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小老婆
何老太太卻是瞪了何母一眼,轉而繼續盯着何戰宿,暗示再暗示。
何戰宿和何老太太對視一陣之後,走了過來,一聲不吭地又要將何老太太給抱起來。何老太太憤怒之極,叫聲尖銳急促的都能趕上像是豬被殺的時候,而且雙眼也開始冒起了火,瞪起了何戰宿。
何戰宿看着這樣的奶奶,心,越加的冰涼。
奶奶,你到底是做什麼,孫子都已經這樣了,你就不能放過了孫子?!容凌和林夢夫妻要的根本就不是孫子的道歉,他們要的是你的。孫子這麼做,都是爲了成全你的面子。你現在讓孫子回去求,能有什麼用?!
“走!”
眼裡藏了痛,他不容置疑地看向了何老太太,一把將她抱起,可得來的,卻是很輕的一聲“啪——”。
“媽!”何母驚呆了!
這老太太全身都不大能動了,可這時,卻能有這力氣扇出這一巴掌來,雖然很輕,瞧着是沒用上什麼力氣,可這也足夠讓人心裡發涼、發痛!
你老人家就這模樣了,還能奇蹟般地扇出這一巴掌,可你爲什麼不能將自己的這份心志給轉一轉,去道個歉呢。你就非得把自己的這份逞能往孫子身上撒嗎?!自己的兒孫,就能這麼糟踐是嗎?!可你老人家知道不知道,這種只會對自己人撒野的逞能,卻完全是一種窩囊。你身爲何家的掌舵人,一直掌握着何家的生存大計,何家面臨着要破家的危機,你這個掌舵人正是當仁不讓地要出面的時候,可你這個時候,卻選擇了龜縮,讓自己的兒孫,替你奔波,替你求人,替你承受因爲你而其的重重負面壓力。老太太,沒你這樣的!你這樣,她自私!
“快走吧!”何母冷下了臉,過來幫了冷冷的何戰宿一把,推着何老太太往輪椅上坐。何老太太就抖着手,怒視何母,一副很想也打她一把的樣子。可到底她不中用了,剛纔打了那一下,已經是把她的勁頭給耗光了,短時間內想再來一次,卻是不可能了!
何老太太就唔唔叫,臃腫的身體也不配合,又抖又努力地往外躥着。何母終於是怒上心頭了,低喝。
“媽,您這是打算道歉是吧。好,我送您過去,讓您向林夢道歉,向容凌道歉,直到那兩人決定原諒您!”
何老太太猛地就不吭聲了,看着何母,蒼老的宛如樹皮一樣的臉,抖地就跟篩糠子一般。說句不孝的話,何母覺得她這樣子可真醜。無所畏懼地任憑何老太太怒視着,她協同何戰宿,將何老太太給放在了輪椅上。
何戰宿開始推。
何老太太就發出了極其痛苦的聲音。
幾人看過去,卻是極其無語,無語過後,卻又那麼點想笑的衝動。自然,那絕對是自嘲一般的笑,笑自己的癡傻,笑老太太的咄咄逼人和自私!
這卻是老太太將自己垂落下來的手,給卡在了車輪上。輪子一動,她這手自然就痛。這老太太,可算是無所不用其極了,寧可自己痛着,卻不願意地低下這頭。
她當真是看重面子!
可她的面子是面子,別人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
事已至此,何戰宿是什麼都不想說了。他今日所作,已經夠了。有所爲、有所不爲,他早早地把有所不爲的也給做了,只爲了成全孝義,只是現在,他無法再愚孝了!
彎腰,將老太太的手給強硬地從車輪間給拔了出來,放在了她的身上,何戰宿快步將輪椅給推開,不顧何老太太的噝叫。
就在這一行四人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夠了的林夢出了聲。
“何戰宿,你留下。其他人,先走吧!”
一行四人大愣,然後除了何戰宿之外,其它三人的眼中都滑過了歡快的火花。何家三嬸更是不掩飾那份竊喜,臉上的笑,猶如花兒一般地怒放開。這時候,她不落人後了,即刻挨近了何戰宿,伸手將他往一邊推了一下,搶過了推輪椅的活計,嘴裡更是歡聲唸叨。
“我來推,我來推。戰宿啊,那我們就先走了。”高高地說完了這話之後,她又猛地壓低了聲音,以只有近在旁邊的何戰宿還有何母纔可以聽到的音量說道。“戰宿,咱們家就靠你了,你好好表現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就麻煩你好好想想你的父親母親,還有家裡的那些親人吧。”
說完,急急忙忙就將老太太給推開了,生怕晚一點,何戰宿那驢腦袋還是轉不過來彎,倔強的還是要走。何母也是知道此時林夢開口讓兒子留下,必然是有了希望,所以暗示性地重重捏了捏兒子的大手,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匆忙跟在了何家三嬸的後頭走了。至於何老太太,這個時候安靜了,終於不吭聲了。
何戰宿其實不想留,可是三個重量級的女人,奶奶,他媽,還有她三嬸,全都一致地表達着要讓他留下的信息,他再不甘願,可這腿,就是邁不出去。外面,五米之遙,就是一片漆黑了,他若是融入了進去,那麼,就可以逃開一切了。但是,何家長孫的重擔,讓他沒法逃。何家三嬸臨走之前的話,大含深意,直接就截了他的後路了。
他想着自己剛纔那信誓旦旦說的話,又想着自己現在的駐留,覺得自己賤,從上到下的賤。艱難地回過頭來,他讓這種賤,把自己給全然淹沒。
“站那麼遠幹什麼,過來談談吧!”
林夢嘴上是招呼着,可人卻站了起來,往一邊走了。留下何戰宿,是有需要,但這需要,也不是非要不可。她只是有些受不了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也在別人身上發生。遠的人,她管不了,但那冰冰和李亦萍不久之前才落入了她的眼,她也只能幫了。無關仇恨,只是希望每一個稚嫩的孩子,都能有一個幸福的家。再者說,何戰宿最後的行爲,讓他有些欣賞了。何老太太就是一個人嫌狗厭的人,但是何戰宿愣是沒有如何家三嬸那樣,直接就把何老太太給推到了最前面。這男人在維護家人這一點上,倒是和林夢的想法有些不謀而合。這個人,再爛,那也是自己的家人。你可以揹着人勸導、訓斥,可人前,卻不能將她奚落地連狗都不如!
她朝兩個小的走了過去,就地一坐,加入了他們搭積木的陣營。那頭何戰宿發了一會兒愣,就慢吞吞地朝容凌走了過去。
容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側邊。何戰宿明白,在一邊坐了下來,大掌慣性地以捏着拳頭的姿態,放在了雙膝上。
“腦子清醒了沒?”
容凌冷冷地只問了這麼一句,就閉上了涼薄的脣。冰冷的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以一種審視的態度。
何戰宿愣愣地看着容凌,只覺得自己這腦袋,好像是被他給狠狠砸了一下,微微發暈之後,卻有些清醒了。
容凌這意思是——
他不敢想,可羞愧的情緒,卻已經竄上了他的心頭!
他微微攤開拳頭,手指痙攣般地抽動了一番之後,卻比剛纔要更緊一些地重新捏緊。
“你——”
啓脣,卻說不出合適的話來。唯有眼神,泄露了他激動而洶涌的心潮。
容凌的臉,棱角分明之中,是慣性的寒漠,那是一種上位者的姿態,也是這蒼生螻蟻關他何事的姿態。他看着,慢慢就低了低頭。
“謝謝!”
艱難吐聲。他大概是有些悟了!
容凌這纔開了口。
“你要是沒有後來的表現,我就不會留你。你這人,這兩年,越來越娘氣了,哪裡還像當初那個和我並肩作戰,一度還想和我較個高低的男人!”
何戰宿聽得這話,就半垂下了臉,有羞愧,卻沒有憤怒。因爲,他了悟了,也因爲容凌說的對!
“部隊是個很好的熔爐,但你離家過近,在部隊裡鍛煉出來的那點硬氣,都被你家裡的脂粉氣給沖淡了,再這麼下去——”
容凌哼了一聲,就沒再往下說了。
他又不是慈善家,點到即止也就行了。點撥這一兩句,就當是看在當日的情分上了。
“你們何家想要一條生路,可以,但是你們那邊必須全力配合我這邊。我要把劉家給拽下來,你應不應?”
他說話,依舊是一貫的簡潔,可是每一句裡面包含的重量,卻絕對不輕。
何戰宿這次是驚呆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發愣,都要來的長久。容凌竟然說他要把劉家給拽下,這在他看來,卻是想都不敢想的。這簡直是瘋狂。劉家那是什麼,那是有實權的,他卻要對劉家下手,這——這——
容凌在說笑?!
怎麼可能!
這個男人從來是一言九鼎的,既然放出這樣的話,那必然就會那樣做。而且,他這是多大的膽量,在自己並沒有表示的時候,他就先把這個計劃給說了出來。要知道,對付劉家,這是大事,是不能疏忽大意的,可他就這麼說了出來。
是放心他?!
不,絕對不是!
這是這個男人有絕對自信的資本,所以不用顧忌地對他表明,甚至還給了自己選擇的餘地。他不怕自己回頭會向劉家通風報信,因爲如果自己做出了那樣的事,應該就會和劉家一樣,被這個男人給滅掉吧。
這也是——這個男人給自己的考驗!
自己的立場只要有那麼一點不堅定,那麼,男人必然會收回這個機會!
這個男人,真是狂妄!
這樣的膽量,自己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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