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這裡向宿舍看去,除了那個熟悉的窗口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他忽然有些心酸,當初站在這裡的君寒,有多迫切能看到他從窗口露出來的臉啊?
“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君寒淡淡的開了口。
她又何曾忘記過呢?那段日子像是苦中作樂一般,可是她整顆心都系在墨子笙的身上,卻一點都不覺得苦。
那棵銀杏樹,像是夥伴一樣,陪伴着她在樓下等一個人,金黃的葉子也填充了她青春的記憶。
可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大家都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了。墨子笙跟自己之間,隔了那麼多親人的生命,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原諒他。
而且她現在已經有了韓藥湮,再也不會愛上第二個人了。再說起那些回憶來,也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好,我不說了。反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人總要向前看……”墨子笙低了眉眼,他眼底滑過淡淡的哀愁君寒沒有看到。可是看到了又能怎麼樣呢?畢竟已經晚了。
“你要跟我談什麼交易?若是讓我離開藥湮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可能。”君寒看看錶,已經出來半個小時了,也不知道藥湮那邊結束沒有。
墨子笙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看着她,她坐在車裡,陽光照不進去。此時的君寒,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顆夜明珠般,熠熠生輝。哪怕揹着陽光,她都那麼耀眼。
他終於是緩緩開了口道,“若是你離開他,我就會勸林老爺子放他一條生路。”
君寒坐在陰影裡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那麼燦爛,讓墨子笙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上學的時候,她伸出手來對他一笑道,“你好,我叫君寒。”
可是現實聽到的卻是,“墨子笙,你做夢!”
嘆了口氣,卻也掩蓋不住心裡的悲涼。那個曾經在他面前柔順的小女人,如今已經一心都放在別人身上了。她再也不是那個所有的喜好都隨着他走的小寒了。
他突然有些失落,又有些難過。從認識她到今天,都好像只是一場夢般,好像昨天還觸手可及,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碰到昨天的她。
他有些想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爲什麼會那麼蠢?竟然錯過了這樣一個優秀的女人?當初的他,肯定是被什麼東西蒙蔽了雙眼,所以纔會看不見她的好。
他還在恍惚着,君寒卻又淡淡的開了口,“這一生這一世,我都會陪在他身邊的,能把我跟他分開的,只有生死。”
她說那那麼平淡,好像只是在說一句書上的臺詞一般,可是墨子笙卻知道,要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太難了。
墨子笙苦笑了起來,這些話,原本應該是說的他啊。可是現在,他卻眼睜睜的看着,她爲了別的男人寧願付出生命,真是諷刺。
“小寒,我是爲了你好。林家明跟韓藥湮間的仇,必須用一個人的生命作爲代價才能結束,你知道麼?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商業爭奪了……”
“爲什麼?他的目的不是爲了打垮藥湮麼?”君寒有些不解,疑惑的望向墨子笙。她本就知道林家明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所以這次藥湮受傷的事,她也以爲是林家明爲了想把韓氏扳倒才用的法子。
墨子笙搖搖頭,看來她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於是便把林家明跟林一伊間的糾葛傳聞,還有韓藥湮向記者透露出他們關係菲比尋常,以及林一伊跳樓自殺,最終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事,都告訴了她。
他靠在樹上,冬日的陽光從他頭上直直的照了下來,樹的枝幹在他臉上打上了一層陰影。可是他說話間的動作,眉眼,都如當初一樣生動清透,似乎此時的他,並沒有那麼讓人討厭。
君寒聽到最後,卻已經是臉色蒼白。她沒想到,他們之間竟然還有這些不爲人知的事情,還是說自己在家裡待的太久,已經與商界脫節了?
“不,不可能,藥湮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可能會說人是非!而且以這種不恥的方式給自己爭取機會,也絕對不會是藥湮的風格。”她搖着頭,眼神已經有些慌亂。
墨子笙卻上前了一步,“你若不信,只管去看新聞,那些媒體早就報道瘋了。而且這次槍殺的事,也是林家明專門針對你的,難道你還不懂麼?”
“針對我?怎麼會……”她的聲音很低,似乎很是疑惑。
“因爲林家明心愛的女人是因爲韓藥湮才生死不明,所以他也要讓韓藥湮嘗一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滋味!”
君寒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什麼邏輯!就因爲林一伊失去了蹤跡,他就要要了她的命,讓韓藥湮心痛麼?簡直是瘋了!
若是林家明因爲心痛失去了林一伊,而要殺了君寒去陪她,她倒可以理解,可是殺她只是爲了讓韓藥湮難過……呵呵,瘋子的世界她還真的不懂。
“小寒,我真的是爲了你好,只要你離開韓藥湮,林家明就不會動你。而韓藥湮那裡,我也會去勸林家明的,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應該會放韓藥湮一條生路!”
君寒擡頭看着他,那雙如水般溫潤的眸子裡滿是真誠。可是君寒卻只覺得好笑,他的面子?他以爲他在林家明眼中算一號人物?
“既然他想要我這條命,就拿去好了。如果能解了他的氣,一條命又算得上什麼?”君寒一臉的決絕。
她從來都沒有怕過死,自從爸爸媽媽跟萱萱相繼離開她以後,她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只是因爲浩浩,她才能堅持着,一直活到了現在。若是能繼續陪在兒子跟韓藥湮的身邊自然是好,可若是自己這條命能救藥湮,她一點都不會猶豫。
可是,就算死,她也不會離開韓藥湮的,那些想讓他們分開的人,到底都存了什麼樣的心?
“可是你跟韓藥湮在一起,若是林家明再次動手,你以爲韓藥湮會坐視不理麼?”墨子笙的心裡越發酸澀起來,可是卻又不得不說,“小寒,若你真的愛他,真的爲他着想,就不該任性的只考慮自己,就該以他的安危爲先!”
君寒冷笑起來,直直的盯着他,讓他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你的意思是,我離開韓藥湮了,林家明就不會動我,我不會動韓藥湮是麼?”
“不是不會動他,是放他一條生路……”墨子笙搶過了話去。
“生路?你們所說的生路是什麼?打個半殘留着一條命苟延殘喘?與其那樣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墨子笙,我說過了,這輩子我與他,同生共死!誰也不可能把我們分開!”
君寒的話擲地有聲,像是對自己發誓一般真摯。墨子笙聽的真切,卻仍不想就這樣放棄。
可是君寒已經從車上下來了,她出來的時間太久了,若是藥湮出來看不到她,會着急的。墨子笙這個樣子是不會想送她回去的,所以她就想出去打車。
“小寒!你難道還不明白麼?”墨子笙卻上前一步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因爲用力面目都有些猙獰了,“韓藥湮這次如此反常,竟然寧願向記者透露這種八卦消息也要保住韓氏,難道你不覺得過於蹊蹺麼?”
“夠了墨子笙!你的話我一句也不想聽,一句也不會信!你還是留着力氣想想怎麼扳回局面吧!”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卻沒料到墨子笙本就沒用多大的力氣,她身體一個失重,向後趔趄了一下,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像是墜入雲霧中一般。
“小寒!你怎麼了?”墨子笙一個箭步向前,在她倒地之前堪堪將她扶住,可她的身體卻像柔軟的棉花一般,沒有一絲力氣。
“小寒,你能聽到我說話麼?”他把她摟在懷裡,在她耳邊大聲的喊着。君寒只感覺耳朵裡面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列火車從她腦子裡面開過,又像是巨大的武器在腦中爆了炸,轟鳴聲震的她全身發麻。
旋即一陣陣刺痛傳來,像是拿着一把鋼釘,從她的腦門開始,一根一根的往下釘了起來,從後腦,到頸椎……疼的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連想要呼吸的力量都沒有了。
她的身體越來越癱軟,墨子笙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到了車上,可是一放下,她的身體就像水一般的滑了下來。沒辦法,墨子笙只得用安全帶將她固定在座位上,這才趕緊上了車,瘋了一般的趕往最近的醫院去。
“小寒,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的!相信我小寒……”他一邊瘋子一般自言自語着,一邊將油門踩到了底,目中無人般的衝了出去。路上行人皆受驚的四散逃開,墨子笙也根本看不到。
君寒的臉色越來越白,只是幾分鐘,就好像變成了透明的一般。她頭上沁出那麼多冷汗來,一頭烏黑的頭髮,此時卻像是剛洗了一樣,額前的頭髮竟然向下滴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