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你沒聽四姨太說嘛,當時肚子都出來了,估計是去找她男人了,佟戰也真捨得,你說你恨那個男的也就算了,自己女兒孫女那可是流着他的血啊,也捨得不管,你看都多少年了,我估計老大和那男人的孩子都結婚生小孩了,真是的,自己是開國元勳的孫女都不知道,過的好嫁的好也就算了,要是家窮,那佟戰就太作孽了,何必呢,你看小五,當初死活不願意跟佟憐裳在一起,我不就沒勉強他了嗎,現在照樣幸福不是?媳婦兒還給咋家生了一兒一女呢,多好。”
老太太說着就朝斬月看,她撓撓頭,其實並不習慣被人表揚。
“我們小路比那佟憐裳好了不知道多少呢,我就喜歡這丫頭,實實在在的,你看佟憐裳,什麼玩意,天天化的跟出席宴會一樣,那眼睛還一天一個色的,哎呦,看着我就膈應。”
老太太拍了徐媽一下,只是還沒說出話來,房門被人推開了,三個人一齊往門口看,那站在門口的就是佟憐裳。
手裡還抱着威廉窀。
老太太和徐媽頓時愣住了,剛纔說的話顯然被她聽過去了,不然現在不會是這種要吃人的表情。
斬月也出了汗,怕佟憐裳生氣妲。
“奶奶,揹着人說我家的是非,不太好吧?我大姐怎樣我爸爸怎樣關你們什麼事?”
老太太立馬套上拖鞋站起來就往佟憐裳走:“哎呦喂,裳裳你誤會啦,我們沒說你家的是非,就是挺惋惜你家老大的,覺得她……”
“惋惜什麼?你憑什麼背地裡說我家壞話?”
佟憐裳非常生氣,聲音尖利戳人,懷裡的威廉不安的瞅着媽媽,如果佟憐裳再尖叫一下,小威廉就要哭了。
“我沒背地裡說你家壞話呀!”
老太太十分無辜,其實也對佟憐裳這個沒大沒小的態度感覺氣憤。
“還沒有?都被我親耳聽見了!你們也太那個了吧?閒着沒事幹了來說人家是非?我大姐的事關你什麼事?”佟憐裳氣極,轉目就瞪着徐媽:“還有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後在幹什麼!你別忘了,你是個下人,伺候人的下等人,你算老幾?敢說我不好?小嬸沒勢子是因爲她沒背景!你不就喜歡這種沒背景的人嗎?你不用看她臉色,對不對?自己是個下人還不願意承認是個下人,我告訴你,這還就是個拼爹的時代,你拼不過我,你就少廢話,再叫我聽到你亂嚼舌根說我壞話,我剪了你的舌頭你信不信!”
老太太大吃一驚,質問佟憐裳:“孩子啊,你怎麼能這麼沒規矩?徐媽是長輩!”
徐媽已經氣的哭了,從牀邊衝過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出手就甩了佟憐裳一個嘴巴:“我打爛你這張嘴,看你還懂不懂規矩!”
威廉放聲啼哭起來,斬月跑過去,立馬把徐媽往後拉:“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佟憐裳氣的目眥盡裂,誰敢打她呀,她把威廉塞給老太太,老太太接的趔趔趄趄,根本就沒有手再去攔住佟憐裳,看她張牙舞爪的就朝徐媽打過去了,老太太“哎呦喂”好大一聲,抱着大哭的威廉就跑出去喊人來了。
佟憐裳抓住了徐媽的頭髮,使勁的扯,徐媽痛的嗷叫,伸手掐她扭她,往她頭上打,斬月想分開她們,拉架的時候胳膊被兩個人都抓到了,那邊老太太好像帶人過來了,腳步聲都好大一波的感覺。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斬月正急的火燒眉毛,卻聽到砰咚一聲,她回頭一看,翡翡從牀上掉到了地上,小傢伙愣了一秒,哇的大哭起來。
“寶寶!”
斬月心都能疼掉,也顧不上佟憐裳和徐媽了,衝過去把翡翡抱起來,看到兒子哭的嗓子都要啞了,眼淚控制不住就往下掉:“哦不哭不哭,是媽媽不好,媽媽壞,翡翡不哭啊,不哭。”
斬月把翡翡放在牀上,脫他衣服,緊急給他檢查,怕孩子摔到哪裡,徐媽跟佟憐裳打的不可開交,老太太終於帶着人跑進來了,家裡沒人,除了夏雪就是傭人,靳東在樓上,傷腿不方便,還沒看到他下來,不過老太太剛纔那吼聲,房子裡的所有人應該都聽見了。
“哎呦喂!”老太太一看徐媽和佟憐裳的頭髮,頭皮發麻:“哎呦喂!住手!都給我住手!住手!!!”
傭人和夏雪進來拉架,老太太突然注意到房裡有孩子的哭聲,一看,心一拎,從打架的這羣人旁邊擠進來,看着正在給翡翡穿衣服的斬月,問:“咋地啦?是不是嚇到了?你帶孩子先出去。”
斬月心疼的要死,哭着抱起翡翡,拼命的親,小傢伙哭的越來越激烈,剛纔真把孩子摔狠了,幸好老太爺這牀不算太高,不然真能跌出事來,斬月後悔極了,當時怎麼就這麼大意,放着這兩個孩子在牀上挪呢。
她一手夾一個寶寶,帶着翡翡和匡匡先出去,老太太護着她的,看斬月出去了,她又加入到打架的人當中,徐媽和佟憐裳拽着對方的頭髮,互相威脅:“放手!”
“你先放!”
“放手!”
佟憐裳氣急敗壞,這個徐媽是不想好了,居然敢打她,這一次她跑不掉了,非要把徐媽從靳家趕出去不可。
……
斬月抱着寶寶剛出去,迎面撞上了拄着柺杖行走急切的靳東,他看到哭紅眼睛的斬月和哭的歇斯底里的寶寶,怔了一下,以爲是佟憐裳和徐媽打架嚇到了他們,靳東從他們身邊快走過去,轉身進了老太太的房間。
佟憐裳還和徐媽在那較勁,靳東一進來就推開面前擋路的傭人,個子高,很容易抓住了佟憐裳的手腕,厲聲呵斥她:“放手!”
“叫她先放!”佟憐裳盛氣凌人。
靳東又說了一遍:“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
佟憐裳一把甩開徐媽的頭,徐媽差點撞在牆上,幸好給夏雪拉住,佟憐裳哭的滿臉是淚,揚手就甩了靳東一巴掌,大聲尖叫:“靳東!我是你妻子!你家下人居然敢打我你居然不幫我幫她!你根本就不愛我!你這個賤男!你去找你的賤女人吧!跟你的琪琪賤在一起,生一堆賤種!”
靳東一邊臉頰很紅,佟憐裳使出很大的力氣打的那一巴掌,他沒追究,也沒對她說的髒話生氣,轉身就要出去,佟憐裳最恨靳東這種要死不活的樣子,跟他吵架都吵不起來,她衝上去,死死抓住靳東後腦勺上的頭髮,大聲的罵髒話,圍着的所有人都嚇傻了,沒想到佟憐裳竟然瘋潑到這種程度,夏雪上前,毫不猶豫的打了她一巴掌。
佟憐裳被夏雪扇了一巴掌,情緒已經崩潰,見靳東根本不護她,哭的涕泗交流,靳東要出去,她揪住他背上的t恤,就是不放,另一隻手死命的捶他打他:“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從北京嫁到s市來,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你們全家聯合起來欺負我,居然一個下人都敢打我,靳東你不是人,你不管我,你讓人打我,我恨你!我要跟你離婚!我要告訴我爸爸!我要我爸爸開除你爺爺的黨籍軍籍!”
“你儘管去告訴你爸爸!我告訴你佟憐裳,就憑你這個教養,你嫁十次也是離!我家靳東就是一輩子單身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了!你去!你現在就去告訴你爸爸!我等着你爸爸!”
夏雪說的,以往這個女人總是太安靜,和妯娌關係也不親,倒是和老太太很好,其實她性格算是不錯,有通情達理的一面,如今也能看出來佟憐裳究竟過分到什麼程度,才讓夏雪這樣好脾氣的女人都發起飆來。
“你們混蛋!你們全家都是混蛋!”
佟憐裳處於四面楚歌之中,沒有人幫她,所有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厭惡,當她鬆開靳東衣服時,靳東出去了,什麼都沒說。
……
斬月那邊情況也非常不好,翡翡哭的一直停不下來,不管斬月怎麼哄怎麼抱都不起效果,匡匡在搖牀裡,自己很安靜的和玩具玩耍,斬月就抱着翡翡,在房裡焦頭爛額的哄着,孩子哭的連小手小腳都紅了,斬月一面哭一面給靳湛柏打電.話。
靳湛柏一聽,斬月就止住了哭聲,很焦急的對他說:“翡翡剛纔從牀上掉下來了,一直哭,怎麼辦?是不是摔到內臟了?”
靳湛柏吃了一驚,立馬吩咐斬月帶翡翡去醫院,他現在過去,到了聯繫。
斬月這邊也快速放下電.話,開始換衣服,匡匡這邊還得找個人看着,她走到外面走廊,正好看到大部隊往樓上來,幾秒鐘後靳東從二樓緩步臺出現,往三樓上,佟憐裳追在後面,哭哭啼啼的罵着骯髒的字眼,這靳家一團遭,她實在不放心把匡匡交給任何人,於是跑回去,也把匡匡從搖牀裡抱出來,給她換衣服,然後帶着兩個孩子下了樓。
上樓的所有人都是去靳東房間的,斬月出來時靳東和佟憐裳已經在隔壁房間了,正在不可開交的吵架,斬月一手夾着一個寶寶就往樓下跑,撞上剛洗了臉眼睛還是紅腫的徐媽,徐媽拉住斬月,看到翡翡哭的唾液都流在口水巾上,馬上就急了:“怎麼搞的?是不是摔到哪了?”
斬月心焦如焚,流着眼淚就說不知道,現在要帶寶寶去醫院,徐媽原本還想到靳東房間,把佟憐裳好好批鬥一番,讓他們離婚,這下也顧不上這些了,立馬對斬月說:“你去外面攔車,我回後面換個衣服就下來,我陪你一起去。”
斬月沒拒絕,抱着兩個孩子就下樓了,因爲事出突然,老黃不可能及時趕到皇廷一品,斬月也等不及了,帶着兩個孩子跑出大鐵門,站在路口那等空的計程車,不多時,徐媽拿着包跑出來了,車子還沒來,翡翡在懷裡哭的越來越劇烈,斬月知道這孩子肯定是跌壞哪裡了,當下就要崩潰,頭埋在翡翡小身體裡就放聲大哭起來,徐媽趕緊把匡匡抱來,匡匡玩着自己的小手指頭,看到哥哥哭她也沒反應,也不哭,很安靜的待在徐媽的懷裡。
斬月抱着翡翡往前跑,徐媽抱着匡匡追在後面,這邊估計不好打車,斬月往前跑了一百米左右,終於看到有一輛靠邊停下的計程車,車裡下來了人,可是斬月還沒跑到跟前,就有要打車的客人坐了上去,斬月衝了過去,一手託着翡翡的後腦勺,一手託着小傢伙的屁股,計程車還沒開走,斬月彎腰對着坐車的那個客人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孩子受傷了,能不能把車讓給我,我急着去醫院。”
那人也通情達理,立馬就又從車裡出來了,斬月謝了人家回頭看了一眼徐媽,徐媽已經抱着匡匡追上來了,斬月先鑽進去,翡翡還在哭,哭的已經沒有力氣了,稚嫩的嗓子沙啞不少,斬月心疼的能把自己五馬分屍掉。
計程車一溜煙往醫院開去,快到的時候靳湛柏打電.話問斬月在哪裡,她說她馬上就到,靳湛柏着急孩子,喝斥斬月:“怎麼搞到現在?孩子呢?”
斬月自責的要命,什麼都說不出來,徐媽把手機拿過去,對靳湛柏說:“馬上就到馬上就到,你在院門口等我們。”
……
到院門口果真看到了靳湛柏,他在醫院那幾個藝術字體下走來走去,手上點着煙,見有計程車停過來,立馬朝車裡望。
看到是斬月,靳湛柏大步流星就往這邊走,徐媽正在付錢,還來不及開門,門已經被靳湛柏打開了,他俯身把匡匡先抱出來,然後徐媽下車,靳湛柏又把匡匡交給徐媽,自己去斬月手裡抱走翡翡,看了看兒子,那撕裂般的哭啼聲讓靳湛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回頭就問已經鑽出車來的斬月:“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從牀上摔下來?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把孩子放在牀上要在邊上墊一層被子,你看他小覺得不會有事,但小孩子會挪,知道嗎?你怎麼帶孩子的?”
靳湛柏心疼孩子,看到兒子哭慘了的樣子就好像被人剜了心臟一樣,頭一次這麼嚴厲的叱責斬月。
“好啦好啦,不怪小路,是我,都是我的錯,我跟佟憐裳打架了,小路急着幫我們拉架,沒注意到孩子。”
斬月卻急着翡翡的身體,推靳湛柏:“別說了,先看醫生好不好!”
三個人朝醫院門診大樓跑,翡翡在靳湛柏懷裡,男人到底是危機時刻的救命稻草,那麼柔弱的小嬰兒在他懷中,卻感覺非常安全,比自己抱着還要安全。
……
醫生憑藉多年從業經驗幫翡翡初步檢查了一下,估計是手臂脫臼,靳湛柏不放心,讓醫生給翡翡拍了片子,片子出來後確實是一樣的結果。
斬月捂着臉哭了好長時間,徐媽更是自責的要命,靳湛柏也很難受,醫生確診了翡翡的情況後,他扯開衣領,沉默了好長時間。
脫臼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對小孩子的父母來說就是大事,而且還是個沒滿週歲的小嬰兒,當父母的更是心疼,都是從身上掉下去的肉,孩子傷到哪裡最疼的就是父母。
翡翡哭的肝腸寸斷,斬月去抱的時候他竟然不要她,直往靳湛柏伸手,靳湛柏把兒子抱到懷裡,醫生跟他說了接下來怎麼治療。
徐媽問要不要辦住院手續,醫生說不用,骨頭正位就可以了,但這個正位的過程讓靳湛柏和斬月都很痛苦,孩子這麼小,怎麼承受這麼大的疼痛。
寶寶一直哭,靳湛柏抱在懷裡哄,還讓徐媽去弄點糖水來,翡翡喜歡甜味,吃上就很容易滿足,徐媽把匡匡交給斬月後立馬去辦這件事情,十幾分鍾後她帶了個一次性杯子回來,也沒有吸管,靳湛柏先嚐了一口,然後含着餵給翡翡。
斬月又把匡匡給徐媽抱,然後就一直蹲在翡翡旁邊,撫摸孩子的頭,眼睛哭的像核桃一樣紅腫,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樣心疼孩子,孩子稍稍疼了一下就能叫她難過好久。
這中間有很大因素是因爲孩子的得來不易,出生更不易,斬月是把翡翡和匡匡當珍寶來呵護的,今天的事是她看護不當造成的,內心的自責更加折磨她當媽媽的心,難受極了。
靳湛柏餵了翡翡喝了不少糖水,小傢伙哭聲漸漸小了,但小小的白白的身體還在抽噎,爸爸擡頭與醫生交換眼神,翡翡就張開了嘴巴,還想要喝糖水。
靳湛柏說:“給他正骨吧。”
斬月心一揪,手護着兒子的小胸口,看着醫生擡起了翡翡受傷的那隻手臂。
“你抱好了,他可能會動。”
靳湛柏點點頭,眼睛垂下去,看着懷中粉嫩的小臉蛋上全是晶瑩淚水的翡翡。
斬月看着醫生的手,眼淚又掉了下來。
一聲脆響,翡翡嚎啕大哭,哭的斬月肝顫寸斷,她從靳湛柏手中抱走翡翡,想盡一切辦法哄着孩子,心痛如絞。
“寶寶乖,寶寶不哭,是媽媽不好,媽媽該打,媽媽對不起翡翡,沒有保護好寶寶,寶寶不哭,寶寶不哭了,媽媽好難受……”
翡翡柔嫩的小手想往空中伸,但是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擡也擡不起來,他就是拼命的哭,想把嗓子都哭壞掉,小手往臉上抹,那條受傷的小胳膊縮在腋下,從醫生治療後就沒動過了。
斬月跟着孩子一起哭,沒想到當初那麼艱難她都挺過來了,一次也沒哭過,如今看到自己的寶寶身體疼痛,她卻好像面臨死亡一樣,那樣的痛苦和傷心。
靳湛柏起身,問醫生:“可以了?”
醫生點點頭,對孩子爸爸說:“小孩子骨頭還沒閉合,容易發生骨折、脫臼,以後注意一點,應該沒事了,晚上就不疼了。”
“好,謝謝了。”
“不客氣。”
醫生把翡翡的病歷塞給了靳湛柏,兩人打聲招呼,靳湛柏帶着斬月和徐媽離開了辦公室。
……
往外面走去的時候,靳湛柏從斬月手中抱走翡翡,換一個姿勢讓翡翡趴在自己肩膀上,孩子一直哭,那條接受治療的小手臂仍舊縮在腋窩下,斬月看着難受極了,一直跟在靳湛柏身邊,右手扶着翡翡軟綿綿的後背。
靳湛柏看斬月一直在哭,輕聲寬慰她:“好啦,不是沒事了嘛。”
徐媽抱着匡匡原本走在靳湛柏這邊,繞了一下,到斬月那邊,挽着她手臂,幫着靳湛柏安慰她:“翡翡沒事,你不要擔心,別哭了。”
斬月望着趴在靳湛柏肩膀上已經哭的力氣全無癱軟下去的寶寶,心疼的說:“都是我,我做不好媽媽,竟然讓他從牀上掉下來了。”
現在翡翡受了傷,剛纔還接受了那麼疼痛的治療,靳湛柏不敢單手抱他,於是就騰不出另一隻手摟住斬月,他只能用語言安慰斬月:“許多夫妻第一次當父母都沒有經驗,不也經常摔了磕了孩子嘛,好啦好啦,你再哭,翡翡就真的停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