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斂了目光,璀璨的陽光在他的眼簾周圍圈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陰影。
洪樾聞言,滿意的笑了,她欣喜的踮起腳在雲飛揚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就知道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恩。”雲飛揚勾脣笑了,只是那笑裡的情緒太過複雜,誰也看不透。
朱貝兒衝進古堡,如一陣風般蹬蹬的跑上二樓,她利落的甩上門,將門反鎖,直到確定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後,那些刻意壓抑的情緒,便如海嘯般迸發。
她嬌小的身軀順着房門緩緩蹲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牙齒死死咬着手背,皮開肉綻,殷虹的血順着她的脣角一滴滴滑落,在地板上濺開妖豔的水珠。
爲什麼?爲什麼!!
被學校開除的委屈,豔照被無數人看過的驚愕,被雲飛揚無情對待的痛苦,就像是無數把刀,生生割着她的心頭肉。
痛!難以言喻的巨大痛楚,淒涼的嗚咽猶如野獸泣血,她哭得沉默,哭得無聲。
她在期盼什麼?以爲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是給自己的?
哈!笑話,天大的笑話!他是個惡魔,是個該被法律制裁的罪犯!明明知道的,可爲什麼,她還自以爲是的認爲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不同的?
奴隸,一個甚至連牀伴還不如的奴隸!
一個任他玩弄,任他踩踏的奴隸!
朱貝兒彷彿走進了看不到頭的迷宮,她一路跌跌撞撞,卻找不到一條生路。
午後,送走了硬要留下來用餐的洪樾,雲飛揚邁着步子不緊不慢的上了二樓,他峻拔的身影立在朱貝兒的房門外,幾次擡手,卻又垂下。
眉頭微蹙,該死的!見到她,他要說什麼?
從來沒有過的煩躁,讓雲飛揚有些無措,他的臉分外冷峻,掏出上衣口袋的濾嘴香菸,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煙霧裊繞,一支菸後,他終是下定決心,手指扣扣敲響了房門。
“朱貝兒?”
迴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雲飛揚眉頭緊皺,更加用力的拍打着門。
“朱貝兒!開門!”
哐哐的聲響,震得門縫上的塵灰簌簌的落下,雲飛揚惱怒的咒罵一聲,轉頭衝着聽到聲響過來的女傭吩咐道:“去拿備用鑰匙過來。”
她不開門是吧?哼,他有的是手段進去!
接過備用鑰匙,他咔擦一聲將門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讓他呼吸一滯的畫面,朱貝兒臉色慘白的暈倒在地上,像壞掉的娃娃。
“啊!”女傭站在屋外一看,以爲朱貝兒死了,捂着嘴失聲尖叫。
雲飛揚冷眼掃去:“閉嘴!”他銳利的目光,嚇得女傭趕緊閉嘴,只是臉上還殘留着驚恐的神色。
那個女人真的死了嗎?
雲飛揚大步上前,步伐竟亂了,他彎下腰,手指顫抖着放在朱貝兒的鼻息下,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一刻,爲什麼他會害怕得渾身發抖。
直到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雲飛揚才重重鬆了口氣,眸
中似掠過慶幸的微光。
“叫醫生過來。”他衝着呆愣的女傭低吼道,隨即親自抱起朱貝兒,眉頭一蹙,她太瘦了,就像是抱着一團空氣。
溫柔的將被子扯開,輕緩的把人放到牀上,他的神色柔和得彷彿在看着最心愛的女人,素來冷硬的眉梢,染上了百般柔情,眉宇間的溫色,濃郁醉人。
朱貝兒……
爲什麼你總能牽引我的情緒?
雲飛揚側坐在牀邊,眼臉微垂,即使在昏迷中,朱貝兒的眉頭依然緊皺着,彷彿被噩夢環繞,烏青的嘴脣一張一合,雲飛揚趴了下去,將耳朵緊貼在她的脣邊。
“爹地……媽咪……”那是她在受到劇烈的打擊後,下意識想要尋找的避風港,壓抑的痛苦呢喃,從她的脣瓣中吐出。
雲飛揚眸光一沉,握着她小手的手掌不由地鬆開,心像是被人用大錘狠狠敲了一下。
朱貝兒,你永遠都懂的怎麼在我冷硬的心房上劃上一刀。
他的脣瓣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轉瞬即逝。
女傭帶着醫生進屋,雲飛揚側開一個體位,讓醫生悉心爲朱貝兒檢查。
“她會死嗎?”雲飛揚冷漠的問道,似說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一隻阿貓阿狗。
女傭狠狠打了個寒顫,她原以爲這位小姐是不同的,可現在看來,少主對她只怕恨到了極致。
醫生將聽診器掛在脖子上,從白色的醫藥箱裡取出鎮定劑:“大佐……不,少主,朱小姐只是情緒失控,陷入昏厥,並不要緊。”
雲飛揚聞言,冷嗤了一聲,虛拍着身上的外套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牀上的病美人:“死不了就好,我可不想剛弄到手的玩具,就這麼沒了。”他倨傲,冷酷的說着,雙手揣進褲兜,轉身離開了。
似這牀上之人,根本不足以讓他留戀。
坐在書房,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臉上寒霜遍佈,他十指交叉擱在膝蓋上,眉梢冷峭。
手機嗡嗡的震動,他滿是厚繭的手指滑過屏幕,一條短信蹦入視線--
少主,朱小姐的豔照在網絡上廣泛流傳,今日已被學校勒令開除。
負責調查的馬仔將打聽到的消息原封不到上報給了雲飛揚,他眸光一冷,隨手將電話扔到一邊,打開電腦,進入了時下最火爆的搜索引擎,果不其然,看見了昨天傍晚,一個剛註冊的用戶發表的近四十張照片,還有一段視頻。
照片上的人,是他,而女主角則是朱貝兒。
隱私的部位被故意模糊化,他的臉因爲攝像頭的關係,只看得見側臉,而朱貝兒卻毫無任何遮掩的曝露在鏡頭下。
雲飛揚握緊了拳頭,努力剋制住胸腔快要爆發的怒火,將視頻打開,入眼的是那天,書房內翻雲覆雨的火熱場景。
無聲的視頻,卻足夠讓看過的人遐想聯翩,激烈的戰況,引得無數網友熱議。
雲飛揚關掉網站,登錄了朱貝兒學校的校園網,毫不意外在論壇置頂的帖子裡,看見了被轉載過
的照片,校方也在網站上做出聲明,聲稱已經開除朱貝兒,勒令版主刪除帖子,保護學校的聲譽。
所有的人都在帖子裡罵着朱貝兒的不知檢點,甚至YY出無數個版本,有的說她家庭落敗後用身體作爲交換攀上了富二代,有的說她墮落到酒吧賣唱,版本各式各樣,卻無一不是將朱貝兒貶到了塵埃中。
雲飛揚臉色鐵青,拳頭狠狠的砸在鍵盤上,該死的!他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麼在老爺子家裡找不到這段錄下來的視頻原件,原來早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現在甚至還散播到網絡上!
究竟是誰?
腦子裡迅速過濾掉無數個人,最後定格在一直和他做對的姜濤身上。
如果是他……
脣角極緩的往上揚起一抹陰冷的笑,雲飛揚關掉電腦,翹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雙眸犀利,眉宇間透着一股子讓人膽顫心驚的戾氣。
“J,姜濤最近是不是在尖沙咀弄了個倉庫?”雲飛揚坐在沙發上,拿出電話詢問道。
J,三合會堂口大哥之一,是雲飛揚的馬仔,一直以來忠心不二,爲他馬首是瞻。
“是的,Boss。”粗狂的嗓音從聽筒裡傳出,雲飛揚食指輕點着膝蓋,眸光犀利:“他倉庫裡的東西,我不想再看到,你懂我的意思嗎?”
聰明人一點就通,J興奮的答應下來,當晚就帶着手下浩浩蕩蕩的衝去PUB,一把大火將近千萬的毒品燒成了灰燼。
姜濤損失慘重!
當然這是後話。
給姜濤添了堵,雲飛揚又想起了上午在大街上看見朱貝兒時,她落魄的模樣,心揪揪的疼,看來明天他得先去學校一趟。
打定主意後,雲飛揚起身離開書房,踱步到客房外,正好撞見出來的醫生。
“少主,朱小姐已經睡下了,我開了藥方,只要按時吃,就可以藥到病除。”醫生弓着身,恭敬的說道。
雲飛揚恩了一聲,心裡鬆了口氣,嘴上卻道:“只要人吊着一口氣就好。”
醫生誤以爲朱貝兒的慘狀是雲飛揚一手造成的,對這剛坐上龍頭老大位置的年輕人更是忌憚。
送走了醫生,雲飛揚輕輕推開房門,午後的驕陽從陽臺上折射進來,一室暖陽,斑駁的陽光將朱貝兒籠罩着,這一刻,她美得愈發純淨,彷彿凝聚了這世上所有的乾淨,讓人自慚形穢。
雲飛揚側身坐下,手指輕緩的順着她消瘦的臉頰摩擦着,眸光幽深。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她的人!絕對不會!
一股戾氣在他的眼眸深處乍現,可轉瞬又化作極淡的柔情,他垂下頭,愛憐的用舌尖描繪着她的脣形,不夾雜任何情慾的吻,溫柔得讓人心碎。
如果朱貝兒清醒着,她一定會吃驚,雲飛揚竟會對她露出這般深情。
“扣扣--”
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敲響,雲飛揚危險的眯起眼,臉上的柔色頃刻化作冷峭,他擡手爲朱貝兒壓了壓被角,冷聲道:“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