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藍伊人的眼神，失望地暗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藍伊人心裡在想什麼，唯獨夜溟不知道，也沒心思知道。
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樓上那個女人身上。
“藍小姐請。”
阿成帶着幾分同情地看了藍伊人一眼，轉身往外走。
送走了藍伊人之後，夜溟走到沙發上坐下，擡手再次看了看時間。
“少爺，您要的藥。”
“放着吧。”
傭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夜溟坐在客廳裡，闔着眼，回想着浴室裡宋安寧難得的主動，雖然帶着幾分挑釁的味道，可還是讓他的內心，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這種感覺，就像是久別後，他又重新找回了當年的宋安寧的那種喜悅。
而他這種喜悅，雖然不形於色，卻在無形中，連夜家上上下下的傭人，以及那些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手下都察覺到了那樣的變化。
他們明顯感覺到，一直凝結在夜家上方令人壓抑的低壓，似乎在無形當中，減弱了許多。
在客廳裡呆坐了半小時，夜溟才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扭傷膏，往樓上走去。
推開浴室的門，發現宋安寧在浴缸裡睡得很沉，他進來的時候，她都沒察覺到任何的動靜。
之前自從聽說她有嚴重的失眠，只能靠藥物和酒精才能入睡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啃過一般，難受卻不知道該去撓哪裡纔好。
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往前走去，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出來，幫她擦乾身上的睡姿，出了浴室。
整個過程中，宋安寧都不曾醒來過。
看她的樣子，似乎真的是累壞了。
眼底，在不經意間流淌出了幾分久違的寵溺，他將她小心地放到牀上，見她舒服地翻了個身，繼續睡着。
夜溟在她牀邊坐下，無奈地嘆了口氣。
“如果這樣都能治療你的失眠症，我不介意每天多來幾次。”
拿起手中的藥膏，往她的腰間塗上去，輕輕地揉着。
睡夢中的宋安寧，似乎是察覺到了那樣的疼痛，擰了一下眉，手，本能地去阻止停在她腰間的手。
聲音極低地呢喃着，“別動，疼……”
那低低的聲音，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在求饒一般，讓夜溟的心，軟了好幾分。
有些後悔今天爲了懲罰她半個月前在醫院裡那番絕情的話而讓她讓自己的陪練。
手上的動作，放輕了一些，給她塗好之後，又幫她把衣服穿上，蓋好被子，他才悄聲離去。
宋安寧是在半夜的時候，醒來的，身上又酸又疼的，她沒有忘記，這是被夜溟碾壓的結果。
她擰了一下眉，懶得動，半夜醒來的肚子有些餓了，想要去找點吃的，剛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正枕着一條精壯的手臂睡着。
她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被人從身後抱着。
她的心，猛然一緊，悄聲地轉過頭來，見夜溟的臉正對着她睡着。
他臉上的線條，比起往常要柔和了許多，那種她見慣了的攻擊性，在此刻也變得沒那麼明顯了。
宋安寧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又是什麼時候上的牀。
更不知道夜溟是什麼時候躺在她身邊睡着的。
她只知道，回到夜溟身邊這半年以來，她雖然每天都跟夜溟睡在一張牀上，可從來不曾這樣和諧過。
不得不承認，夜溟這個人，雖然渾身充滿了戾氣，但是這張臉，還是讓人抑制不住加速心跳，想要靠近。
就像是玫瑰，哪怕帶着尖銳的刺，可它好看，豔麗，及時靠近它很可能會傷了自己，還是讓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這不難理解爲什麼藍伊人在看到夜溟這樣明目張膽地包養“情婦”，她還能忍受地留在他身邊了。
想着想着，宋安寧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探向夜溟的臉。
指尖，還沒碰上他，她的手，卻懸在了半空中，不敢靠近。
她的手，隔着空氣，輕輕描繪着夜溟的臉部輪廓，深邃的五官，以及他熟睡下的每一個表情。
“不知道等我哪一天真的死在你手上，你的這張臉，還能不能讓我記住。”
她喑啞的嗓音裡，帶着一絲絲淡淡的悲傷，眼眸黯然垂下，她將手，收了回來，悄悄拿開夜溟在她身上的手臂，慢慢下牀。
穿拖鞋的瞬間，她看到了牀頭櫃前那一瓶扭傷的藥膏，腦海裡，一道熟悉的畫面閃過。
傍晚那會兒……
她睡得模模糊糊，好像有人幫她在擦藥，因爲實在太累太困，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手，輕輕探向腰部，昨天扭傷的筋絡似乎沒那麼疼了。
是夜溟幫她上的藥？
宋安寧在意識到這個想法的時候，心裡有過一絲震驚和不敢置信。
身後那個可惡到極致的男人，真會好心給她擦藥嗎？
可除了夜溟，還能有誰？
宋安寧的內心，有過幾分掙扎，將藥瓶放回到牀頭櫃，她起身出了房間。
因爲怕吵醒夜溟，她的動作，有些刻意得放輕。
等到她從房間裡出去，身後那雙緊閉的眸子才倏然睜開，在黑夜裡，顯得犀利無比。
宋安寧在他懷裡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
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他沒有睜開眼睛。
他能感覺到宋安寧的手，在自己的面前晃動，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直到她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在他面前低低地響起，他的心臟，彷彿被她的話給紮了一下。
什麼叫哪一天會死在他的手上，他要是真想讓她死，會留她到現在？
夜溟的心裡有些惱火，黑着臉，從牀上坐起。
“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忘了我這張臉。”
宋安寧開門出去的時候，樓下一片漆黑，傭人們早就去睡了。
她實在是餓得不行，想着自己去廚房弄點吃的。
夜家的食材都是每天直接從菜市場那邊新鮮運過來的，基本上不會留到用於第二天。
所以，宋安寧打開冰箱的時候，裡面什麼材料都沒有。
宋安寧犯了難，眉頭，也下意識地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