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左青忙回過頭去,便看到染着一身陰冷氣息的樑華標不知道什麼時候進門來,正站在門口。
左青猛地站起來,渾身打着冷顫:“樑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
樑華標是什麼人,左青心裡面清楚得很,那是被樑家放棄了的繼承人,性格扭曲,行事囂張。
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在這裡做什麼,難道大少奶奶不清楚嗎?”樑華標不答反問道,身上的陰冷並沒有因爲回答她這句話而減少半分,反倒是增強了。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
這句話一直在凌景炎的耳邊迴響着,來來回回的都是同一句話,這讓凌景炎幾乎崩潰了。
左青回過頭,看到凌景炎一臉的崩潰,心中徹底慌亂了。
她想起來樑華標進門來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他說小炎是他的孩子。
小炎怎麼可能是他的孩子呢?小炎已經二十五歲了,可是樑華標才四十歲啊,哪有十五歲就生孩子的?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她只知道凌景炎不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卻不知道凌景炎到底是誰的兒子。現在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人來,自稱凌景炎是他的兒子,讓她如何相信?
“樑先生,我希望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左青緊繃着臉說道。
樑華標笑了,陰冷的笑聲在屋內迴響着。
好一陣子,笑聲驀然消失之後,樑華標那陰冷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是不是開玩笑,大少奶奶不是已經有了答案嗎?當年你在醫院偷了別人的孩子之後,就應該想到這個問題。你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偷走別人的兒子?如果凌逸凡知道你是這麼狠心的人,只怕他會直接從地獄裡爬出來和你離婚吧?”
左青的身子搖搖晃晃的,面目猙獰地盯着樑華標,聲音沙啞得厲害:“你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樑華標招招手,示意身後的人上前將凌景炎帶走。
左青這才發現,他不僅僅是光明正大走進來,還帶了人來,現在還要將小炎給帶走。
左青着急了。
“你們給我住手,將人放下。”左青掙扎着,喊着,可已經遲了。
剛纔爲了和凌景炎說話,爲了不讓有心人聽到,爲了保密,她將所有下人都支走了,現在大聲呼喊,別墅的隔音效果那麼好,也很難傳得很遠,主宅那邊的人自然是不可能聽到的。
“來人,來人。”左青放聲大喊着,可是依舊沒人來。
樑華標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左青,你自己種下的因,結下的果,我一定讓你自個兒嚐個夠!”
丟下話,樑華標揚長而去。
樑華標迅速上了車,待車子離開,經過主宅的門口時,管家覺得不大對勁,正想回去稟報一聲,接着就看到左青跌跌撞撞地,哭着跑了過來。
管家直到,出事兒了。
急忙開了大門,讓左青進門。
一進門,左青便跪在凌逸辰的跟前,哭着求着喊着:“阿辰,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幫我救救小炎,小炎被樑華標帶走了。”
喬貝希被嚇到了,猛地站起來,“樑華標帶走小炎?”
左青猛地點頭,依舊是哭着:“就在剛纔,他帶着人過來,將小炎帶走了,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凌自鳴正巧走書房出來,看到這狀況,眉頭一皺,“小青,這是做什麼?”
左青沒想到凌自鳴在家,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就哭得更加厲害了,“爸爸,爸,求求你們救救小炎,小炎被樑華標帶走了。”
樑華標是凌景炎的什麼人,他們心裡清楚,只有左青是現在才知道的,所以反應激烈一些,這倒是情有可原。
“你先起來,有話坐下慢慢說。”凌自鳴心裡多多少少已經明白了。
他不知道這麼秘密的事情樑華標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他知道無論如何,樑華標絕對不會傷害小炎就對了。
左青還是哭着,喬貝希上前,扶起她,讓她在沙發上坐下,自己纔回到凌逸辰的身邊落座。
“小炎是樑華標的兒子,這個你可知道?”凌自鳴看着她問道。
左青搖搖頭,又搖搖頭,這個她是真的不知道。
“如今樑華標上門來,要將自己的兒子接走,他不會傷害小炎,你放心吧。”
凌自鳴的話,讓左青的心不舒服了。是的,樑華標不會傷害小炎,但是他直接將小炎接走,會直接傷害到了她和小炎之間的母子關係。要知道她才和小炎說了事實,卻還沒來得及做任何解釋,小炎就被人帶走。天知道此刻小炎對她的誤解到底有多深?
她害怕!
她害怕失去這個兒子!
“別墅有人把守的,樑華標怎麼會這麼順利將人帶走?”凌逸辰驀然開口問道。
左青渾身一顫,難道她要說是因爲擔心他們母子的談話被別人聽到,所以將人都支開了嗎?
原本別墅內就有保鏢看守着,因爲凌景炎這件事情,凌逸辰還特地加派了人手。可是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被左青給支開了。
不過倒也無妨,左青已經告知凌景炎真相,接下來就是凌景炎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了。
凌景炎會怎麼想,會怎麼選擇,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是也不知道。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只知道自己的腦子到現在都是嗡嗡嗡地響着。
直到看到了沈邈,見到了喬雪晴,他的腦子才轟的一聲,似乎有了迴音,又似乎到現在還是什麼都沒聽到,沒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想不出來。
也許,那是暈了過去吧。
事實上,他的確是暈過去了。
身上的傷還沒好,加上精神上受了大打擊,他吃不消,直接暈過去。
醒來的時候,只看到喬雪晴帶着焦急的眸子,看着她熟悉的臉龐,他扭開頭,什麼都不說。
“景炎,你……”喬雪晴掉了眼淚。
聽到喬雪晴的聲音,沈邈這才走過來,眼睛紅腫,臉上卻帶着微笑。
“小炎,你醒了,餓不餓?媽去給你準備吃的。”沈邈有些焦急地詢問,第一次以親生母親的身份和凌景炎相對,她有些不知所措。
凌景炎閉上眼睛,心裡一片混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了?
“小炎,你是不是在恨我?你是不是……”沈邈越發焦急了,想要得知凌景炎此刻的心情,想知道兒子會不會認她,想知道兒子心底的想法。
見狀,樑華標直接過來,拉開她,示意她和喬雪晴先離開。
而後,他在牀沿坐下,看着那一張和自己沒有半分相似的臉龐,心裡浮現出一絲異樣的感情。
不得不說,左青的膽子真是大,明知道凌景炎不是她的孩子,還怎麼光明正大地將人留在身邊。好在凌景炎和他長得不大相似,不對,如果是他以前那一張臉,只怕是很相似的。可是後來因爲受傷而整容了,所以現在這一張臉和從前長得完全不一樣。
“小炎,我知道你現在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你自小被人抱走,我和你媽都不知道你還活着,所以這麼多年來沒有找過你。不過我已經去做過親子鑑定了,證明你的確是我的兒子。”
凌景炎本來已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如今他這麼一說,就更加接受不了了,怒吼一聲:“給我滾。”
樑華標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即便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被人這麼吼着,到底是不舒服的。
於是,他站了起來,冷冷地看着凌景炎,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最好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你是我樑華標的兒子,就只能呆在我的身邊,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給我做什麼,我的話,你最好就聽着。”
說完,樑華標就往外走去。
門外的沈邈一直聽着呢,待他出來,立即哭着說:“你幹嘛要那樣和他說?你明知道孩子現在還接受不了,你爲什麼一定要強迫他?”
“閉嘴。”樑華標怒吼一聲,沈邈立刻閉嘴了。
喬雪晴已經哭得不成人樣了,而沈邈也是哭。
樑華標的心,立即就軟了,放低了聲音說:“小炎自小長在凌家,豐衣足食,什麼都不缺,軟的這一套用不上,所以只能來硬的。另外,凌家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很快就會找過來,你們現在去準備一下,手續什麼的我已經辦好了,一會兒就直接出國。”
沈邈本來就已經非常慌亂了,一聽他這麼說,更是慌亂到了極點,猛地點點頭:“好好好,我馬上去收拾。”
她轉身正要離開,卻發現女兒還在哭着,不肯離開,不由着急地拉了她一下:“小雪,馬上跟我去收拾東西,快點來啊。”
喬雪晴還是搖着頭,說:“我不走,我不想走。”
“傻孩子,你哭什麼啊?小炎和我們一起走的,我們一家子永遠在一起。”沈邈擔心她會過於激動,只要哄着她說。
喬雪晴卻只是搖頭,“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我們不走,我們不能走。”
眼看着樑華標要生氣了,沈邈只要拉着喬雪晴離開。
樑華標猜得沒錯,很快的,凌家就來人了。
出馬的是凌自鳴,直接讓人將樑華標的別墅給包圍了,人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樑華標的面前。
樑華標心頭一驚,微微眯眼,沒想到凌自鳴竟然這麼大膽,竟然膽敢直闖他的別墅。
不過他倒是沒有輕舉妄動,他沒忘記當年的莫家是怎麼沒落到消失的,他更加沒有忘記眼前站着的是凌自鳴,當年莫家就是毀在他的手裡的。如果說凌逸辰是活閻王,那麼,凌自鳴會比凌逸辰還要狠心千百倍。
“凌叔大晚上的要到我家來做客,提早說一聲啊,我好準備準備。”樑華標笑着打招呼,可那笑聲中含帶怎樣的冰冷與恨意,他自己清楚,凌自鳴也看的清清楚楚的。
“大侄子不是知道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嗎?”凌自鳴整個人都是冷冷的,目光帶着蕭殺的味道,他此刻就是一頭暴怒的獅子。
這些年來,自從帝豪集團交給凌逸辰之後,他算是收山了,一般事情絕對不會輕易出面,當然,一旦他出面,絕對不會手軟。雷厲風行的性格,當然傳承了老太爺,只是近年來自己的行事讓老太爺失望了,所以前些天才會不留言面的訓斥。
近年來的收斂,不代表着消失。
凌家的屬性總是會存在的。
“凌叔說笑了,侄子還真是不知道您來是爲了什麼,總不能是來蹭飯的吧?”樑華標笑容中和不帶一絲熱度,觀察着周圍,發現來人太多,他完全不能抵抗的,心頭便是一陣惱怒。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由我來告訴你。”凌自鳴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一個小時前你到我凌家劫走了我的孫子,我現在是來要人的。”
面對這個軟硬不吃的老頭,樑華標也是惱怒,“凌叔自然知道我做了什麼,就應該知道小炎應該是什麼人,那是我的兒子,我帶自己的兒子回家,難道凌叔也要攔着嗎?”
凌自鳴就笑了,笑容過後是冰冷:“你帶自己的兒子回家?你告訴我你什麼時候生了個兒子?我看樑叔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孫子吧?小炎一日是我凌家人,這一輩子都是我凌家的人,你們這種無良的父母,有什麼臉面出來?”
樑華標是被戳到了痛處,霎時間怒了:“凌叔,到底是誰不要臉面?如果不是左青偷走了小炎,小炎會在我的身邊長大,而不會在你們凌家呆了二十五年。”
“在你的身邊長大?那個時候你才十五歲吧?十五歲的小屁孩能做什麼?十五歲的小屁孩帶着剛出生的小毛孩兒到街上去討吃的嗎?”
凌自鳴的毒舌諷刺,讓樑華標着實抓狂,沒想到這個爲老不尊的男人說話這麼不客氣。
“凌叔……”樑華標的話還沒說完,凌自鳴就擺擺手,他身後的人立即上前,將樑華標扭送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另外一對醫藥人員直接去了房間,將凌景炎放在了救護擔架上,帶走了。
“凌自鳴,不要太過分。”樑華標終於怒了,吼着。
凌自鳴冷冷地看他一眼,二話不說,往外走去。
樑華標是憤怒的,當面被搶走兒子,和被人直接踩在地上有什麼區別?
但是,憤怒之餘,他什麼都做不了。
凌自鳴前腳走,樑家就來了電話,讓他馬上回家。
轟的一聲,腦子發出一聲巨響,他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
凌家向樑家告狀了,逼着樑老爺子出手了。
他只能直接回家。
凌自鳴帶着凌景炎回到凌家的時候,大家都在大廳裡等着。
凌景炎的心情是複雜的,甚至在回來的路上,他提出了不想見左青的請求。
凌自鳴只看他一眼,便答應了。
所以,此刻,凌家大廳內,沒有左青的身影。
凌景炎鬆了一口氣,環視衆人一眼,心裡一陣陣苦澀涌現。
“回來了,沒事兒吧?”老太太有些擔心地問道。、
得知樑華標將人擄走之後,她和老太爺就急匆匆趕回來。得知凌自鳴去救人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現下看到人好好地回來,總算是放下心來。
“沒事。”回答的是凌自鳴。
凌景炎身上還有傷,既然他不想見左青,那就將他安置在了主宅的臥室裡。
待安置妥當,醫生診斷說沒什麼大問題,離開之後,凌逸辰等人才進了房間。
這些都是陪同他長大的親人,雖然太爺爺太奶奶對他的關心不夠,雖然小叔叔平日裡是冷冰冰的,雖然希希最終愛的人不是自己。但是他們對自己的關心,是真真實實的。
凌景炎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沙啞的聲音中含帶苦澀的味道,看向老太太:“太奶奶,您還要我嗎?”
這聲音,宛若小狗一般,可憐兮兮的。
老太太的鼻頭酸了,這孩子也是可憐的,自小得不到父愛,就連一直愛着自己的母親也是欺騙自己的,他這心裡有多難受?
老太太走到他的牀沿,坐下,拉着他的手,輕輕拍了拍,聲音輕輕地,帶着一絲疲倦,說:“好孩子,你永遠是奶奶的乖曾孫子。”
凌景炎的眼睛也是一陣溼潤,喊了一聲:“太奶奶。”
“誒。”老太太應了一聲。
老太爺的眉頭一皺,不喜地看了看那握手的兩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喬貝希的嘴角就勾了起來,就這樣爺爺也會吃醋啊?
感覺到她心中所想,凌逸辰捏了捏她的小手。
她就扭頭看他,接着,她有些震驚了,因爲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的眼底書寫着:不僅僅是爺爺會吃醋,換做是我,我也會吃醋的!
喬貝希:……
家裡的男人都是這麼愛吃醋,真是好事嗎?
估計老太太也是知道老太爺的禁忌的,只陪着凌景炎呆了一小會兒,叮囑他好好休息,就起了身。
凌逸辰淡淡開口:“爸明天啓程去美國,如果你想去的話,就一起過去那邊養身體。”
凌自鳴前些天就已經準備好了帶着言曼去周遊世界的,現下發生這件事情,想要救凌景炎,只有讓他換一個環境生活,也許對他的未來有幫助。
凌景炎掃過每個人的臉,對上的都是透着暖意,透着關心的眸子,那顆原本已經千瘡百孔的心,霎時間得到了安慰。
他點點頭,說:“我陪爺爺去美國。”
換一個地方,換一種心情,換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他選擇了,大家也就放心了。
老太爺二話不說,帶着老太太就出了房間。
而凌自鳴叮囑他好好休息,明兒個啓程,也就走了,對剛纔的所作所爲沒有絲毫的解釋。
倒是凌逸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既然選擇了,那就好好記得你此刻的選擇,免得將來後悔。”
小叔叔一如既往地冰冷,嚴肅。
可他知道,這樣的小叔叔卻是最護短的。從前他的雙眼是被矇蔽了,看不到別人好的一面,即便是對着小叔叔,對着凌家,他也只是覺得不公平,只是覺得不應該。
現在,他知道了,沒有不公平,也沒有什麼是不應該的。
“小叔叔,我明白。”凌景炎微微一笑,語氣堅定。
凌逸辰也沒理會他,拉着喬貝希轉身就往外走去。
喬貝希回頭看了凌景炎一眼,沒說話,隨着凌逸辰走了。
房間內霎時間安靜了下來,凌景炎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着看着,忽然覺得眼睛好痛,眨眨眼,似乎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
是淚水嗎?
他心裡淡淡地想着。
忽然,門,似乎被打開了。
他看過去,就看到一抹俏麗的身影閃了進來。
她來了!
看到喬貝希朝着自己走過來,在牀沿坐下,凌景炎忽然覺得緊張。
緊張過後,剩下的只有平靜。
他喊了一聲:“小嬸嬸。”
喬貝希一愣,旋即笑了,應了一聲。
凌景炎從那雙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光芒,她很高興,非常高興。她高興的時候,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中會閃爍着耀眼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睛。
無疑,她是極美的,而這一雙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眸子鑲嵌在巴掌大的小臉蛋上,爲其增添了不少光彩。
“感覺怎樣?”她軟軟地問道。
“已經好很多了。”他老實地回答。
她想了想,說:“後面和爺爺到美國,一定要好好注意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好爺爺,知道嗎?”
她如長輩一般叮囑着,聽得凌景炎想笑,可不知道怎麼地笑不出來。
從年齡上看來,她比他還小兩歲呢,只是一個小女孩兒而已。從輩分上看來,她卻比他高了一倍。
曾經錯過的,就不可能在回來。
凌景炎低低地應了一句,情緒非常低落。
喬貝希明白他的心情,剛剛知道自己是被母親偷回來的,然後又得知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最後發現原來自己愛着的人原來是自己的親生妹妹,這樣亂七八糟的事情,需要多堅強的心才能承受得住?
“你不用多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喬貝希不擅長安慰人,也只能這麼說。
凌景炎看着她精緻的小臉,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好好休息。”喬貝希起了身,叮囑道,然後轉身往門口走去。
凌景炎張張嘴,想要喊住她,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其實,她應該都懂得吧?
是的,他心裡想的,喬貝希都懂得。
只是,也只能是懂了。
兩人的身份擺在那裡,懂得又怎樣?他只是她的侄子!
喬貝希回到臥室,原本應該洗完澡的男人,卻面無表情地,衣衫完整地坐在沙發上,看着她。
她的心頭一跳:“你不是洗澡了嗎?”
凌逸辰沒說話,眉頭皺得緊緊的,黑着臉的模樣有些嚇人。
“還沒放熱水嗎?”喬貝希問着,就往浴室走去,發現浴缸裡的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心裡就更加納悶了。
剛纔提出來先洗澡的男人,怎麼就一會兒工夫就變了樣?
“小叔叔,你怎麼了?”走到他的身邊,她軟糯糯地詢問,還伸出小手探向他的額頭,“是不是不舒服?”
凌逸辰沒說話,依舊陰沉着俊臉,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大手在她捏着他的軟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子間,有些癢癢的。
她想要躲,可男人的勁兒就在那,她怎麼努力也躲不過,只好作罷。
“和他說了什麼?”
耳邊傳來低沉有力卻染着一絲絲不爽的聲音,讓她愕然。
驀地,她就笑了,扭過身子,盯着他陰沉中帶着彆扭的俊臉,忍不住吃吃笑了。
先是微微笑着,再後來是嘿嘿地笑,最後變成了哈哈大笑。
她家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
這股勁的彆扭,可愛到了極點。
懷中的人兒笑得身子一顫一顫的,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挑戰。
慢慢地,慢慢地,喬貝希感覺到了什麼,笑聲戛然而止,臉色微微一遍,先是白了,接着是紅了。
現在是深秋,可是在家裡,穿得不厚,自然感覺到了小屁股下面一陣陣的火熱竄上來。
她坐不住了,紅着小臉,嘀咕着說:“小叔叔,先去洗澡吧,不然洗澡水該涼了。”
男人的劣性她非常清楚,就這麼兩句話,他估計是不願意的。只怕還要下功夫才行。
於是乎,不等男人說話,她就軟軟地說:“小叔叔,你先去洗澡,一會兒出來,我有驚喜給你哦。”
這是哄人!
男人霸氣的眉頭一挑,執拗地問道:“剛纔和他說什麼了?”
喬貝希扶額,男人吃起醋來真是幼稚到了極點,她能說什麼啊?她現在的身份是凌景炎的長輩,只能叮囑他兩句,順帶安慰兩句咯,還能說什麼?
只是,看着男人黑壓壓的臉龐,她可不敢大意,否則會被直接壓倒收拾的。男人的劣性上來,她絕對頂不住。
於是乎,她老老實實地說:“我叮囑他好好照顧爸。他答應我了,還喊了我嬸嬸。”
對於她的老實,凌逸辰表示非常開心,原本黑壓壓的臉龐,在聽到她這句話之後,立即變得眉飛色舞的,嗯了一聲,將她抱起來,放在牀上,自個兒進了浴室。
喬貝希被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到了,呆呆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直至浴室門被關起來,她纔回過神來,一陣無語之後,旋即笑了。
她家男人真是可愛到了極點。
在牀上翻滾了兩圈,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樑思韻,發了一條信息過去:爲什麼戀愛中的男人都會這麼可愛?
正在享受美食的樑思韻一愣,手中的叉子直接掉在盤子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正在她對面的男同胞一瞧這狀況,心裡咯噔一聲響,正想問話,就看到她盯着自己的手機,然後噼裡啪啦地打字。
很快,喬貝希接到了樑思韻的問題:你的意思是,你要用可愛來形容帝少?
喬貝希一窒,可愛這個詞好像不大適合小叔叔,可是現在她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啊。再說了,她的確這麼覺得!
“很貼切啊!”喬貝希想了想,直接發過去,接着後面加了一句,“難道只有小叔叔纔會這樣?”
樑思韻幾乎要噴茶了,爲毛她要說得這麼自然?
你想想啊,讓人聞聲喪膽的帝少,被人用可愛一詞來形容,該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可是這個女人竟然還覺得非常貼切!
樑思韻覺得忍無可忍了:喬貝希,你知不知道你說的男人是帝少啊?帝少那種神獸能用可愛來形容嗎?
神獸?
喬貝希的嘴角狠狠抽了抽,爲毛要用神獸來形容小叔叔?
有長得這麼俊美的神獸嗎?
好吧,小叔叔到底神不神還有待考證,可是獸嘛,的確獸性,禽獸那個獸!
不然爲什麼每天晚上都要折騰她?就像是千萬年沒開葷的老和尚一樣,一旦有肉吃了,就停不下來。
想到這個,喬貝希就覺得無比鬱悶。
正想給樑思韻消息,手機裡已經多了幾條訊息。
“我覺得帝少這種神獸還是用無情形容好點。”
“男人嘛,都是那鳥樣,讓他禽獸一下,他的心情就會好一點,要是禁鳥,那就翻臉不認人了。”
“而且,最最最主要的是,男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是分開的,可以管得住上半身的人,不一定能夠管得住自己的小兄弟,所以說,這個問題還真的是……”
顯然,話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偏差。
喬貝希正想回話,於是的門已經被打開了,眼看着男人朝着她走過來,她急忙敲了一句上去:人出來了,我們晚點再聊。
然後,迅速將手機扔在一邊。
瞧見她的慌亂,凌逸辰眉頭一揚,霸氣盡顯:“怎麼了?”
喬貝希軟軟地笑着,搖搖頭:“沒事兒沒事兒。”
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很明顯就是有事!
凌逸辰的嘴角狠狠抽了抽,瞧着她閃身進了浴室,倒也沒說話,走到大牀上,坐下來,瞥了一眼她扔下的手機,正巧看到了新的訊息閃出來。
樑思韻:“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很享受……”
看到了前半句,後面應該還有的,只不過他看不到了。
凌逸辰的眉心蹙了蹙,有些不解,原來女人和女人之間聊天的話題這麼開放的嗎?
他望着緊閉着的浴室門,倒是沒想到小丫頭也會這麼開放,和別人聊……額,閨房之事。
看來,他得多帶她練習一下才行,不然每天體力不支,倒是玩樂的時間不長,萬一小丫頭和別人交流意見……嗯,對他的名聲不大有利。
正在認真沐浴的喬貝希完全不知道自家男人已經將以後的閨房之事重新計劃了一遍,還在傻乎乎地思考着,爲什麼戀愛中的男人會這麼可愛。
對了,思韻不知道,阿俊應該是知道的吧?那丫頭情感經歷豐富,必定可以給她答案。
對,一會兒直接問一下她。
想着,喬貝希洗澡就有動力了,快速洗碗,卻發現自己忘記拿睡衣進來了,只好裹着浴袍出去。
頭髮溼噠噠的,還滴着水珠子,她本想着直接去拿手機發信息的,卻被只圍着浴巾的男人喊住了。
“過來。”
看着男人手中的毛巾,她眨眨眼,恍然大悟,小叔叔要給她擦頭髮的。
小叔叔給她擦頭髮,她和阿俊可以聊天,應該不礙事吧?
想了想,她就衝着凌逸辰一笑,然後拿起手機,扭着小屁屁走到凌逸辰的跟前坐下,樂呵呵地道了謝:“謝謝小叔叔。”
凌逸辰不吭聲,嘴角早已經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喬貝希剛剛打開手機,就看到樑思韻發來的訊息。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很享受,帝少這麼強大的人,嘖嘖嘖,你能吃得消嗎?這個時候你還能用可愛來形容?小喬,你可真夠厲害。”
轟的一聲,喬貝希的小臉紅了個通透,滴溜溜的眸子轉了轉,又轉了轉,糾結了。
剛纔小叔叔有沒有看到這個訊息啊?要是看到了,這麼黃暴的訊息,小叔叔會怎麼想?
應該沒看到吧?她剛纔已經鎖屏了呀!
擰着眉頭想了好久,她就扭過頭去,看着男人。
見她扭過頭,凌逸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着他,漆黑深邃的雙眸緊緊盯着她通紅的小臉蛋,眼底含笑,沒說話。
喬貝希咬了咬下脣,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問:“小叔叔,你剛纔有沒有看到什麼?”
對上那雙滴溜溜的眸子,凌逸辰嘴角微微勾着,低沉的聲音帶着魅惑,“嗯?”
喬貝希眨巴眨巴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了,有些小興奮,小叔叔沒看到?
肯定看不到啦,小叔叔哪有閒情去看她的手機?
“沒事兒沒事兒。”喬貝希擺擺手,帶着小興奮,扭過身去,還不忘吩咐,“小叔叔,要快一點哦,我們就能早點睡覺了。”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說的不就是他們嗎?
剛纔看到的訊息,加上她剛纔這句話,凌逸辰推算出她應該是有點急不可耐了,應該也是想要了吧?
所有,他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而喬貝希呢?
還在興奮地和人聊微信。
“思韻,要不然我們絕交吧。”
樑思韻正在喝咖啡,看到這句話,嘴角揚起邪魅的笑意,回了話:“嘖嘖嘖,這是惱羞成怒了?我就說嘛,你這小身板,想要承受帝少的索取?簡直做夢。”
喬貝希:……她決定不和那女人說話了。
可是她忘記了,她的對手是樑思韻啊,她不回話,人家會接着說啊:“我看,小喬你也沒什麼可挑的嘛,人生得意須盡歡,你就多鍛鍊一下吧。”
喬貝希有些納悶,這女人好像很清楚小叔叔的……額,那個能力啊,難道試過?還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家小叔叔的那個能力這樣的?”
此話發出去,她立即唾棄自己了,估計樑思韻會沒完沒了吧?
沒錯,樑思韻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一拍桌子,馬上回話:“我說你傻啊?姐姐我是身經百戰的好吧?要說這方面的內容,姐姐比任何人都要有發言權。”
“鼻頭和鼻翼飽滿亮麗,人中廣厚清晰沒有雜紋,小水星棱線分明,眉毛和頭髮烏黑濃密,太陽穴色澤亮麗帶紅暈。就這五點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帝少的能力嗎?”
喬貝希:……
“不過,小喬啊,帝少一般一晚要多少次?一次要多長時間?是每天都要嗎?還是一個星期來七晚?”
“還有啊,小喬,你這小身板,我覺得你是承受不住的,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看着如流彈一般襲擊而來的訊息,喬貝希決定關機,不再受她的毒害了。
誰料,剛纔聊天太投入,男人已經完工了,她卻不自知。等到她關了手機之後,一回過頭,就看到男人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臉上,那目光似乎要將她吸進去一般。
太幽深了!
“好,好,好了嗎?”她不敢和他對視,立即垂下眼簾去,低低地問。
“嗯。”男人回以一個低沉的鼻音。
她急急忙忙起身,可是被浴袍裹着,有點兒熱,加上有點兒急,幾乎要摔倒在地上,好在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摟住,纔不至於與大地來個親密的接觸。
可被他這麼一摟,就更加熱了,她覺得自己似乎要冒汗了。
“着急了?嗯?”男人渾厚低沉中帶着邪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她覺得渾身都酥軟了,最後還回答了,“嗯。”
男人低沉魅惑的笑聲響起來:“我的小乖。”
喬貝希覺得自己都不會思考了,完全想不明白男人爲什麼會這麼開心,也想不明白男人爲什麼好像……那種感覺,你懂得,好像要……對,就是想要。
“寶貝兒,今晚一定讓你得到滿足。”在不知不覺間,她身上的浴袍已經讓人脫去,男人的話,讓她徹底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哪晚沒讓她滿足的?
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小嘴兒已經被封住。
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