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那間熟悉的大房間裡,偌大的牀上躺着一個人,一個面色憔悴且鬍渣邋遢的男人。塌陷的眼眶、蒼白毫無血色的面龐不難看出男人的身體狀況奇差,而此刻,男人正緊閉着雙眼,緊鎖着眉頭,似乎睡的並不安穩。
隨着眼珠在眼皮底下不斷的活躍,越來越快,下一刻,男人毫不意外的睜開了滿是血絲的雙眼。此人正是下落不明的尹尚熙,可任誰也無法把他和之前意氣風發的他聯想在一起,因爲眼下的尹尚熙看起來就好比一個癮君子。
“你醒了。”
耳邊響起了一個好聽的聲音,尹尚熙卻有如雷擊般猛然轉身。
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着一個女人,一個身穿黑色蕾絲長裙有如中世紀的貴族般的女人。女人也很美,尤其是那有如含着嫵媚的星眸、脣紅齒白,尤其是那肌膚,白的不可思議,看上去吹彈可破。
如果不是見過龍靈兒,尹尚熙一定會承認對方是自己見過最美的女人。但俗話說,越美的女人就越是心如蛇蠍,當然龍靈兒例外。而眼前的女人讓尹尚熙只覺得好比被一隻毒蛇盯着,他則是毒蛇的獵物。
“你——”
尹尚熙開口,聲音聽起來卻是異常的沙啞,像是疲憊又像是吶喊之後造成的。
“不要開口,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溫柔婉轉的嗓音,聽起來如沐春風。
然而,這在尹尚熙聽起來像是惡魔的吟唱。
“住口!!”尹尚熙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朝着女人怒吼。
對尹尚熙的態度女人似乎視若無睹,直接把牀頭櫃上準備好的溫水端過來。
“喝點水吧。”
下一刻,尹尚熙毫不客氣的揮舞手臂,連水帶杯的被打翻了,水散滿了牀單,包括女人的裙子。
女人不動聲色,似乎完全不爲所動。
“醫生說你不能動怒。”
尹尚熙緊緊的抓着被單,赤紅的雙眸昭示着他此刻內心的怒火。相比起女人的冷靜,尹尚熙完全相反,就好比一隻發怒的野獸般。
女人皺眉:“熙——”
“住口,我說過不準這麼叫我!!”
“我以爲過了一天你能冷靜一些。”
“不要以爲你很瞭解我,也不要假裝你和我很熟。”
“但我確實很瞭解你,而且我們是血親關係,誰能比我們更熟悉對方?熙,你應該叫我姐姐。”
‘姐姐’這兩個字似乎點燃了尹尚熙內心的怒火,因爲下一刻他便朝對方發出憤怒的咆哮。
“你聽不懂嗎?我說過不要以爲你很瞭解我,至於血親關係,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以後更不會有。”
女人看着尹尚熙,目光深邃而沉重。
但尹尚熙卻並不爲所動,依舊狠狠的盯着對方,讓人毫不懷疑,如果對方膽敢跨越雷池必定會被遭到他的反擊。
良久過後,只聽一聲輕嘆過後,女人的聲音纔再次響起:“你變了。”
尹尚熙不理。
“讓我來猜猜,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除了那個‘家’之外,還有我一份,是嗎?”
尹尚熙依舊不理,可雙手手指泛白就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眼裡泛起苦澀,然後擡起手,觸摸向尹尚熙的臉龐,結果毫不意外的被避開了。
手指在僵在了空中,頓了頓,無奈只好收回來:“熙,我知道當年我也有錯,可是,如果我告訴你我也有苦衷,你會相信嗎?”
回答她的是尹尚熙的冷笑和譏諷。
女人苦笑,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感到意外。
“算了,我知道事到如今我說什麼也無濟於事,我只希望聽我一句,就是不要在傷害自己,不值得,你知道嗎?”
這一次,尹尚熙出乎意料的沒有繼續保持沉默,而是冷嘲熱諷:“我要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而你的所作所爲只會讓我覺得噁心,你所說的一切更是讓我覺得虛僞。”
女人臉色一白,眼神一沉,就連聲音也冷了一分:“我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尹尚熙嗤笑一聲:“用那種手段將我綁到這裡來竟然說是爲了好?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不要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毛頭小子。”
“我——”似乎被抓到痛處,女人有些尷尬,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斟酌片刻之後才緩緩道:“我不想傷害你,從來都不想的。”
尹尚熙又是一聲冷笑,比之前聲音更大了一些,對方的表情和語言在他就好比天大的笑話一般。
就是這聲冷笑,讓女人驀地回過神來,像是恍然大悟般。
“不管怎麼樣,熙,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接你,讓你以後和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一起?我們?你以爲你是誰?”
“我是你姐姐,是你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難道一家人不應該住在一起嗎?”
“別說笑了,我最親的人的確是我的家人,但那是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孩子,而不是一個和我毫不相干的人。”
女人頓時怒了,就連聲音也帶上了一些尖銳:“我們怎麼可能是毫不相干的人?”
“至少我從未將你當做親人。”
“熙!!”
“夠了,我最後再說一次,不要這麼叫我,你沒有這個資格,更不配。”說這句話的時候,尹尚熙的語氣滿是冷冷的含義,看着對方就如同看着一隻過街老鼠般。
一句話,讓女人整個人都愣住了,不僅僅是語氣,對方的態度更讓女人心冷。
無視女人剎那間蒼白的臉色,不管是氣的還是別的那都與他無關,尹尚熙緊盯着女人,說到:“什麼時候放我走?”
女人沒有回答,但尹尚熙知道對方聽進了,所以他也不急,只是靜靜的等待,等待對方的回答。
時間在兩個人的沉默間一點點逝去……
白色的繃帶裡參出了血紅,然後一點一點被浸透,範圍慢慢擴大,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
“想要去找那個女人?”女人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尹尚熙沒有回答,但是滿腔的怒火突然更加旺盛便已是最好的答案。
女人脣角揚起一抹弧度:“我想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忘記了我的話?我不介意再重複一次,那個女人活不了多久了,就算你現在去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