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裴靜冉突然吼了一聲,眼眶再也兜不住堆積的淚水,‘啪嗒’一下子,淚像柱子似的滴落下來,裴靜冉擡手,用袖子抹了下淚水,“紀遠風,我就是賤骨頭!從一開始認定你,我就沒想再變過,你說取消婚約,我偏不許!婚禮如期舉行!你放手了,可我不會放手!”
紀遠風聽罷,眼睛眯了眯,他萬萬沒想到裴靜冉會說這樣的話,心裡頓時複雜到極致,定了好久,才道:“裴靜冉,我生病了,你知不知道我……”
“遠風!”正在這時,紀母火急火燎的從外面跑進來,擋住了紀遠風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剛剛在外面聽着,聽到這裡就覺得不對,於是連忙跑進來,還好攔住了。紀母連忙安撫了下裴靜冉,說道:“就是,取消婚約做什麼,我保證啊,以後遠風他只對你一個人好。”
裴靜冉連忙別過身去,躲着紀母,用手擦了擦眼淚。
“媽,你別來摻和。”紀遠風直起身來,雖然虛弱,可身上散發的強勢氣勢卻不容小覷,“我跟她的事,我自己來談。”
“談什麼談!小冉她都這麼縱容你了,你還想談什麼!”紀母雙手緊緊握着,威脅的盯着紀遠風,“如果您想逼死我,就繼續說。”
“你……”紀遠風一時氣血上涌,胃裡攪得厲害,嘔吐的感覺層層翻滾。
“好了,我不聽你們說了。”裴靜冉深呼吸幾口氣,匆匆告別離開,“我先走了。”說完,再不停留半步,背對着紀遠風轉身跑開,跑出病房。
“咳咳……”紀遠風掩嘴咳了咳,咳了滿手的血,都被他不動聲色的擦掉,他看向窗外,“媽,四年了,你還是沒變,連威脅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轍。不是我逼死你,是你,要逼死我!”
“我做什麼不是爲了你好?”紀母泫然欲泣,捂着自己的胸口,“你可知道秋棠那個女人,她根本就忘了你,跟那個叫權司墨的人攪在了一起!也只有小冉,一如既往地對你好。你還不知足嗎?既然你都要放手了,就跟小冉好好過!”
裴靜冉頹然的走到電梯前,剛要上電梯,卻發現自己兩手空空,一怔,纔想起來自己的包包被隨手放在病房裡忘了帶。看着電梯門被合上,裴靜冉折回身,再次往病房的方向走回去。
“怎麼好好過?你攔着我不讓我說出病情的原因是什麼?”紀遠風蒼白着嘴脣,看着越來越陌生的母親,心裡一片蒼涼。他當初,是爲什麼喜歡上秋棠啊!正因爲秋棠無憂無慮的樣子,雖然生活中有很多困難,可都被她過成了快樂的模樣,所以他不自覺被吸引,他需要一個人來帶給他快樂。可這樣的快樂,終究還是被母親打破了……“胃癌晚期啊!”紀遠風手上青筋暴露,“你知道我還能活多久嗎?我上次就說過,雖然不愛裴靜冉,甚至,討厭她,可是……我不能耽誤她,我不能騙她啊!”
嗡……
門外,裴靜冉抓着門把手的動作一頓,腦袋裡一片空白,耳朵裡頓時響起嗡鳴聲,瞬間感覺天旋地轉起來。胃癌晚期,不知道活多久……“我會請最好的醫生,遠風,遠風你不要怕!醫生一定會給你治好病的!”紀母突然戰戰兢兢的抓住紀遠風手臂,“遠風,我的兒子……你不要再離開媽媽了,你爸爸已經離開了,我活的太累,我怕把你爸爸留下的事業給弄垮了,所以一直催促你,可媽媽沒有別的辦法啊!媽媽也已經老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裴靜冉一下子捂住嘴,眼眶酸澀,眼裡的淚刷的一下子掉下來。她隔着窗,隔着眼前的淚水朦朧去看病牀上的紀遠風,那小小的一點縮影,牽動着她所有的心思。
愛上一個人,是一條不歸路。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
“事到如今,沒有誰對不起誰。”紀遠風神色平靜,“媽,如果你在國內沒什麼事,就回去吧。你來的這兩天,你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不好,爲了我們兩個好,你還是先離開吧。”
紀母擦了擦眼淚,“過兩天西南那塊地皮要競拍了,有把握嗎?要不要我跟你去?”
“不用。”紀遠風搖搖頭,“到時候我會跟裴靜冉一起去,如果她不願意,還有權子衡。”
“這樣啊。”紀母點點頭,平撫着自己的心情,坐到一旁。過了好久,紀母才緩緩開口,“你生病的事,媽媽求你不要告訴小冉,好不好?你說了,對你自己,對小冉,對整個遠風國際都沒有好處啊!”
“我考慮一下。”紀遠風很快的回答完,身子緩緩倚到後面的靠背上,眼睛也隨之閉上,一副要休息的模樣。
紀母有些訕訕的站起身來,“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說完,不捨的看了紀遠風一眼,嘆息一句,轉身離開。只是快走到病房門口時,紀母又突然停下,轉身,回頭衝紀遠風說道:“遠風,還有一句話。剛剛我碰到秋棠那個女人了,你不要再對她心存幻想了,她已經跟權司墨好上了。我聽到權司墨,喊她老婆。”
眉頭一簇,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來,紀遠風的眼睛沒有睜開,手卻一緊。兩個人,發展的這麼快嗎?
深秋的中午也凍得要死。於景雯急匆匆的趕回自己的出租房,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看電視的魏少唐。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衣服、歪掉的板凳、殘羹剩飯的盤子、菸蒂菸灰……“你……魏少唐!我,我走了才半天!怎麼又這麼亂了!”於景雯氣惱的大吼,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魏少唐聳聳肩,“不怪我,我就說你家太小了,東西隨便一擺就滿了。”
“那你回你家啊!你賴在我家裡好幾天了!”於景雯幾乎抓狂,原本害羞的性子,被魏少唐磨成了厚臉皮,對魏少唐也變成了直呼其名,“你胳膊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快走吧?你什麼時候走?”
“我家裡廚師做飯沒你好吃,不想走了。”魏少唐搖搖頭,在沙發上窩了窩身子,“快去做午飯。”
於景雯收拾着東西,一扁嘴,搖搖頭,“不要!秋棠姐今天出院,我要去接她,回來拿點東西就走了,你要吃飯,回你自己家吃吧。”
“你秋棠姐最近去醫院的次數很可觀啊!”魏少唐從沙發上站起來,摸了摸頭髮,伸了個懶腰,“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不不,不用!”於景雯連忙搖手,這要是被秋棠姐看到自己跟他在一起,可就說不清了。
“我還偏要去。”魏少唐哼聲,瞪着於景雯,眼神威脅。
於景雯瑟縮了一下,轉身跑回自己的臥室收拾東西了。等出來的時候,微垂着頭,嘟囔道:“走吧。”
“走。”魏少唐一聲令下,於景雯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跟着魏少唐下了樓。
樓下已經有車在等着了,黑衣人給他們兩個打開車門,車子穩穩發動,往醫院趕去。
於景雯坐在車上,已經不像剛開始面對魏少唐時那麼拘謹了,可她還是有些緊繃着身子。自從那天魏少唐受傷賴在自己家裡,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魏少唐一直賴着不走。晚上睡在臥室的地上,一天三頓的吃着自己家的飯,還時不時指使一下自己……偏偏還不敢趕他走。這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啊!
“東西都收拾好了?”醫院裡,權司墨剛辦完出院手續回來,看到秋棠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嗯。”秋棠點點頭,“都弄好了,走吧?”
“好。”權司墨替秋棠拎着包包,“走了,以後可不要再來了。最近你都快把醫院當成家了。”
秋棠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哎喲喲,好餓啊!我們去吃飯吧?”
“秋棠姐!”剛要離開,卻見病房門口跑過來一個歡快的身影,秋棠看到於景雯,剛要笑,卻見於景雯身後又跟出來一個男人。
看清男人是誰,秋棠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低聲衝權司墨問道:“魏少唐怎麼也在?”
權司墨摸了摸鼻子,皺眉,沒有說話。
上次魏少唐拿槍威脅了秋棠之後,幾個人就沒再見過,這樣突然出現,還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秋棠姐!”於景雯蹦蹦跳跳的來到秋棠身邊,握住秋棠的手,看了權司墨一眼,“墨總,你也在啊!”
權司墨微微頷首,然後擡手,從自己西服內襯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來,遞給於景雯,“拿着。”
於景雯楞了一下,秋棠也楞了一下。
“有我的沒?”魏少唐湊上來伸手,笑嘻嘻的問道。
權司墨眼神冷冷的,“你覺得呢?”
魏少唐摸了摸鼻子,扁扁嘴,衝於景雯說道:“小美女,給你就趕緊拿着,我猜紅包裡的票子,有你一個月工資。”
秋棠忍不住瞄了瞄紅包的厚度,嚥了咽口水,拉了拉權司墨的衣袖,“有我的沒?”
權司墨嘴角一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