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前不久看到消息說,你的女伴被人挖走了?”洪樾裝得若無其事,可她卻暗暗留心雲飛揚的表情,深怕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丁點在乎的神色。
雲飛揚早就習慣了給自己帶上面具,初出茅廬的洪樾又怎麼可能看出什麼?
他不屑的笑道:“那些八卦消息你也信?不過是個我不要的女人。”
他自然知道洪樾說的是誰,是碧麗,當她向朱貝兒開火時,就該知道,惹怒他的下場是什麼!更何況,碧麗在雲飛揚的眼中不過是個無聊時的消遣罷了。
至於挖他的牆角?更是無稽之談。
車在三合會總部停下,那是一座位於香港政府隔壁街的大廈,總共三十層高,自動感應門前,是一個巨大的噴泉,噴泉中央是一座石膏像,一頭怒吼的雄獅,猙獰而又帶着唯我獨尊的霸氣,大門最上方,是用上等大理石雕刻的大字“三合集團”,如果不瞭解香港歷史以及發展的人,或許會以爲這是香港的一個大公司,可誰又能想到,就在距離政府大樓不足千米遠的地方,居然坐落着香港最大黑幫的總部呢?
囂張!狂妄!
這就是三合會!
“雲總。”大廳的前臺畢恭畢敬的道,雲飛揚點點頭,帶着洪樾上了VIP專用電梯。
三合集團內部裝潢富麗、璀璨,電梯叮噹一聲停在頂層,沈庭早早的侯在了外面,而社團內輩分極高的幾個老人以及姜濤此刻正在會議室等待着洪樾,畢竟她的身份可是龍頭老大的女兒。
今天,這裡舉辦的是公平選舉,由衆人投票推選出龍頭,與美國大選沒什麼兩樣。
洪樾進了會議室,直到坐在上首,仍覺得奇怪,爲什麼所有人都到了?她將疑惑的目光定格在雲飛揚身上,想找到答案。
雲飛揚和姜濤坐在左右兩側,涇渭分明,一張花梨長桌就像是象棋上的楚河漢界,一個目光森冷,一個眸光陰霾,氣氛霎那間凝固,會議室兩側站着身穿黑衣的保鏢,個個殺氣騰騰,手覆在腰間,只要對方一有危險舉動,立馬可以做出還擊的反應。
“周叔叔,華叔叔,這是怎麼回事?”洪樾見雲飛揚坐下後目不斜視,便詢問着兩個社團裡的長輩。
周克強有一搭沒一搭的吸着煙,眉目慘淡:“大小姐,洪老大前幾日受到狙擊,在洪門碼頭逃亡時車子被擊中,已經葬身火海了。”
轟--!
洪樾只覺得腦子一陣嗡鳴,她甚至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臉上的血色盡數退得一乾二淨,哆嗦着嘴脣,吶吶的道:“開玩笑吧?你們在和我說笑吧?喂!”她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彷彿下一秒就會摔倒。
姜濤故作親暱的起身扶出她的胳膊,一臉愁容:“大小姐,節哀順變。”
洪樾咬着脣,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一滴滴落下,她哀求的視線極
緩的掃過在場的衆人,企圖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玩笑的意味,可除了沉默,除了凝重,她什麼也看不見,彷彿他們都在無聲的說着“洪青城死亡”的消息。
“飛……飛揚……”她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的甩開姜濤的手,求助的看着雲飛揚,這一刻,他是她唯一的倚靠,她希望着雲飛揚能夠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雲飛揚沉默的垂下頭,許久,才幽幽的道:“大小姐,請節哀。”
他的話,無疑將洪樾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澆滅,她眼前一黑,重重的跌坐回椅子上,雙目無神,這一刻,她的世界彷彿支離破碎,天塌了。
“大小姐,這次我們請你回來是希望你能出面爲我們主持下一屆龍頭的選舉大會,從姜濤和雲飛揚兩人之中選出最適合的一個,接手洪老大的位置,我們相信你的裁判,也相信你一定會公正的爲我們主持這次大會。”周克強說出了他們的打算,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社團不能一日沒有主事人,是雲飛揚還是姜濤,他們必須馬上做出選擇。
姜濤沒少在私底下聯繫這幫老臣子,可畢竟他的資歷以及人脈、勢力,比起雲飛揚來都差了不止一截,除了在暗處耍點小動作,他甚至一連幾天給雲飛揚掌管的場子弄出麻煩,讓雲飛揚忙得焦頭爛額,兩人明爭暗鬥,使得社團四分五裂,老臣子們也紛紛坐不住了,出來主持大局,所以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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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洪樾,無疑成爲了這場選舉的重頭人物,她的一票,至關重要,可以說,此刻,她的話也代表着洪青城的意思。
是姜濤,還是雲飛揚,都在她一念之間。
洪樾雖然是女人,但一個自幼在社團長大的孩子能脆弱到哪裡去?洪青城的死讓她足足哭了近二十分鐘,才緩和過來,一雙嫵媚的大眼睛紅腫着,閃爍着霧色,臉色微白,會議室內沒有人說話,衆人都在等待着洪樾平復情緒。
姜濤坐在一旁,手早已握成拳頭,這一仗無論如何他也要贏!勢在必得的目光如針般紮在雲飛揚身上,後者卻動也不動,只是慵懶的靠着椅子,卻自有一番王者氣度,兩者相較,高下立見!
“在場的諸位都是洪樾的長輩,”洪樾勉強剋制住失控的情緒,語調帶着濃濃的鼻音,“我願意聽從各位長輩的話,參加主持這次的大選。”
姜濤大力鼓着掌,頭一個附和起來:“好!不愧是三合會的大小姐!好!”
雲飛揚心底冷哼,很是不屑姜濤公然對洪樾獻殷勤的舉動,男人嘛,要爭理應拿實力說話。
“既然這樣,那麼事不宜遲,我們馬上開始投票。”衆人手裡都有一張白色的紙條,將心中合適人選的名字寫上後,再統計,票數多者上位。
周克強的話得到了衆人一致擁護,霎那間,會議室只剩下紙筆摩擦的細碎聲響,洪樾擦着眼淚,好幾次連筆都握不住
,心中巨大的痛苦與絕望鋪天蓋地的將她淹沒,若不是三合會大小姐這個分量極重的身份支撐,只怕她早已崩潰了。
雲飛揚氣定神閒的拖着腮幫,鋼筆在他的指尖旋轉,他並不着急,比起時不時東張西望的姜濤,更襯出了他的悠然,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還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不得不讓人佩服。
當所有的選票交到洪樾手中時,她開始檢票,姜濤的視線與雲飛揚在空中一碰,他冷哼了一聲,即使緊張得掌心冒汗,可他卻依舊凶神惡煞地瞪了雲飛揚一樣,似在告訴他,自己上位的自信以及決心。
有自信是好的,可當自信與現實相左時,就成爲了自作多情。
“雲飛揚,雲飛揚,雲飛揚,姜濤,雲飛揚……”十四張選票,姜濤卻只有少得可憐的五張,洪樾的票自然投給了雲飛揚。
當結果出來時,姜濤憤怒的一拍桌子,他身後的手下立即掏槍,而對面站着的保鏢同時拔出槍,兩排人隔着一張長桌劍拔弩張,氣氛變得凝重,所有人的呼吸彷彿都下意識放緩,他們的目光停在姜濤身上,後者一張臉正因怒氣而扭曲、猙獰着,陰狠的眸子唰唰的刺向雲飛揚。
憑什麼?他自問對社團的付出不比雲飛揚少半分,哪一次火拼他不是頂在最前面?哪一次他不是拿自己的命去拼的?
可這幫人呢?就因爲雲飛揚在東亞幾次大交易,得到了甜頭,所以背叛了自己!爲了錢!爲了利益,他們拋棄了自己!
姜濤氣得渾身發抖,“不可能!你一定用了卑鄙的手段!一定是!”
他接受不了,一直以來,他以爲上位的人一定是自己,可最後關頭,所有人都背棄了他,將票投給雲飛揚,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姜濤如何能忍?
雲飛揚眉梢冷峭,嘴裡輕哼了一聲,揚起一抹極淺的笑容,可笑裡卻帶着幾分冰冷:“到底是誰私下玩兒些見不得光的把戲,我不說,大家心裡也清楚,”說着,他虛拍着身上的深色西裝,悠然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一雙犀利的眸子迫近姜濤的眸底,因身高帶來的巨大壓迫感,讓姜濤的心升起一股寒意,他覺得自己彷彿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姜濤,願賭就要服輸!公平投票的方案是你提出來的,這結果你也只有認了!”雲飛揚清冷的嗓音在姜濤的耳邊炸響,他氣得脖子上青筋直冒,整個人彷彿在瀕臨暴走的邊緣。
“你--”他握緊拳頭,齜牙咧嘴的怒瞪雲飛揚。
“做男人,輸了就要認,捱打要立正!這道理不需要我來教你吧?”雲飛揚冷嘲熱潮道,他並沒有因爲坐上龍頭的位置而興奮,甚至隱隱還露出了幾分怒火,如果可以選擇……他又怎會想要坐上這個位置?
可現實能讓他選擇嗎?
雲飛揚眯起眼,眸子極快的掠過一絲自嘲,轉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是那個狂傲自信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