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跳躍,一條條紅綠交替的折線,看得朱貝兒眼花繚亂,她只看得出他是在操控股票,別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要是被她知道,雲飛揚正在利用國外的太空戶頭秘密轉移雲氏集團的資金,真不知道她該作何感想了。
聽話的從牀頭櫃裡拿出一條精緻的銀色項鍊,打開心形吊墜,從裡面取出一個黑色的內存卡芯片,遞給雲飛揚:“這就是爹地留下來的證據。”
雲飛揚狹長的眸子淡淡掃了一眼,手指夾住芯片,用自備的讀卡器插入電腦,進行快速掃毒後,讀盤、輸入密碼、驗證!
調出屬於他的身份檔案,他灑脫一笑:“沒想到我真的能有再見到這個東西的一天。”
他以爲這輩子,都將揹負着黑社會龍頭老大的身份過一輩子。
這份沒有證件照片的檔案,除了他的指紋,與警員編號和執行任務的秘密命令,再沒有別的,卻是唯一能夠證明雲飛揚身份的資料證據。
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欣喜,他強自壓着心底的雀躍,將資料匆匆看了一眼,便關掉,打開另一個文檔。
“這個應該是銀行戶頭,”朱貝兒淡笑着開口,坐在他的身側,右手支在他的膝蓋上,手掌託着腮幫,杏眼眨巴着,看上去很是可愛。
“恩,的確是。”雲飛揚附和的點頭,利用三合會自制的情報網,很快便查到了戶主名字,都是三合會的老人,曾經跟着洪青城打天下的舊人,早在雲飛揚上位以前,這些人就已經收山、隱居,只不過每年年底,社團的紅利裡他們都要拿走幾分。
“我接手三合會之後,幾乎掌控了整個社團,可只有賬本和洗黑錢的系統,不在我的掌控中,看來,這就是三合會多年來將軍火走私、毒品交易後的暴利漂白的流水線。”他盯着屏幕上一連串的銀行戶頭,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笑得篤定。
洪青城是個聰明人,他還沒有死之前,給雲飛揚的權力,也只是明面上的毒品市場,而三合會真正的核心,卻一直被他一個人掌控,哪怕在他死後,雲飛揚上位,社團每年的賬本記錄與黑錢漂白的系統,依舊掌控在那些退位的老人手中,按照他們給出的官方說法,是爲了避免龍頭一家獨大,以防萬一。
“那現在我們握有這些證據,是不是就可以將三合會連根拔起了?”或許是想到可以親手拔出掉一個犯罪集團,或許是馬上可以完成爹地的心願,朱貝兒顯得異常激動,臉頰紅撲撲的,眼睛裡波光瀲灩,看得一旁的雲飛揚胸口不自覺的跳動幾下。
他側過頭,右手按住朱貝兒的腦勺,吻狠狠堵住她香甜的紅脣,肆意品嚐着她的味道。
吻得激烈,分開時,朱貝兒的臉紅得能滴出血來,氣息微喘。
“我們在說正事!你能不能別老搞偷襲?”她揮舞着粉嫩的拳頭,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
雲飛揚挑眉輕笑,拇指摩擦着溼潤的脣角,笑得狂魅,一笑傾國:“對
我來說,這纔是正事。”
低沉的話語帶着說不清的曖昧,硬生生讓朱貝兒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快點做事啦,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將三合會推倒。”
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就可以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了。
“遵命。”雲飛揚邪笑着做了個敬禮的動作,惹得朱貝兒樂不可支,粉拳在他的胸口輕輕捶打幾下,一室繾綣曖昧,氣氛火熱。
調查了銀行戶主的資料,雲飛揚甚至查出,朱有爲生前在國外曾開過一個戶頭,通過外鏈網與美國銀行聯繫,似乎他在銀行的保險箱裡還留了什麼東西,不過,留給的是他的女兒朱貝兒,除了朱貝兒本人,任何人不能輕易調查。
“下午,我們去美國。”雲飛揚淡笑道。
“這麼快?”朱貝兒吃了一驚。
“你不想早點把這些事處理掉嗎?這些證據足夠讓三合會根基大亂,可想要將它連根拔起,還差一些決定性的證據!”這些證據頂多只能讓社團裡的長老們落馬,三合會麾下多個堂口,想要一舉剿滅,還需要別的證據。
他有預感,在美國的保險箱,朱有爲一定給他們流下了別的什麼東西!
而云飛揚的預感從沒有出錯過。
離開香港前,雲飛揚趁着朱貝兒換衣服的時候,來到隔壁的房間,密封的房間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窗戶被木板釘得死死的,不見點光,隱隱可以窺視到牀上躺着一個人影,呼吸聲沉重、低緩。
他伸手打開燈,刺目的光線驅逐了一室的黑暗,筆挺的身影走到牀頭,冷厲的眸子複雜的看着躺在牀上,臉色慘白的沈庭。
“雲飛揚!”虛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從沈庭的嘴裡吐出,他瞪大了眼,死死的瞪着身側站立的男人,視線裡有譏諷,有嘲弄,有不可置信,也有淡淡的恨。
“恨我嗎?”雲飛揚似笑非笑的問道,冷峭的眉峰,染上了一層冰霜。
沈庭瞪着他,鼻息喘得不像話,胸腔劇烈起伏,他真想一拳砸向這個人的臉!
他怎麼可能是警察?怎麼可以是警察!?
十多年的情分,十多年的兄弟,難道都是假的嗎?
這讓沈庭情何以堪?
一想到自己打從心裡想信任的人,是背叛者,是臥底,他就渾身發冷。
“我們只是立場不同,我真的把你當做我的兄弟,”雲飛揚淡漠的開口,眸光復雜,話語真摯。
如果不是把他當做兄弟,他怎麼會將人軟禁起來?
他知道,在沈庭眼中三合會的分量有多重,他幾乎將社團當做了家,而自己卻要親手毀了他的家,毀掉三合會勢在必行,他只有出此下策。
“我有想過,也許就這麼做一個社團老大,一輩子在黑暗的世界裡摸爬滾打,或許也不錯,”雲飛揚聳聳肩,說得雲淡風輕,“可是,我不甘心,知道嗎?我不甘心!我想做個好人,我想能夠重新站到陽光下,我想做個可以讓她驕傲的男人,而不是一個一輩子見不得光的黑道!”
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微微吸了口氣,平復下有些波動的情緒,雲飛揚
虛拍着身上的衣衫,利落的轉身:“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以後,你就可以自由了。”
說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房中,唯留下身後神色複雜的沈庭,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靜默不語。
自由?
他爲社團貢獻了半輩子,所學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竊聽、科研,殺人、走私,三合會覆滅,他的下半輩子是不是也要在監獄中度過?
明明他該恨雲飛揚的,恨他欺騙了自己整整十三年。
可當雲飛揚說出,他只想做個好人時,那些恨,通通都化作了雲煙。
好人啊……
沈庭閉上眼,苦澀一笑,像他們這樣早就該下地獄的人,真的還有做好人的機會嗎?
孤身在黑暗中前行了這麼多年,真的可以重新走到陽光下嘛?
飛揚,你真的準備好,爲了一個女人,爲了一句想要做好人,背叛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嗎?
“你和他說了什麼?”朱貝兒穿着一件清爽的米色外套,裡面是一件白色碎花襯衫,配搭一條修身的黑色長褲,穿着黑色筒靴,齊肩的短髮,爲她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性感妖嬈。
見雲飛揚從房間裡出現,她急忙問道。
“隨便聊聊而已。”雲飛揚淡淡一笑,牽着她的手,從地下室乘坐電梯到了地面,昨晚下了一夜小雪,花園中濃霧剛散,蔥綠的草坪上,薄薄一層蒼茫的白雪,似將這地染白了頭,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清新潮溼的味道,深呼吸一下,整個人也變得清爽起來。
一架私人直升機停在花園後的空地上,幾名三合會的保鏢恭敬的站在飛機下兩側,都是一身黑色的西裝革履,雲飛揚同朱貝兒一前一後上了飛機,馬達嗡嗡的啓動,飛機騰昇在空中,整個香港盡在腳下。
濃厚的雲層,將香港的俯瞰圖模糊,似給這座繁華如錦的都市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雲霧。
看不真切。
朱貝兒趴在窗戶口,看着下方越來越小的景緻,臉上浮現出驚歎的表情,“真漂亮。”
或許是心境不同,她現在看什麼彷彿都是極美的。
雲飛揚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脊,透過衣衫,在她柔順的肌膚上撫摸着,眸光瀲灩,深情款款:“你現在是看什麼都美,要真喜歡,以後我每天帶你到天上來逛一圈?”
“噗嗤。”朱貝兒見他這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樂得抱着肚子直笑,“再美的風景,看多了也就膩歪了,每天看,我不得看到悶啊?”
“悶了,我們再去找,將整個世界的風景看遍。”只要你喜歡。
千金難買她高興,對雲飛揚來說,哪怕將整個世界捧到她面前,只要她開心,一切就都值得。
以前總覺得情話什麼的,說出口,甜得人發膩,可情到濃時,才知,有些話不需要詳加考慮,就這麼理所當然的說了出來。
對上他碧波盪漾的眸子,朱貝兒揚起一抹風情萬種的笑,雙手圈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一個香吻。
心一路甜到底。
“飛揚,有你在,真好。”烈焰紅脣中,緩緩吐出的話語,叫雲飛揚心頭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