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一陣微風吹來,帶着些許冷氣,吹散了秋棠的堅持和固執。權司墨的聲音裡帶着顫音似的,明明那麼高大、那麼偉岸的人,說出的話卻帶了三分祈求,讓秋棠驀然感受到一絲心疼。
肖靖就站在不遠處,秋棠朝肖靖看了看,喊道:“肖靖,過來開車了。”
權司墨眼睛一睜,忍不住揚起嘴角,神色裡帶了一種釋然的幸福。他圈了圈手臂,閉上眼,抱着秋棠的肚子,心想:這樣一抱,老婆孩子都抱在手裡了,真好。
“是,少夫人。”肖靖聽到,連忙跑過來,上了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少夫人,咱們去哪裡?”
秋棠低頭看了權司墨一眼,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權司墨,你要去哪裡?”
“嗯……”權司墨哼着聲,拖長了尾音,“去墨棠小築!去那裡!”
“好。”秋棠點點頭,任由權司墨抱着自己,“肖靖,去墨棠小築吧!”
“好的。”
車子很快匯入車流,朝着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別墅趕去。
一路上,權司墨可不消停,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在裝醉,哼哼唧唧的讓秋棠唱歌,秋棠不唱,抱着秋棠的肚子又嚎又鬧,“寶寶說想聽媽媽唱歌!秋棠……老婆……你唱歌那麼好聽……”
“你別鬧!你再鬧我可下車了!”秋棠皺着眉開口威脅。
“好好好,不唱,不唱了。”權司墨立刻答應着,抓過秋棠的手來攥到手裡,“你不唱,我唱!”
“……”秋棠嘴角一抽,還沒等說什麼,權司墨已經起了調,仰着頭,一張嘴開始唱,“一次就好,我帶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開懷大笑……”
權司墨的歌聲比之前熟練了許多,唱得極盡深情,一字一句,把人的感情帶跑了。秋棠沉浸其中,卻不想自己被感動到心軟,於是開口,“怎麼還是這首歌?墨總原來只會唱一首歌嗎?”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這裡,就是生命的奇蹟……”
誰知道秋棠一說完,權司墨就換了歌,唱的依舊是秋棠唱過的歌,就是因爲這首歌,讓他的心徹底亂了,一直到現在,一直到以後的將來,他的心都不會再改變。
這次,秋棠沒有再說話,靜靜聽着權司墨唱歌,空洞的表情下掩藏着不捨的心情。
權司墨幾乎唱了一路,好像不知道疲憊。
咕嚕……
走到半路,權司墨唱歌換氣的功夫,卻聽到秋棠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權司墨一愣,連忙問道:“怎麼了?你的肚子剛剛叫了?是寶寶嗎?”
“……不是。”秋棠的臉上升起一抹羞紅,“是我,我,沒吃飯,餓了。”
“餓了?”權司墨一下子坐起來,轉了個身坐到秋棠身邊,“工作到這麼晚,還沒有吃飯嗎?這怎麼可以!你想吃什麼?”
“都好,我不挑食。”秋棠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最近吃的特別多。”
“那我讓人去墨棠小築做點兒,怎麼樣?”權司墨關切着,詢問秋棠的意見,道:“一會兒到了,正好先吃點飯。”
“好。”秋棠沒有異議,看着權司墨打了電話,吩咐了做點兒吃的,便掛斷了電話。
“以後,要記得吃飯。”權司墨握着手機,突然深沉的開口,沒有看秋棠,生怕看了自己會更不捨,“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要記得吃飯。”
“嗯。”秋棠乖乖的應了一聲,雙手不安的絞着,也沒有去看權司墨。
以後,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當車子開到墨棠小築,秋棠被權司墨牽着下了車,別墅門口的牌子還堅挺的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墨棠小築’四個字看起來,那麼親切。
“走吧。”權司墨牽着秋棠往裡走,肖靖沒有跟上。一走進別墅裡,秋棠就看到客廳的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飯菜,但是別墅裡也一個人都沒有,看來今晚,註定是兩人,哦,不,一家三口的小型告別聚會了。
“來來來,坐好。”權司墨拉開椅子,照顧着秋棠坐好,“你先吃着,我去拿溼毛巾給你擦擦手。”
“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
“今晚聽我的。”權司墨笑着打斷秋棠的話,人已經往洗手間走,不一會兒就拿了溼毛巾來,一根指頭一根指頭的給秋棠擦着手,認真又專注。秋棠低頭,只看到權司墨濃密烏黑的發,可她似乎能猜到權司墨的表情,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的表情。
擦好手之後,權司墨拖着板凳坐到秋棠身邊,笑道:“我讓人做了蝦,孕婦多吃一些可以補鈣,對寶寶也好。”
“我還以爲你要我剝給你吃。”秋棠調侃一句。
“哪兒能啊,這最後一頓……”權司墨說着說着,話一哽,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大嘴巴,他不由分說的取過一個蝦子,轉移話題,“我給你剝蝦。”
“好。”秋棠不在意的一笑,也自動忽略剛剛的話題。
權司墨認真的給秋棠剝蝦,而秋棠拿起筷子,一邊吃着別的菜,頻頻點頭。
“權司墨,那個菜,那個蘑菇給我來一點,夠不到。”
“那個香芋地瓜丸看起來不錯……”
“給我來點兒湯吧,剛剛那個菜太乾了。”
“這蝦啊,剝的不好看……”
一頓飯,秋棠吃得相當盡興,總算逮到機會讓權司墨伺候自己,於是可勁兒使喚他,權司墨也毫無怨言,臉上一直掛着笑。
因爲預感到離別馬上就要到來,所以兩個人都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吃過飯,權司墨因爲身上酒味重,去了於是洗澡,而秋棠直接去了閣樓。
閣樓還是很久之前來的樣子,只是房間多了幾件東西,擺在小櫃旁的小木馬和鋪在小櫃上的離婚協議書。
秋棠坐在小木馬旁許久,伸手推着小木馬,一晃一晃的,她幾乎能想到以後的小寶寶坐在上面的樣子。
而那份協議書,像是能灼傷人的手,秋棠承受着巨大的壓力,過了好久,才伸手抽過那份明明很薄,卻承載很重的離婚協議書來。
這份協議書比秋棠那份多了好幾條內容,一是關於孩子的撫養權問題,權司墨每個月支付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十萬元撫養費,二是關於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御唐上院的房子和權司墨名下的墨棠小築都劃到秋棠名下,車子也送給秋棠一輛,更誇張的是,權司墨要把SG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都轉移給秋棠……權司墨匆匆洗完澡,趕到閣樓來的時候,推開門,正好看到秋棠看那份離婚協議看得出神。
“哪裡有不滿意的地方,我讓肖靖現在就改。”權司墨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進來坐到秋棠身邊。
“不,不是。”秋棠回過神,連忙擺了擺手,“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要房子車子,更不要股份。按我寫的那份來就好了。”
權司墨搖了搖頭,“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你先拿着,反正三年之後,我們又成一家人了,都是一樣的。”
“三年……”秋棠看了權司墨一眼,眼神中有些疑問和不敢相信。
“我發誓會回來找你。”權司墨舉起手來做發誓狀,“我允許你離開我的極限只有三年,收購權氏的計劃,因爲勞倫斯詐騙案的事情,可能要推遲到三年才能完成。而你所擔心的秋梨的問題,我也會在這段時間內解決好。所以,三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發完誓之後,權司墨放下手來,卻勾着小指,“來,我們拉鉤。”
“拉鉤?”秋棠皺了皺眉。
“嗯。”權司墨點了點頭,“而這三年裡,我們秋棠會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會變成一個成功的人,會變成一個配得上權司墨的人,雖然權司墨他自己現在已經覺得,秋棠配他綽綽有餘了……我們秋棠會打敗自己的心魔,讓抑鬱症徹底消失,會報答自己母親的生育之恩……我們兩個在這三年,都要讓自己變得更好,這樣才能換來一個更加美好的重逢。這是我們的,三年之約。”
權司墨的話讓秋棠瞬間紅了眼眶,眼淚也瞬間聚集,原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秋棠努力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顫顫的伸出手,勾上權司墨的小指。
“三年之約。”一開口,秋棠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低低的嗚咽着。
小拇指一勾,大拇指一對,拉鉤儀式順利完成。
權司墨擡起頭,嘆息着替秋棠擦掉臉上的淚,“可不能這麼哭,要是生出一個愛哭的娃娃,我以後可招架不了。”
秋棠咧了咧嘴,極力的想笑出來,卻哭聲更甚。
“別哭了。”權司墨擡起秋棠的下巴,紅着眼眶,情不自禁的慢慢靠近秋棠,試探的、緩緩的吻上她的脣,一下一下,蜻蜓點水似的碰着。
秋棠閉着眼,鼻息裡全是權司墨的氣味。權司墨的吻太溫柔,秋棠忍不住將手放到權司墨肩上,羞澀的迴應起來。
閣樓的天窗上倒映着滿天繁星,繁星下,親吻越來越深,權司墨擁着秋棠,緩緩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