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蘊揹着許涼躺着,長手長腳的身影定格成一種賭氣的情緒。許涼湊過去一點,手指點了點他的脊樑。
“幹嘛?”,他的嗓音裡帶着慾望之後的沙啞。顯然是在凝神等着她的動靜,所以她手指一碰,他立馬給出反應。
許涼順毛道:“好啦,別生氣了。醫生說過,三個月之後沒關係的,再說你也很小心”,要親口說出這些話,還真需要些勇氣,她邊說邊臉紅。
葉輕蘊終於肯把身體轉過去面向她,眼睛裡含着懊惱,後悔道:“要真因爲我一時剋制不住,傷了你和孩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看他這樣鄭重,許涼安慰道:“我一點事也沒有。難道真要讓你可憐巴巴地一個人在房間裡——”
葉輕蘊親上去,堵住她的嘴脣,等她氣喘吁吁才放過她。兇巴巴地說:“這件事不許再提!”
許涼呵氣如蘭,臉上的胭脂一般的紅暈像是在剛纔那一吻當中醉了過去。她眼裡的秋水快要溢出來似的,“好,我不提,快睡吧”
他低罵了一句,“都快被你煩死了!”,她這副勾人下凡的樣子,使他全身又開始燥熱,哪裡還睡得着?
葉輕蘊下了牀,決定還是睡到軟榻上去。
許涼坐起身來,“哎”一聲道:“你睡那兒怎麼會舒服?”
他窸窸窣窣地躺下去說:“那也總比睡不着要強”
許涼也躺了下去,望着牀幔說不着覺。懷孕連翻身都不敢,再加上身邊少了個人,總覺得空落落的。
前些日子他到軟榻睡,都是她睡着之後的事,今天她還沒睡着,就只能看着軟榻上模模糊糊的身影失眠。
心裡的羊數到二十隻,軟榻上的人忽然支起身體,往牀上來了。
葉輕蘊抱了她一下,又怕許涼覺得熱,趕忙放開道:“睡不着?”
她委委屈屈地說:“你不睡我旁邊”
他無奈地說:“還不是你鬧的”,接着對她三令五申,“現在我們可說好了啊,要睡在一張牀上,就只能蓋着被子純聊天”
許涼在暗夜裡輕笑一聲,“我一向都很純潔的”
葉輕蘊隔着黑暗瞪她,那今天在牀上和他發瘋的人是誰?
他氣悶地說:“今天是我沒控制住,以後你別來招我”,說着葉輕蘊咬牙切齒,“你明知道我對你沒有抵抗力的!”
佔便宜的明明是他,可現在委屈的也是他。許涼默了一會兒,好奇地問道:“那你的……需求,該怎麼辦啊?”
葉輕蘊被她氣笑了,“你以前對我愛理不理的時候,怎麼不問問我怎麼解決的”
許涼立馬被引開了注意力,“對啊,以前你連家都很少回”
他在許涼臉上親了一下,吊胃口地說:“睡吧,好女孩兒不該問這些”
許涼翻身騎到葉輕蘊身上,可把他嚇得不輕。趕緊穩住她的身子,急道:“你懷孕了還當自己身輕如燕吶”
她威脅道:“你到底說不說!”
身上的人不停磨蹭,葉輕蘊如臨大刑,嗓子一下子喑啞起來,呵斥她道:“別動!”
當許涼發現他身體的反應,才哭喪着臉明白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葉輕蘊無奈地說:“真快給你折騰死了”
許涼臉上訕訕,趕緊從他身上下來,躺好,說:“早點睡吧,晚安!”
“現在知道晚安了?”,葉輕蘊冷笑道。
“我唱安眠曲給你聽”,這是許涼的新技能,爲寶寶準備的,現在拿他當小白鼠。
“算了,我怕等會兒做噩夢”,他很不捧場。
許涼強迫症犯了,一定要唱給他聽,又纏又磨。
葉輕蘊投降道:“好,你唱,你唱,我洗耳恭聽”
許涼笑着說:“你等等,我醞釀一下”
葉輕蘊摸了摸她皮膚上的溫度,把涼被給她蓋上,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語氣:“真是個磨人精”
他靜靜等着她的搖籃曲,可好一會兒,身邊卻傳來她勻稱的呼吸聲。
葉輕蘊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明明被她放了鴿子,心裡卻很甜蜜。
第二天早上,葉輕蘊特意走得遲一些。昨晚雖然自己只要了她一次,不過他還是要確認她沒事纔去公司。
許涼一睜眼,看見他一身勻稱的西裝,修長地腿疊着,周身優雅淡定的風度,正坐在軟榻上看報紙。
“醒了?”,葉輕蘊把報紙疊在一邊,問道,“身體有沒有哪裡不適?”
許涼手貼在肚子上,眉頭一皺,在葉輕蘊一顆心往上提的空擋,說:“好餓”
葉輕蘊鬆氣的同時,瞪了她一眼,“每天早上都是永恆的主題”
“寶寶餓了嘛”,她晃着他的手撒嬌。
葉輕蘊幫她換了衣服,經過昨晚之後,他全程都閉着眼睛。許涼皮肉太嫩,只是觸摸也能讓他心跳加快。
最後許涼的衣服成功穿反了。
“這是怎麼回事?”,許涼噴笑着問他。
葉輕蘊臉上有些尷尬,“咳,有時候也要不走尋常路”
“這條不尋常的路會讓人笑話的”
兩人歡快地鬥嘴,許涼終於穿好衣服。他接了個電話,交待好家裡的小阿姨照顧好少夫人,這才離開官邸,去了公司。
自從許涼懷孕之後,葉輕蘊把華聞的早會推遲了半個小時。前段時間他太忙,只能在早飯的晨光陪陪她。
葉輕蘊從會議室裡出來,陳修正在會客室裡等着。
看見方譽的身影,就知道會已經結束。
陳修站起身來,往總裁辦公室去。
每次開會都讓人全身一凝,葉輕蘊鬆了鬆筋骨,想着以前爲了各種項目滿世界飛,現在倒甘於困在這間辦公室裡,不得不說人的改變真快。
等他坐定,陳修纔開始彙報,說:“童湘已經被放出來,我們的人跟得很緊。顏藝珠幫她打着保外就醫的旗號,在外面呆的時間不長。最近她哪兒也沒去,看來很小心謹慎”
葉輕蘊慢慢地喝着咖啡,微苦的滋味浸進心脾,刺激出來的卻是個莫名的微笑。“這件事沒那麼簡單,她們肯定有大動作。童湘這副爛牌,也不知道他們想玩兒出什麼花樣”
陳修默立一旁,等着他的部署。
“別盯得那麼緊,至少讓童湘敢探出頭來活動。獵人時刻守在洞穴口,獵物怎麼敢出來溜圈子?”,葉輕蘊閒閒說道。
陳修受了指點,立刻就要出門辦事。葉輕蘊也沒多留他,撥通內線,讓方譽過來一趟。
方譽本來就有事情要報告,此時進門的腳步急匆匆。他還未開口,葉輕蘊先說:“顏藝珠和顏氏高層鬧翻了?”
方譽一愣,“您是如何知道的?”,自己剛剛在開會時才收到的消息,顏氏不欲把內部分歧透露給外界,把事情給壓了下去。難道總裁讓陳修調查過?
葉輕蘊像看透他的想法似的,“想來也是,顏家的老頭子一向謹慎,更何況他一向瞧不起霍濟舟的做派。要真這麼輕易同意霍家的貸款擔保,他才真是老糊塗了”
方譽接着道:“顏藝珠向來受不得別人的反駁,聽說在董事會上,連行使她母親的遺囑的話都說出來了”
葉輕蘊嗤笑一聲,“誰的命那麼硬,敢把這塊燙手山芋接過去?”,轉念又一想,在這個圈子,一向利益爲大。顏藝珠母親所持的股份不少,但顏藝珠在婚後才能交接。爲了這大筆的遺產,有人捏着鼻子娶了顏藝珠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來日方長。
方譽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葉輕蘊爲了這件事好笑了大半天。想想那個要把顏藝珠接手過去的倒黴鬼,他便很不厚道地幸災樂禍。
他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回家,沒看見許涼,心情立馬落下來一半。
後來一問才知道,去探望高淼了。
在家裡等了兩個小時,許涼仍沒有回家,他每隔幾分鐘就打電話去催。
許涼接電話的次數太多,手機都被掌心握得發燙。
她安撫道:“好啦,到家門口了”
葉輕蘊遲一秒看見她都不行,揚聲道:“剛剛你就說到家門口了”
許涼耐心道,“一個是大院兒門口,一個是官邸門口嘛”
他哼一聲,很不滿地說:“我還以爲你帶着孩子環遊世界去了呢。我已經喝了三盞茶啦”
瞧這委屈的語氣,許涼安撫說:“我已經看見宅子大門了,馬上就到”
葉輕蘊幽幽地說:“門比我長得好看嗎?”,言外之意是,你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我。
許涼舉着手機,擡眼望過去,只見一道清暉般的身影在暮靄當中暈開,他等在門口,像停泊在那裡一樣。
剛打開車門,葉輕蘊的手就握上來了。他整個人繃緊的氣場才逐漸煙消雲散。
許涼哄孩子一樣的語氣說,“好啦,我不是安全到家了麼?”
葉輕蘊哼了一聲道:“有你這樣兒的嗎,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晚飯也不肯陪我一起吃”
他怨氣沖天,許涼解釋道:“高淼想吃氣鍋雞,她也是孕婦。你不是一向教育我,孕婦爲大麼?”
葉輕蘊斜她一眼,“你倒拿我的話堵我。以後你帶着孩子出門逍遙,我一個人在家看家麼?”
許涼一聽就知道產前抑鬱症又犯了,孩子還沒生下來,他就開始吃醋爭寵。她趕緊道:“孩子既不能給我做飯,也不能陪我到老,我現成的人不守着,幫別人養老公嗎?”
葉輕蘊深以爲然,“孺子可教”。
心裡悄悄舒了一口氣,走着走着,她“嘶”了一聲。皺了眉頭,剛要俯下身來查看,葉輕蘊便搶先緊張地蹲下來,發現她腳有點被磨破了。
他忍了脾氣問道,“你今天到底逛了多久,才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許涼臉上訕訕,沒想到他真快就發現了。很久沒有出去逛過,一次性就要轉夠本。
她和高淼猛拼了半天,再加上鞋是新買的,最新款,但材質有些硬。
葉輕蘊的怒火不對着她發,倒是把鞋從她腳上脫下來,乾淨利落地扔到了樹底下。
打橫將她抱起來,引得來來往往的下人們不禁側目。
在外面乘涼的盛霜看見了,興奮地拍了拍蹲身給自己抹花露水的邢二,“你看,大少爺他們回來了”
邢二回身看了一眼,“哦”了一聲。
盛霜又拍了他一下,“你這是什麼反應?”
“不管我有沒有反應,你都有幺蛾子”
盛霜氣得叉腰,挺着肚子的樣子十分有氣勢。她柳眉倒豎,“當初你跟我求婚的時候,怎麼沒嫌我幺蛾子多!看看大少爺多體貼,給阿涼當人肉座駕,你呢?”
邢二在她面前一向好脾氣,就差叫她一聲姑奶奶了,“您這麼大的肚子,我扶着你都怕給摔了,更何況是抱?等你生完孩子,我天天把你掛我脖子上”
盛霜手上的扇子成了教訓人的武器,輕拍在邢二身上,“你是耍猴戲的麼?還掛在你脖子上”
一看許涼身後跟着大包小包的司機,她更來勁了,帶着哭腔說:“我要出門玩兒,哪怕去街上要飯都行”
葉輕蘊笑道:“你這娛樂活動還真特別。邢二不同意沒關係,明兒我就把你帶出去,面前擺只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