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墨池幾乎站不住了,他才醒來一天,身體虛得受,又連忙換了兩次藥,這樣對他腦袋上的傷無疑是傷上加傷,他幾乎是用意志力撐着自己不要暈過去,臉色更是白得讓人嚇一跳,額頭也佈滿了細汗。
“我來找寧馨。”譚墨池目光越過夏晨雪往屋內看去,屋裡除了冷夜初走過來,沒有見到他想要見的人。
他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在過來的路上,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這讓他無比的擔心。
寧馨她還好嗎?她是不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偷偷哭着。
夏晨雪看着譚墨池鬱氣難平,皺着眉頭沒有一點好臉色,如果不是譚墨池把寧馨弄丟了,這一切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我想心憶現在最不想見的人應該是你,你還是回醫院躺着,等心憶想清楚後她自然會去找你。”
夏晨雪沒好氣,但是還關心譚墨池的身體,瞧着一副病怏怏快暈倒的樣子,她真怕這男人下一刻就暈倒了。
譚墨池苦笑,他也知道寧馨這時候最不想見的人是他,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來了,他怕她一個人躲起來哭泣,他想要守在她身邊,無時無刻。
“我知道她不想見我,但我還是想試試看。”
夏晨雪打量着譚墨池,看着他連站着都要人扶着,夏晨雪很懷疑譚墨池沒把人勸出來,倒把自己累暈了。
她嗤聲地說:“就你這副模樣,你還是把傷養好了再來找心憶吧。”
說着,夏晨雪就要把門關上,但門突然被兩隻手擋住了,一隻是譚墨池的手,另一隻是冷夜初的手。
夏晨雪擡頭看着站在她身後的冷夜初,臉上露出很意外的表情,“表哥。”
冷夜初放下手,另一隻手攬着夏晨雪的肩膀,面對夏晨雪時冷麪的臉露出了一絲暖意,“讓他進來。”
他們是外人,有些事情還是要他們夫妻自己解決。
譚墨池對冷夜初道歉,“謝謝。”
冷夜初攬着夏晨雪側身,讓譚墨池進屋。
走進屋裡,客廳除了腳步聲,安靜得能聽到外面蛙叫的聲音,譚墨池從未進來這幢別墅,但是走到屋裡,在那幾間緊門房門的房間,第一眼便鎖定了側間的那一間,他目光盯着側面房間幾秒,轉頭看着夏晨雪問道:“她是不是一直鎖在房間裡?”
夏晨雪對譚墨池還是沒好臉色,冷哼了一聲,點頭:“她已經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十幾個小時了,不吃不喝,也沒有聽到她哭。”
沒有聽到哭聲才讓夏晨雪更加的擔心,一個人悶在屋裡,不哭不鬧,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夏晨雪很怕,很怕夏心憶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
譚墨池一顆心都揪了起來了,他輕輕推開扶着他的張伯,“張伯,你回去吧。”
張伯一臉擔憂,“可是少爺你的身體……”
譚墨池身體一晃,單手扶在沙發背上,穩住身體,而後對張伯搖了搖頭,“我沒事,這裡有我朋友,有他們看着我不會出事,你先回去,順便跟我媽說我會保重自己的身體,讓她不要擔心。”
張伯猶豫了一下,看着譚墨池很緊持的態度,嘆了口氣,“是,少爺,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要注意身體。”
譚墨池點頭,“嗯”了一聲。
張伯離開後,他不讓人扶着,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走到夏心憶房間的門口,擡手輕輕敲了敲房門,“寧馨,是我,墨池。”
不過六個字,讓雙手抱着膝蓋坐在牀上,頭埋在手臂裡一直動都不動的夏心憶身體身顫了一下,她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快十幾個小時了,期間除了上了趟廁所,她就像沒有靈魂的人似的,兩眼無神,完全像個軀殼。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坐在快一整天,每當想在回憶這四年間的事,可剛回憶,腦子裡就有一個聲音在諷刺的告訴她,回憶有什麼用,這四年不過都是虛幻,都是假的。
她又想回憶起四年前的事,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四年前的記憶,四年前的記憶就像埋葬在汪海中,她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這讓夏心憶很恐慌,沒有記憶,就像個沒有居所一直漂浮着的靈魂,該何處何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當看到譚墨池的聲音時,她哭不出眼淚的眼睛卻突然凝出了淚珠,讓她快要崩潰的內心得到了一點點的舒緩。
墨池,墨池,墨池……
譚墨池叫了幾聲,都沒有得到迴應,身體太虛已經撐不住他一直站着,他身體滑落,差點倒在面前,幸好及時握住門把,纔不至於讓自己狼狽摔倒,他也索性不站了,直接靠坐在門前,單手撫着門面,臉上露出一抹很虛弱的笑,“寧馨,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我好高興好高興終於把你找回來,沒有你的世界,我的人生就像一片荒蕪,黯淡得連一點樂趣都沒有。”
夏心憶聽着門外“啪”一聲,似乎撞到門上的聲音,她的心頓時揪了起來,霍地擡起頭,愣愣地看着門,接着,她又聽到譚墨池這番話,鼻子一酸,心忍不住更加揪痛了。
“我每天都拿工作來麻痹自己,只有不停的工作,我才能完全將你從腦子裡剔除出來,我以爲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但事實相反,我想你,瘋狂的想着你,一閉眼全都是你的音容笑貌,連安眠藥都不能讓我睡個安穩的覺,我總是做着噩夢,夢見着你在海里不停的哭着,哭着喊讓我救你,每當我伸出手救你的時候,爆炸突然響起,將你炸得面目全非,你渾身都是血,卻還對着我笑。”
譚墨池繼續說着,他一邊說着,一邊腦子裡迴盪着當初溫寧馨笑靨如花的臉,那時候的他們是一個多麼幸福的家庭,然而幸福太過短暫了,短暫得那些美好時光都是不撫慰他滄桑空洞的心。
房間裡,夏心憶的身體顫抖得厲害,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在譚墨池這番話裡,她能深刻的感覺到他千孔百瘡的心。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