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子醬
熱乎乎的粥有一半都灑在了秋沫的身上手上,那些黏糊的東西最是又粘又燙,阿秀聽見聲音跑出來,趕緊用溼毛巾給她擦拭,被粥燙過的地方,起了一片小水泡。
“少奶奶,你這是怎麼弄得?”阿秀心疼的說。
“沒事。”雖然很疼,但秋沫還是強擠了一抹笑容。
“還說沒事,都起水泡了,你等着,我去給你拿藥。”阿秀放下毛巾蹬蹬蹬的跑上樓。
聶榮華看了眼她手上起得水泡,心裡有些內疚,但很快內疚的感覺就被暢快所代替,她在心裡恨恨的想:如果她不是靠着她的稀有血型,又怎麼可能跨進冷家的門檻,現在受些苦遭點罪也是應該的。
“媽,我再去給您盛一碗。”
秋沫忍着手上的痛又去廚房給聶榮華盛了一碗熱粥,她連問也沒問一聲她的傷勢,低頭吹了吹熱騰騰的粥,像吩咐傭人一樣的說道:“去給我拿點魚子醬。”
“嗯。”秋沫重新轉身回到廚房,她並不知道魚子醬放在哪裡,在冰箱裡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聶榮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怎麼找了這麼久,真是沒用。”
此時劉媽正巧從外面走進來,聽見聶榮華在要魚子醬,她立刻不好意思的說,“夫人,魚子醬吃完了,我這就去給您買。”
聶榮華叫住就要轉身離開的劉媽,“劉媽,我樓上還有套衣服你拿去給我乾洗了,下午我的朋友要來玩牌,魚子醬就讓秋沫去買吧。”
“可是少奶奶的身體。。。”劉媽有些擔心的說。
“她年紀輕輕的,多運動動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夫人,還是讓我去吧。”劉媽心疼秋沫。
“不用了,我去買。”秋沫看到聶榮華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趕緊用眼神阻止劉媽再說下去。
困爲這座山上只有這麼一座別墅,而最近的超市在山腳下面的居民區內,沒有車子的話,需要走很遠的一段路。
她上樓換了衣服取了零錢下來,卡特趕緊跑過來跟在她的後面。
“少奶奶,你路上小心,注意看車。”劉媽不放心的一直送到門口。
“放心吧,劉媽,我一會就回來。”
秋沫和卡特一起出了大門,而兩個保鏢也隨後跟了上來。
冷宅的周圍最近加了很多保鏢,秋沫也發現了,她以爲這是冷肖在防葉痕,可是以葉痕的能力,怎麼是這幾個人就能防住的。
山路迴轉,她走了很久纔來到下面的居民區,身上已經累了一身的汗,而那兩個保鏢也一直緊緊跟着她,絲毫不敢放鬆,卡特倒是一點不累,有時候跑得沒了蹤影,卻又突然從某個地方躥出來,然後圍着秋沫轉圈搖尾巴。
秋沫進到超市買了魚子醬,又給卡特買了一根火腿,回來的路上,它嘴裡叨着半截火腿跑在前面。
“卡特,慢一點。”秋沫朝它招招手,它立刻飛奔過來,用身子蹭着她的腿。
“跑那麼快,噎到怎麼辦?”秋沫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同時也小小的休息了一下,這條路並不算太長,對身強力壯的人來說,走上走下可能不費什麼力氣,但對於她的身體卻是一條越走越長的路。
其間保鏢要幫她去買,她給拒絕了,如果連這點誠心都沒有,怎麼能取得聶榮華的好感呢?
秋沫坐在路邊歇息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山下的梧桐樹底,慕容淺淺坐在駕駛座上,看到她進了超市又從超市步行上山,一隻黑白相間的邊境牧羊犬緊緊的跟在她的身旁,她早聽說冷肖有一隻愛犬,生性孤僻,從不與別人親近,就算是他的弟弟妹妹也很少能讓這條狗看上一眼,但是它卻格外的喜歡秋沫。
慕容淺淺從昨天晚上就將車停在這裡,她本來想開上山,卻不想驚動別墅外的保鏢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只好在這等冷肖,早上她看到冷肖自己開着車子從山上駛來,當她歡喜的跳下車的時候,他的車子已經從她的面前飛掠而過,他目不斜視,根本就不曾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心裡失落極了,又難過極了,一直坐在這兒,直到看見來超市買東西的秋沫。
他將她光明正大的接到了家中,以妻子的身份。
夜晚的時候,她可以靠在他的懷裡安眠,享受他無微不至的疼愛,而她卻在車裡坐了一夜。
慕容淺淺心中五味陳雜,直到秋沫離開了她的視線,她的神思還處在遊離狀態。
她曾無數次的幻想他懷抱的溫度,甚至是他的吻,他的狂烈,她像是喝了一種毒藥,而解藥只有他有。
她想,如果秋沫不出現的話,冷肖會不會垂青於她,雖然她心裡清楚的知道,他帶着她去江邊,去潛水,其實不過是因爲他在想念一個人,他在重溫和那個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直到在高爾夫球場遇見,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那樣的女人,冷肖必定是深愛了的。
沒有機會了,真的沒有機會了。
秋沫,你真是個幸運的女人。
秋沫好不容易爬到山上,累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保鏢關心的說:“少奶奶,要不要歇會?”
秋沫擺擺手,她已經去了很久了,聶榮華還在等着魚子醬喝粥,她不能再耽擱。
當她興沖沖的走進屋,拖下鞋子,將手中的魚子醬恭恭敬敬放在聶榮華面前時,她卻不冷不熱的說:“粥都涼了,你纔回來,多好的胃口也讓你弄沒了。”聶榮華將手裡的粥一放“不吃了。”
秋沫內疚的低下頭:“對不起,媽媽。”
“不要以爲冷肖寵着你,就可以什麼事都拖拖拉拉的,你總歸是個晚輩,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別忘了,你和冷肖在法律上並沒有任何關係。”聶榮華高貴的擦了擦嘴角,“下午我有朋友來打牌,還不快去把這身汗汵汵的衣服給換了,免得丟了我的臉面。”
秋沫嗯了一聲,“那我去給媽媽準備一下。”
看着秋沫轉身上樓,聶榮華的目光落向桌子上的魚子醬,因爲長久握着瓶子,上面有一層溼溼的汗氣,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弱小的女孩艱難的爬上爬下的身影,心裡涌上一陣不舒服,但她馬上就對自己說,這是她活該的,如果連瓶魚子醬都買不了,以後怎麼給她冷家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