良久,久到牀上的人已經坐不穩開始東倒西歪了。他美脣輕啓,“好。”
“嗯?”
好什麼?
誰在說好?
韓小野酒精徹底上了腦,一團漿糊的讓她看東西都模糊重影。就在這時,她脣上忽然貼上了兩片薄涼的東西,她下意識的張嘴咬了下,就聽到男人吸氣般的悶哼。下一秒,她的下脣被人兇狠的含住,牙齒被猛的撬開。
她掙扎着往後退,但後腦勺已經被人扣住了,壓着她加深了這個幾乎佔有的吻。
等她舌尖發麻紅腫時,壓着她後腦勺的手才鬆開了些許。男人粗糲的指腹摩擦過她脣瓣,依稀間她聽到人說,“韓小野,記住了,我給過你機會,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既然說了開始,結束就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