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他大*旁邊,她讓人弄了個小*,平常跟他一起的。
“在這裡等着人跟我發火也給我摔盤子?”喬靜言轉身,丟這麼一句,就往外走。
“砰”的關了門,到隔壁房間去,洗了澡就躺下睡,睡到也不知道幾點,模模糊糊的醒了,還以爲自己在小*上,一扭頭沒看見*頭紅色的氧氣機的燈光,嚇的一個哆嗦就醒過來。
以爲是停電了還是機器出了什麼問題,坐起來纔想到,自己不是在隔壁,是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燈光是正常的。
再躺下也睡不着,於是起來,出來到走廊,走廊上面靜悄悄的,安靜的可以,章霖昭現在這麼大脾氣,當然是沒人願意沒事大半夜上來的。
過去到章霖昭門口,猶豫一下,還是手按在門把手上,打算進去看一下他的情況。
每天夜裡她都在的,雖然他現在傷好的七七八八,可是習慣這種東西已經根深蒂固,還是去看一下的好。
輕輕的開了門,正要進去,就聽見裡面的聲音。
類似於哼嚀,壓的極其低的哼嚀聲音,聽不清楚了覺得是嗡嗡的聲響一樣。
她立時原地站着,沒動,聽裡面的聲音間歇的傳出來,是他的聲音,極其低的聲響,不知道是怎麼了。
正要開口叫他,讓他知道自己來了,忽然想到,任飛揚說的,他傷的很重,現在恢復會有巨痛。
一時間,再也動彈不得。
低低的聲音還是從房間裡面傳來,是他的病*,那種緩慢而難以言喻的聲響,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疼痛,能讓他那樣的人在深深的也裡發出這樣的聲音,只知道他一直都沒說,她平常每天晚上都在這裡睡着,他都沒有一點聲音,是怎樣忍住的這些痛,怎樣忍住不開口。
任飛揚還說,他恢復的真的好,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後遺症,卻原來都是他不說。
就這樣在門口站着,聽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一直下去。
她輕輕的關了門,沒發出聲音,站在門外,門外很靜,可是耳朵裡面好像還是能聽見他痛的發出的聲響。
喬靜言轉身回自己房間裡面,從衣兜裡拿了煙出來,這個時候不知道能依賴什麼,心裡一下子的亂,點了煙,靠在牆上,想他就在隔壁,痛的哼嚀,可是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
所以他的脾氣會這樣差,她每天和他在一起,卻完全不知道。
難怪每天早上醒來他會出一身的冷汗,她知道,卻沒有想過是因爲疼。
五年,五年的時光和歲月,到底沉澱了怎樣的兩個人?章霖昭在她的生命裡,是什麼樣的角色?
心頭悶痛,痛的厲害。
就這樣就是原諒,然後呢?
然後走到什麼地方去?心裡的恨都磨光,可是取而代之的是什麼?自己在這裡,都弄不清自己的想法,完全的不知道。
猩紅色的火星在黑夜裡看的清清楚楚,喬靜言擡頭,再這樣下去,她會如何?
***
“我給你削個蘋果吧。”喬靜言隔壁*沿上坐着,手裡拿着蘋果和小刀。
一早上有不少護士過來照顧他,她是插不上手的,不如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削蘋果。
聽見她這樣說,他眼底似乎是軟了一點,說:“好。”
不知道是不是都會這樣,越是病了就越是脆弱,男人尤其是如此,喬靜言看章霖昭的表情,好像個小孩子,雖然只是一瞬間,可是輕易就被她捕捉。
她坐在那裡認認真真的削蘋果。
章霖昭被護士檢查一堆指標,抽血化驗。
門開,有人進來,看見喬靜言削蘋果的樣子,似乎是愣了一下,旋即過去章霖昭那裡看那些數值,最後說:“老大,都在好轉。”
喬靜言聽見人聲音,一瞬間的失神,擡頭,手下一鬆,刀子劃在食指上面,紮了一個小口子。
血流下來,擡頭,看見任飛揚和章霖昭都看過來,一衆*也齊刷刷的目光。
“給她包一下。”章霖昭發話。
旁邊*急忙過來給她指尖消毒,其實都不用,只流了豆大的一滴血,不怎麼疼的。
擡頭,那邊章霖昭和任飛揚說着什麼,兩個人都沒有再看向她,她靜靜的坐着,壓着傷口。
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如同雷遠君說的,別害任飛揚了,沒什麼感情就別害他。這樣想着,就聽見那邊人說話。
“飛揚,幫我籌備一下,結婚的事情,儘快。”章霖昭冷不防的開口說一句,四平八穩,好像是認真。
她聽的心頭一跳,看他,他卻沒有看她,只是直直的看着任飛揚。
不看她是不給她反駁的時間和機會,他分明是故意的,她跟任飛揚明明沒有什麼,他卻是故意這樣說。在此之前,對什麼結婚的事情根本隻字未提。
任飛揚眼底神色略微的一跳,接着說:“老大和靜言結婚,好,我去準備。”
喬靜言一下子站起來:“章霖昭,我沒答應過你!”
她知道他這樣的人,他說了要結婚,下面的人會飛速,搞不好一天之內就把文件遞過來,她知道他,他總有辦法逼她簽了字然後再自己一個人去房間裡抽菸徘徊,她沒有理清楚的時候不會答應任何事,生樂樂的時候已經是錯過一次,怎麼還會再錯。
章霖昭一手摔了手上正握着的報紙。
“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房間裡一下子的安靜,*都紛紛噤聲,任飛揚看過來一眼,只是一眼,說:“靜言,彆氣老大。”
一下子想到昨天夜裡章霖昭蜷縮着在病*上忍住痛的模樣,喬靜言忍了又忍,沒再說話。
那邊章霖昭的臉色卻是更難看,強壓着,只是冷聲:“你們都下去。”
*們都如獲大赦,飛快的出去,任飛揚猶豫了一下,也沒有留下的理由,轉身最後看一眼她,出去。
門關上,*邊茶几上*剛纔端過來的托盤被章霖昭一巴掌揮在地上,“當”的一聲響,上面酒精瓶子,棉籤,還有鉗子碘酒之類的東西都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飛出去好遠,叮叮噹噹。
地上一片狼藉。
喬靜言想,這時候應該也不會有傭人敢進來收拾東西,看着棕色的碘酒,有一瞬間的怔忡,想說,會不會染在地板上顏色就消不下去了,畢竟是木地板。
只是這樣的一怔,那邊章霖昭卻是更加的惱怒,一手扯了旁邊的吊瓶,從*上起來,一步過來她面前,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喬靜言!”
喬靜言擡頭看他,他眼底都是怒氣,聲音也都是極致,手卡着在她的脖頸上面,好像是要掐死她的樣子。
她擡着頭聽他要說什麼,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念了她的名字之後,就卡住。
“你回去坐,等我削好蘋果。”喬靜言開口說。
有些麻木的感覺,定定的擡頭看着他,看他發怒的臉孔,也沒有什麼更多的感覺。
“喬靜言!結婚有什麼問題?你沒有答應過?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和任飛揚!喬靜言你真是好!從何明陽到任飛揚!你喜歡的類型都不會變的,都能壓着一輩子都不說話不開口!在任飛揚面前就沒辦法答應結婚?他說一句比我說一萬句都有用,他說一句你就安靜,喬靜言!你真是好樣的!過了這麼久你還是這麼好!”章霖昭居高臨下,厲聲。
這樣擡頭看過去,真的有幾分可怖的感覺。
若是別的人看見了,大概會嚇的厲害,她心底有火氣,可是冒不出來,想到昨天晚上他痛的樣子,沒頂撞,只說:“我沒有答應過你結婚,跟任飛揚無關,你過去,我蘋果還沒有削完。”
想過兩天平靜的生活真的是不容易,本來他剛醒來的時候,脾氣雖然大,可都不是衝着她,也都肯乖乖聽她說話,用管家的話說,是隻肯聽她一個人的,她覺得也就還好,可是脾氣就是脾氣,壓不下去等衝她發出來還這樣扼着她的脖子,昨天那一點猶豫也都散了。
果然,他們兩個人,只要在一起總會打起來,總是會。
兩個人誰都壓不下脾氣,她現在已經是壓了很多,可還是沒辦法和平共處。
這樣的兩個人,幹嘛還要在一起?
“沒答應過?喬靜言,我昏迷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你說只要我醒了怎樣都可以,我都聽得見!現在我醒了,你又說什麼?沒有答應過?”章霖昭臉上露出幾乎是恨的神情,卻還是堅持着等她的確認。
原來是那個時候……
喬靜言垂了眼,開口:“你知道我不會騙人,那是雷遠君給的一張紙,我照着唸的。”
說着,還從衣兜裡面拿出來那張紙,她習慣所有東西都放在衣兜裡,換衣服的時候再把東西都掏過來,竟然身上就帶着那張紙條。
脖子上的力氣驟然的鬆,章霖昭一手抽了她手上的紙,揉了這麼多天已經有些皺巴巴,邊角都有些毛,可是字跡還是看得清楚。
喬靜言站起來。
“霖昭,你不累嗎?我都累了,只要在一起就吵,吵的天翻地覆,我又差點被你勒死,你以前說是我脾氣太倔強,我謝謝你救我,謝謝你之前給我安排的事情,真的是謝謝你,現在你都好了,我們到這樣結束了挺好的。”喬靜言緩聲開口,是真的認真在講。
昨天只是想想,今天徹底的下了決心。
昨天還有猶豫,今天一點都沒了。
推開章霖昭,往外走。
身後是章霖昭的聲音:“你走,任飛揚就死!”
又是這樣的輪迴,又是……
喬靜言回頭,直直的看着章霖昭:“章霖昭,你不是這樣的人,任飛揚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你不會爲了我爲難他,你總說威脅我,我要是走他們就如何如何,可你一個都沒動。霖昭,我們這樣到這裡爲止挺好的,我不想再吵架,你自大,你以爲你掌控了一切,你的脾氣沒有人能忍受。現在走,我們還是朋友,你非要勒死我你才甘心嗎?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勒我的脖子,章霖昭,下一秒你真的有自信不掐死我嗎?我去收拾東西。”
說完,轉身就走。
章霖昭直直的站在那裡,身後是安寧,門要關上的一刻,聽見裡面“乒乓”的聲響,不知道他是又砸了什麼。
門關上,徹底聽不見聲音,她徑直下樓去,樓下李管家正在樓梯下面伸着脖子聽上面的動靜,看見喬靜言下樓,急忙問:“喬小姐,先生怎麼樣了?好點我就讓人上去打掃一下。現在就只有您敢勸勸先生了。”
臉上的表情,很是殷切。
“先別上去,五分鐘再去。”喬靜言下樓。
管家“哦”了一聲,又貼過來問:“喬小姐是去哪裡?午飯時間還沒到,小點心備了不少,先生專門吩咐過,給您準備了您最愛的藍莓乳酪,法國頂級大廚的手筆,那是真的美味啊,澆上搗爛的鮮藍莓,比外面的藍莓果醬好的多了,要不要嚐嚐?”
真的是很會揣度人心思的管家,喬靜言不由覺得有錢真好,也不知道從哪裡才能找來這樣好的管家,她從來沒說過自己喜歡吃什麼,可是察言觀色,他就知道她的口味,知道怎麼形容出來她就無法拒絕。
如果不是剛那樣大吵一架,她是絕對會嚐嚐的。
可惜……
看她神色一變,那邊管家已經說:“草莓淡奶蛋糕也準備了兩塊,這季節草莓鮮甜着呢。”
喬靜言搖頭:“我出去走走。”
說着就往外,在外面走了一圈又一圈,大門那裡也已經沒人攔着她,也真的走出去了一會兒,到門口沒有出租車,門口保全問她要不要配車,她說要,車子就過來,司機她也沒要,自己開出去,到商場,兜裡還有章霖昭的那張卡,逛來逛去,衣服試了一件又一件,竟然什麼都沒想要的,商場最底下一層有個小超市,最後買了兩斤蘋果,又買了個專門削蘋果的刀子。
回來上車,天色都灰了,也沒有表,乾脆不看逛了多久,大概三個小時的樣子,開始慢慢的往回開。
一路上都是堵車,下班的時間,不堵車才奇怪,她的車子是一輛中規中矩的商務車,本來是配司機的,她沒讓司機來,車河裡面,前後左右的車子都讓着她一點,生怕是颳了蹭了。
她看着前面一望無際好像綿延不絕的汽車尾燈,堵的徹徹底底,後來乾脆拉了手剎在路上停着。
紅燈也走不了兩輛車,再有加塞的和大公交跨三條車道進站,堵的踏踏實實,旁邊的罵聲和喇叭抗議聲不絕於耳。她從車窗看出去,外面是高樓大廈,一眼看不到頂端的感覺,白色的燈光層層都亮着,好像是被很多大樓包圍的感覺,這個城市,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得空過一會兒。
有多久沒有安靜的看過這個城市的夜色。
兩邊的路燈,一盞盞的光線,拉的長而炫目,右側是商業區,很商業的頂級商圈,她剛從裡面出來,門口到了夜裡會點很好看的燈光,還有噴泉,掩映着牆壁上大幅的電子屏幕,上面是米蘭新一季的服裝秀,一個個纖瘦又被屏幕拉長顯得更瘦的模特穿着霓虹一般的衣物走出來,美的炫目。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自由,她這樣出來不回去,就能回到這個世界,而不是那個小空間。
前面綠燈亮,後面車子催,打斷她的思緒,往前開,堪堪的過了十字路口,後面好走一點,光和景都在向後飛馳……
無數的行人,年輕活力。
有一瞬間,想要開走,直接離開,再也不管這些事情,可是隻是一瞬,然後老老實實的開車,一路往南,導航裡面指路,她跟着走,走到半山看見前面燈火亮着的宅子,速度更快了一點。
車子開到門口,保全當然認識,放她進門。
拎了塑料袋下車,裡面是蘋果和削蘋果的刀子,還是什麼陶瓷的刀子,一把就一百多塊。
一進門,就看見所有人好像列隊一樣的在樓梯下面,各個都是膽顫心驚的模樣。
看見喬靜言回來,一個傭人急忙過來,伸手指樓上:“喬小姐,你去哪裡了啊?先生知道你走了發火,跑去你房間,看東西都在,李管家說你東西都在,肯定是出去走走,結果先生髮火了,又摔了東西,說李管家連個人都看不住,李管家正在上面呢,你快去救他吧!”
說的好像她是超人,要來英勇的救了管家大人。
喬靜言拎着兩袋蘋果上樓,出乎意料的,一上樓就看見李管家在房門外面站着。
看來不用她救,他已經逃出生天。
李管家小心翼翼的聽着裡面的動靜,看見她,臉上一臉救命了的申請,肥胖的身體衝過來連聲說:“喬小姐啊,您終於回來了!我就說是走走,先生就是不信,你快想想辦法,先讓先生別放火,讓人進去纔好,我說了半天他都不聽,還攆我出來,護士都在那邊等着呢,就差沒組個梯隊了,我也不敢讓人強按着先生不是,先生不讓通知任何人,我也不敢違抗,你說說這……”
“我去買蘋果。”喬靜言說。
雖然這個理由有點牽強,可的確是買了蘋果回來。
從出門的那一刻,就想不到別的事情,是想走走,說了要離開,可是出了門,想的就是出去走一大圈,沒想過不回來,就算是有那麼一個瞬間想了要不要直接開走,可還是回來。
關於原因,自己也不懂。
可是回來了,還帶着蘋果。
“哎呀!蘋果!喬小姐您說一聲,什麼蘋果沒有!青的紅的黃的,外國的國內的我都給您弄來啊!您快進去吧!您看看這……”李管家指了指地板上面。
喬靜言看過去,地板上面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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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下午更,日萬更的孩子傷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