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他親眼見到馮以蓮擡手的樣子後,對婚事的態度也有些轉變了,並不像以前那麼上心。不過馮以蓮現在心情太好,根本也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而韓藥湮就更無所謂了,反正已經決定了要娶她,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區別呢?跟一個不愛的女人過一輩子,本就是一種煎熬,早死晚死,都是死……
於是婚期就這麼定了下來,定在了兩個月後的五月初五。韓家一向低調慣了,所以馮以蓮也隨了韓家的意思,並沒有向外宣揚結婚的事。
可是這種大事,只要有一點苗頭就會鬧的滿城風雨,更別說他們兩個人又是H市的佼佼者,不知道有多少記者在偷偷的關注着他們呢。婚事一定下的第二天,這事就已經全城皆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情好的緣故,馮以蓮的身體也恢復的很快,腿上本就只是受了點擦傷,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
能下地的第二天,她就讓司機開車到了於安然家,想着要把浩浩接回來。
可是按了半天門鈴,對方也沒有開門請她進去的意思,就派了個管家出來,還是冷着一張臉。
“誰吖這麼吵?按一下等着不就行了?我又不是聾子!”管家阿姨癟着嘴撇了馮以蓮一眼。
馮以蓮心裡馬上就有了火,可是一想到今天來這裡的目的,還是笑眯眯的道,“還請告訴賈太太一聲,就說我姓馮,今天是來接我兒子回家的。”
“姓馮?”管家阿姨上上下下的看了馮以蓮幾眼,雙手抱胸,翻着白眼道,“我家太太吩咐了,只要是姓馮的來,都說我家太太不在家,您還是請回吧。”
“你……”馮以蓮氣的直跺腳,這叫什麼話?這不明擺着要給她難堪麼?可是這種場面她也見多了,立刻就淡定了下來,對着管家微微一笑,“請回太太一聲,我兒子在這裡叨擾多日了,今天我是特意來接他的。”
她聲音越發的溫柔,眼角眉梢都帶着笑,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也漂亮的無可挑剔。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管家就是覺得,背後一陣涼嗖嗖的感覺。
管家抖了抖胳膊,把身上的不適感趕走,便進了屋。
不一會兒便走了出來,對着馮以蓮一笑,“我家太太讓我確認一下,您是姓……馮?”
“是啊,我叫馮以蓮……”馮以蓮依舊笑着,可是眼底卻有了一絲疑惑。這個於安然到底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雖然她早就想過,於安然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讓她把浩浩帶走,可是現在卻是越來越猜不透這個於安然要做什麼了。
管家阿姨一臉的不解,又上上下下的把馮以蓮看了好幾遍,還不住的咂着嘴巴,就在馮以蓮快要忍不住發怒的時候才終於說道,“這就怪了,浩浩的媽媽不是叫君寒麼?什麼時候改了姓了?還是說您的身份有什麼秘密?豪門中經常有這種事的,我懂……”
“你說什麼?”馮以蓮氣的牙齒都在打顫,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打於安然幾個巴掌。
管家阿姨一邊說着一邊向着大門走來,馮以蓮以爲她要給開門,卻沒想到,管家阿姨直接將門上又上上了保險。
“這位馮小姐……”管家阿姨又撇了她一眼,一臉嫌棄的道,“我家先生說了,這幾日太太身體不舒服,需要靜養。若是有什麼阿貓阿狗的來瞎叫喚,就趕了去,若是再碰到不識相的,就直接報警。所以您說話還是小點聲,爲難我到不要緊,要是吵到我家太太可就不好了……”
說罷,雙手叉腰,擺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姿勢。氣的馮以蓮直哆嗦,她從小到大,哪裡吃過這種癟?
從來都是她馮以蓮欺負別人,別人都不敢吱聲的。可是自從遇到於安然後,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可是今天是她找上門來找事的,人家本就沒有招惹她,所以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一路黑着一張臉回到了醫院,氣的馮以蓮亂砸了通東西,又把來換藥的幾個護士都罵了一頓,這才稍稍好受了些。可是,這個仇若是不報的話,她馮以蓮真是白活了三十年!
韓藥湮下班以後來看她的時候,她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生悶氣。問了護士才知道,她已經發了一下午脾氣了。
韓藥湮推門進去,屋子裡光線很是昏暗,月亮還沒有升起來的時候,幾乎是連光線也不清楚的。馮以蓮就那樣靜靜的躺在牀上,睜着淚汪汪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塵。
聽到門被推開,她怒吼了一聲,“出去!不是讓你們滾了麼!”
“以蓮,是我……”韓藥湮低聲道。
馮以蓮嚇了一跳,這兩天韓藥湮都需要加班的,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她根本就沒想到今天他能這麼早來,一時間因爲剛纔說的太兇了,有些慌張,趕緊拿被子蒙了頭道,“藥湮……我都睡着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韓藥湮沒有說話,只是按下了牆上的開關,霎時屋子裡亮白一片,將那朦朧壓抑的黑暗驅走。他把外套脫下來掛在一邊,走到了牀前看着她。
“怎麼了?聽護士說你下午發了好大的脾氣,誰又把我們馮小姐惹急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馮以蓮蒙在被子裡,燈光卻透過被子照了進去,她搖搖頭,聲音卻是帶着哽咽,“沒有,身體很好,就是心裡有些煩。”
“怎麼突然就心煩了?難道是因爲婚禮的事麼?時間是太倉促了些,很多東西都來不急準備……”
“不……也不是……”馮以蓮打斷了他的話,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韓藥湮的聲音那麼溫柔,就像一股潺潺的溪水,在她心裡涌入了一股清涼。可是她卻知道,這溫柔裡,有多少是他刻意而爲之。
雖然韓藥湮要跟她結婚,她一時開心過頭,有些衝昏了頭腦。可是冷靜下來以後,馮以蓮就知道,韓藥湮之所以答應跟她結婚,也只是爲了從君寒的事情裡擺脫出來罷了。說到底,她馮以蓮只是一個替代品。
但是,她無所謂,也不在乎。她相信,只要她嫁給韓藥湮以後,在他身邊陪着他,時間久了,一定會把君寒這個名字,從他心裡趕走的。
看着她蒙在被子裡,韓藥湮突然有些恍惚。這樣的場景,好像似曾相識。
有好幾次吧?君寒爲了趕他走,都是把自己蒙在被子裡說討厭他,不想再見到他,可實際上,卻是自己躲在被子裡面哭。
可偏偏他還自尊心強到不行,又轉不過彎來,她一趕他,他轉身就走。從來都不說再哄一鬨。若是他早就哄了,或許根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也許,三年前君寒也不會離開。
可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他畢竟已經得到過她了。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雖然像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夢,可是,畢竟曾經擁有過了。
那幾個月裡,他跟她耳鬢廝磨,思愛如初,過着全世界所有情侶都羨慕的生活。韓藥湮曾一度以爲,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是,夢總是要醒的,當她狠心的扔下他跟浩浩,投向墨子笙懷裡的時候,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像之前跟他恩愛的人並不是她,而是別人。
韓藥湮一直認爲,君寒會回到墨子笙那裡,是因爲她愛墨子笙,所以願意爲了他不顧一切,甚至扔下浩浩。
可是,自從父親告訴他那件事之後,韓藥湮的想法就突然間改變了。
前兩日他來醫院來的晚,告訴產以蓮說他在公司加班了。可實際上,是韓老爺子叫他回家去吃飯了。
他以爲韓老爺子是想跟他說婚禮的細節問題,卻沒想到,韓老爺子竟然讓他認真考慮一下婚事。然後就把那天在病房門口,看到馮以蓮擡手要打浩浩的事說了出來。
“也許她真的只是想要保護浩浩,是我老眼昏花。可是,你還是要考慮清楚,畢竟這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也關係到我們韓家的聲譽。若是一個人的品性真的有問題,那我韓家也不敢讓她進門……”這是韓老爺子最後的話。
這兩天,韓藥湮一直在想這件事,若不是親眼見到,又覺得蹊蹺的話,韓老爺子是不會這麼說的。而且,在韓老爺子心裡,一直都把馮以蓮當作兒媳婦的,能讓偏心的韓老爺子都說出再考慮一下的話來,那就肯定不是小事。
韓藥湮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想了很多,他跟君寒之間的事,還有他和馮以蓮之間的關係。然後,又把那天混亂的場面又回想了一遍,最後,還真的從一團亂麻中,濾除一根線來。
他突然想起那天浩浩吵着要去找媽媽的時候,馮以蓮怒斥了一句,“那天你爸爸不是抱着你追出去了?你媽媽跟別的男人抱在一起,也不願意要你!她跟別的男人走了!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