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着，她便走到更衣室換衣服去了。
“小意，你臉色不太好，昨晚沒睡好麼？”
夏曦羽一邊換衣服，一邊看着沈意問道。
沈意穿衣的動作頓了頓，跟着，點點頭，“嗯，昨晚睡在張嫂那邊，夜裡有點着涼了吧。”
她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搪塞道。
夏曦羽倒也沒懷疑什麼，只是一臉壞笑地湊到沈意身邊，用肩膀頂了頂她，道：“昨天情人節，你跟唐教授過節去了？”
她的話，讓沈意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道：“我跟他又不是情人，我們去過什麼節？”
她不自然那地避開了夏曦羽的目光，看向別處。
“臭丫頭，還想瞞我呢，昨天我可是看到你坐着他的車從醫院離開的，聽說，唐教授在食堂當衆給了許主任好看，還當着那麼多的人的面牽你的手走了，現在整個醫院上下，誰不知道你背後有唐教授撐着，以後，你在醫院裡可以橫着走了，你可千萬得罩着我。”
她勾着沈意的脖子，眼中曖昧的光芒，卻像曖昧的刺，紮在沈意的心頭上。
沈意的心，緊了緊，臉上卻佯裝淡然地開口道：“我是他的學生，被人妄議了，他身爲我的老師，幫我出面不是很正常麼，這也能讓你瞎想，你真適合去寫小說。”
沈意戳了戳夏曦羽的腦袋，道：“不跟你瞎聊了，我要是遲到了，許主任又會找機會刁難我了。”
她不給夏曦羽說話的機會，急急地從更衣室裡逃了出去。
“這傢伙，我話都沒說完就逃得這麼快。”
夏曦羽不滿地嘀咕了一聲，跟着，又掩着嘴，低笑了幾聲，“這傢伙，醫院上上下下都傳遍了，竟然還害羞。”
夏曦羽聳了聳肩，倒也沒多想什麼，便上自己的班去了。
中午到飯點的時候，因爲跟她要好的幾個同學都分在不同的科室，下班時間也不一定相同，沈意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前往食堂吃飯。
“允。”
剛出了婦科大樓，經過外科中心的時候，一道陌生的女聲在她右手邊的外科大樓正門前響起。
聽到有女子這樣稱呼唐允，幾乎是完全出於一種本能，沈意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見一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淺笑盈盈地朝唐允走過去。
這個女人沈意很陌生，在醫院裡也從未見過。
跟她以往見到的女人不同，這個女人除了長得十分美麗之外，還有一份別的女人少有的幹練和睿智。
一身白大褂套在她身上，更是加重了她身上那種幹練的氣場。
她笑着朝唐允走過去，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自信，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她纔有資格站在唐允身邊，同唐允一樣，傲視一切。
唐允看到她的時候，眼底也有些驚訝，不像對別的女人那樣冷漠，他對她一笑，驚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女人挑了下眉，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動作隨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如果我說我是特地爲你來的，你會什麼反應？”
唐允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的尷尬，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聳了聳肩膀，“受寵若驚。”
女人聽唐允的回答，眼底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上前朝他靠近了一步，有些刻意地伸手想要去挽唐允的手臂，卻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午飯吃了嗎？替你接風。”
女人看着自己懸在半空的手，嘴角的笑容一僵，不過，這樣的僵硬，一閃而逝，甚至不足一秒便消失了。
她在心裡苦笑，果然還是那個唐允，不管表面上對你多溫和多禮貌都好，這樣的溫和和禮貌，永遠跟你隔着一段距離，似乎怎麼都無法靠近她。
“就等你這句話，等我一會兒，我把衣服換了就過來。”
“嗯。”
唐允點點頭，目送的女人走遠，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過於欣喜的表情，同樣，也沒有面對其他陌生女人時的淡漠和疏冷。
沈意站在原地，足足看了他們好幾分鐘，步伐愣是無法移動，就像是粘在了地上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唐允的目光突然間朝她這邊轉了過來，沈意的心頭一慌，就像是做賊被逮了個正着一般，手足無措地收了回來。
唐允也是愣了一下，沒想到沈意竟然會在這裡。
心頭驟然一喜，只是想到昨晚她的那一番話，他的心，還是沉了下來。
自己所有的努力，在她面前，都不足一提，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狠心踐踏。
她的眼睛，似乎永遠都看不到他的真心，他不知道，自己空等這四年，一心一意地對她牽腸掛肚，到底是爲了什麼。
如果只是因爲那一夜．情，他完全不需要有太多的負罪感，他唐允的身家背景，足夠可以應付任何一夜．情，何必苦守她一個這麼多年。
甚至爲了得到她的心，這般處心積慮。
沈意的心在此時變得很亂很亂，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唐允，大腦完全無法思考，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逃離。
可就在她準備逃開的時候，唐允淡漠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就好像從未看到她一般，轉向別處。
“允，我好了，走吧。”
“嗯。”
唐允點點頭，率先走下門口的臺階，腳步刻意跟那女人拉近了一些，提醒道：“下雪天路滑，小心點別摔了。”
這句聽似再正常不過的提醒，在那個女人聽來，卻像是聽到了顛倒世界的震驚言論一般。
從她跟他認識這麼多年，在外人眼裡再親近不過的關係，以爲他早就對她說盡了甜言蜜語纔對，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個看似溫潤謙和的男人，從未對她說過任何私下關心的話，哪怕只是這種朋友間最普通的提醒。
感覺到唐允似乎刻意挨近了她幾分，她的心，因爲狂喜而撲撲直跳，臉也在不經意間紅了起來，“嗯，謝謝。”
看着唐允跟那個女人並肩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沈意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愣愣地看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感覺到雙眼痠得彷彿就要炸裂了一般。
等到唐允的車子，在她的視線裡消失在醫院門口的時候，沈意才恍然回過神來，心頭驀地一疼，她沉默地轉過身，緩緩朝食堂走去。
白茫茫的雪地裡，彷彿只有她一個人，渾身冰涼又孤獨得讓她覺得可怕。
在食堂裡吃飯，周圍陸陸續續地傳來低低的議論聲，她沒有興趣聽別人的八卦，只是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廉價的醫院飯菜。
可她越是不想聽，她的耳朵卻像是帶着屏蔽的功能，將所有的聲音都屏蔽了，只留下那些關於唐允的八卦，傳入她的耳中。
“我剛纔過來吃飯的時候，看到唐教授跟孟醫生一起出去了，兩人靠得還挺近，有說有笑的，真親密。”
“你這不廢話麼？唐教授跟孟醫生本來就是公認的金童玉女，孟醫生來我們醫院上班，我猜八成是爲了唐教授來的。”
“誒？唐教授不是跟沈醫生在一起嗎？我昨天都看到唐教授牽沈醫生的手了，下班的時候，兩人還一起走了呢？”
“這有什麼？唐教授這種神一般的人物，哪個女生不喜歡，別的不說，想要在我們醫院站穩腳跟，跟唐教授打好關係多正常，可要是想讓唐教授承認正牌女友，我猜絕對是孟醫生無疑。”
“嗯，我猜也是，沈醫生雖然長得跟孟醫生有的一比，可論學術，論才幹，跟孟醫生還差得遠呢。”
“……”
沈意的筷子，在手中捏得發緊，這些話，不斷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覺得，只要自己繼續聽下去，耳膜一定會被震碎。
放下筷子，留下面前沒動一口的飯菜，她起身從食堂離開。
而那幾個議論着他們三人的護士在看到沈意的時候，臉色頓顯尷尬，趕緊收回了目光，壓低聲音道：“沈醫生好像生氣了。”
“我看不是生氣，是難過吧，畢竟，唐教授的正牌女友出現了。”
“嗯，也是，總覺得有好戲看了。”
婦科——
“沈意，你怎麼回事，今天出錯了這麼多次了，現在連給病人做個術前檢查都出錯，你還想不想幹了？”
許青原本就因爲昨天在食堂被唐允當衆給了她難看，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只是，唐允警告在前，她礙於沈意跟唐允之間曖昧不明的關係不敢太造次，更不敢刁難沈意。
可現在不同了，孟醫生來到了唐允身邊，沈意也就是時候靠邊站了，她堂堂一個科室主任，難道還會看一個實習醫生的臉色？
“對不起，許老師，我……我馬上改。”
被許青這麼一罵，沈意也不敢反駁，確實自己已經恍惚了一天了，尤其是在中午飯過後，她整個人就處在一種朦朧的狀態，弄錯了很多事了。
許青板着臉，掃了她一眼之後，繼續給病人看病去了。
“小意，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怎麼今天一直不在狀態？”
室友王湘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身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