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靜默。
朱貝兒輕咬嘴脣,吞吞吐吐的問道:“請問,你是?”
路易斯早已料到她會疑惑,嘴角一彎,眸光流轉:“我是路易斯,”話頓了頓,視線緊緊的定在朱貝兒的臉上。
路易斯?朱貝兒倒抽一口冷氣,神經高度緊繃,渾身的肌肉也戒備起來。
她聽過這個名字,意大利黑手黨最年輕的教父,傳聞中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是重名嗎?心殘留着幾分不確定,微顫的嘴脣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句話:“意大利……黑手黨,教父?”
路易斯笑着點頭,白皙的手指溫柔的撥開朱貝兒額上垂落的一縷碎髮,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寸,似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般。
三合會,黑手黨,難道她一輩子也逃不開這幫爲非作歹的罪犯嗎!
心頭淒涼一笑,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你也是爹地的敵人嗎?”也是想折磨她,來報復爹地嗎?
路易斯聞言,碧眼中掠過受傷之色,他苦笑道:“你爹地不過是香港高級警司,而我是意大利黑手黨,你覺得我和他能有什麼恩怨嗎?”
就算有,在知道朱貝兒身份的那一刻,他也不願追究了。
“沒有嗎?”對黑道說的話,朱貝兒打從心裡不相信!“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救了我?”
“不是。”路易斯矢口否認,“大概你忘記了,我們曾見過。”
“有嗎?”朱貝兒想了想,確定以及肯定,她從不曾見過他,畢竟路易斯的外貌太讓人驚豔了,一個活生生的大帥哥,如果她見過一定會有深刻的印象。
“在香港街頭,我的車差點撞傷了你。”路易斯微垂着頭,心情低落,畢竟在他眼中,那次,是他怦然心動的開始,可她卻不記得了。
朱貝兒霎那間想起,那天自己從披薩店衝出來,的確差點被一輛轎車撞到:“當時你在裡面?”
“恩。”
“那又怎麼樣!這又能說明什麼?”朱貝兒咄咄逼人的問道,她已經被雲飛揚折磨得神經衰弱,對黑道的人,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抵抗心情,哪怕路易斯救了她。
“你不必把自己僞裝成一隻刺蝟,”路易斯啞然失笑,寬厚的手掌企圖拍一拍她的頭,朱貝兒卻側身躲過,碧綠色的眸子微微一暗,他繼續道:“你覺得我救一個前高級警司的女兒,能有什麼目的?或者說,你以爲你身上有什麼是值得我利用,值得我千里迢迢把你從香港帶到意大利嗎?”
有嗎?
朱貝兒被他質問得啞口無言,是啊,她有什麼本事能夠讓黑手黨教父耗費這麼大的精力呢?
難道他真的只是善心大發?
美麗的臉頰上爬滿了不可思議,路易斯坦然的對上她懷疑的視線。
這一刻,她純粹烏黑的杏眼中,倒影的唯有他一個人的身影,滿滿的,窄窄的。
“或者我應該這麼說,我對你一見鍾情,當然,這話也許你不會相信。”路易斯聳了聳肩,嘴角上揚出暖如朝陽般燦爛的笑容,朱貝兒吃了一驚,一見鍾情?開哪門子國際玩笑?一個黑手黨教父會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
又不是深夜檔的狗血電視劇,怎麼可能!
她不屑的冷嗤一聲,撩開身上的棉被,一把拔出手背上的針頭,撐着軟弱無力的四肢就想要下牀離開!她可不想待在這裡犯罪分子的家裡!一刻也不想。
腳剛踩到冰涼的木質地板上,小腿一軟,朱貝兒整個人狼狽的朝前撲到。
她緊張的閉上眼,以爲一定會摔倒,卻沒想到腰間一緊,一隻強勁有力的臂彎將她往前一帶,她因慣性撲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雙手撫上他結實有力的胸膛,掌心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咚咚咚咚的心跳。
臉頰一紅,朱貝兒慌亂的後退,退到牆邊,戒備的看着路易斯,“你想怎麼樣?”
明明他只是好心,不想見她摔疼而已,路易斯心頭苦笑,雙手一攤,無辜的道:“我只是做了一個紳士該做的行動,你別誤會。”
“是嗎?”朱貝兒懷疑的瞥了他兩眼,算了,她不想多多計較,“我現在要離開。”
“你想去哪兒?”路易斯溫和的笑着,反問道。
“你管我啊!”朱貝兒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她纔不要在這裡面對一個黑手黨教父!只要能離開,去哪兒都無所謂!
反正香港她是回不去了。
想到香港,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個讓她痛不欲生,讓她牽腸掛肚的男人--雲飛揚。
剛纔還活靈活現的小臉,這一刻,宛如曬懨的茄子,雙肩無力的聳嗒下去,彷彿被打敗般。
她有想起了那個男人嗎?路易斯心口一痛,眸子裡浮現出幾絲狂躁,拳頭在身側緊握着,他的臉瞬間陰冷下來,“你想回香港?”
他冰冷的嗓音刺入朱貝兒的耳中,她詫異的擡頭,這人剛纔不是笑靨如花嗎?怎麼轉眼就變了?朱貝兒被他陰冷的表情嚇了一跳,搖了搖頭,“不,我不會回香港。”她再也不想踏入那個地方,回去做什麼?逮捕雲飛揚?收集他的犯罪證據?她能行嗎?她一個人能鬥得過三合會?還是回去每天見他和洪樾親親我我?
路易斯聞言,臉色有陰轉晴,“你覺得在意大利沒有我的保護,你能平安活下去嗎?以三合會的實力,很容易就能查到你的位置,哦,對了,醫生給你檢查的時候,發現你的身體裡被人注入了衛星定位器,喏,就是這個。”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巧得像是鈕釦的東西,遞給朱貝兒。
這是雲飛揚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特地爲她注入的。
朱貝兒氣得滿臉通紅,她一把將定位器扔到地上,擡起腳狠狠踩成了碎渣:“該死的雲飛揚!卑鄙小人!”
難怪她上次逃跑會被他找到,原來他在自己身上裝了
這種東西!
一想到自己二十四小時被人監控,被人監視,朱貝兒就氣惱得想殺人。
“你可以安心留下,至少在這裡,我可以護你平安。”路易斯霸道的說道,笑容愈發溫和。
對朱貝兒,他有足夠的耐心。
“你有什麼目的?”朱貝兒可不會輕易相信他的話,護她平安?什麼時候黑手黨改行做慈善組織了?
路易斯無奈的聳了聳肩:“我能有什麼目的,我只是不想見到喜歡的女人,被人奪走而已,就這麼簡單。”
“哼!你以爲我會相信嗎?”朱貝兒氣呼呼的反問,神色冰冷。
她纔不信這世上有所謂的一見鍾情,就算有,也絕對不可能是個黑道老大!
像他們這種人,泯滅人性,心狠手辣,怎麼可能還有感情?
路易斯輕笑一聲,狹長的眼愉悅的眯成一條縫,他上前幾步,湊到朱貝兒耳邊,曖昧的道:“你有足夠的時間來證明,我的話是否值得相信。”
說完,他拍了拍朱貝兒僵硬的肩膀,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下樓吃飯吧,你現在肚子一定餓了。”
爲了不被雲飛揚抓回去,朱貝兒選擇拖鞋,她瞪了路易斯一眼,正準備離開,手腕冷不防被他拽住,“你又想幹嘛?”
面對她噴火的視線,路易斯哭笑不得,穩步繞過大牀,從另一邊的地板上拾起一雙毛絨的拖鞋,擱到朱貝兒腳下,峻拔的身形蹲在地上,白皙的手掌微微攤開。
朱貝兒似被他溫柔的眸光蠱惑,下意識擡起腳,冰涼的腳腕被一雙溫熱的手掌抓住,腳掌被塞入拖鞋中。
這一刻,朱貝兒甚至有些相信,他那句一見鍾情的話是真的。
若非有情,一個堂堂意大利黑手黨教父,怎會做出如此有失身份的動作?
“你……”她驚訝的開口,卻不知此時此刻該說什麼,心因他這番體貼的舉動,微微顫動。
路易斯滿不在乎的拍了拍手掌,大手握緊朱貝兒的小手,“走吧,去吃飯。”
從正廳穿過,來到餐廳,典型的意大利裝飾風格,低調的奢華,裝潢簡約,皮革沙發配搭歐式小圓桌,讓人心曠神怡。
朱貝兒坐在沙發上,眉宇間還殘留着些許病容,她揉了揉眉心,昏睡了好幾天,腦袋有些疼。
路易斯揮手遣散了廚房裡的大廚,將袖口捲起,從冷藏庫取出上等耗牛牛排,走到開放式廚房中,從梯子裡拿出一盒茶葉,用沸騰的熱水泡好,遞給朱貝兒:“你再等一會兒就能吃了。”
朱貝兒詫異的看了看他這副模樣,“你要自己下廚?”
堂堂黑手黨教父,會下廚?
路易斯挑眉輕笑,轉身進到開放式廚房,熟練的將抽油機打開,將油倒入平底鍋,揮舞着鍋鏟。
入得廳堂,下得廚房,這樣的男人,如果他不是黑手黨的教父,不知道多少女人會爲之心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