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轉過身來,因爲左肩受了傷,她不能側躺着,只能從牀上坐起。
看到夜溟正坐在洗手間門口,洗手間的門微微敞開着,藉着裡頭微弱的燈光,正在處理手中的文件。
他的注意力始終停在文件上,並沒有注意到她醒來了。
宋安寧就這樣坐在牀上看着她,眼眶在不知不覺間熱了一圈。
他還是像當年那樣,處處爲她想着。
以前,他雖然還是大學生,可是,他父親早就訓練他去接觸地獄門的生意和運作。
經常到了很晚,他都還要處理很多生意上的文件。
有時候,她不睡覺,就喜歡賴在他的書房裡,說要陪着他。
可每次,她陪着陪着就會睡着。
他要麼把她抱回房間睡覺,要麼直接關掉書房的燈,就藉着檯燈處理事情,只是爲了不想刺眼的燈,打擾到她。
眼角,不知不覺間溼潤了。
她陡然回神,趕忙擦去眼角的淚光,輕輕喚了一聲,“夜溟。”
夜溟翻着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後,目光從文件中擡起,朝她看過來。
將文件從腿上拿開,他從椅子上起身,朝她走來,“吵醒你了?”
宋安寧搖了搖頭,看着那一堆堆放着的文件,問道:“工作還沒有處理完嗎?”
夜溟一愣,“嗯,快了,你再睡吧。”
“我不困了,你把燈打開。”
夜溟看了看她,跟着,轉身將病房的燈打了開來。
“才十二點多,離天亮還早呢。”
“嗯,我睡了幾個小時,現在一點都不困。”
宋安寧看看夜溟,道:“你把文件拿這裡來吧,你不覺得,在洗手間門口坐着,很怪嗎?”
她說得小心翼翼,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抽了兩下。
夜溟看到了她揶揄的表情,眸光一深,“你這是取笑我嗎?”
“沒有,沒有,就是覺得,夜少主你的光芒,不應該受了廁所那些污穢之氣的薰染。”
宋安寧趕忙搖了搖頭,戲謔着解釋道。
夜溟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袋,轉身過去把之前放在洗手間前的文件都給搬了回來。
宋安寧因爲夜溟剛纔這個舉動,愣了一下,一切,又彷彿回到了當年她耍賴他慣着的時候了。
以前,他被她纏得無可奈何的時候,也會這樣戳她的腦袋,最後,一切都順着她了。
將文件重新搬回來,夜溟看着她眼底縈繞出來的笑意,心頭也跟着軟了起來。
“在傻笑什麼?”
他自然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眼底不知覺間,流露出幾分寵溺。
夜溟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但是,他對她所有的寵和愛,都能在他的日常行爲中,顯露無餘。
“沒什麼。”
宋安寧搖了搖頭,收起了眼中的笑意,道:“夜溟,沒想到你在廁所裡工作也挺吸引人的。”
夜溟翻着文件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皮緩緩從文件中擡起看她,見她那雙澄澈的眸底深處,淌出了幾分調皮的光芒。
他放下文件,目光加深了幾許。
長臂往宋安寧的身後伸去,輕輕釦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壓向自己。
“宋安寧,你這個樣子,真的很欠教訓。”
宋安寧一愣,感受着從他脣齒之間流露出來的熱氣,眼神裡,卻有着幾分有恃無恐。
“好啊,反正我現在受傷了,就算你教訓我,我也逃不掉。”
她眼神裡的挑釁,帶着一絲有恃無恐,還有幾分得意的淺笑。
夜溟的眸光,眯了起來,眼底,流淌出了幾分危險,“你現在是認定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嗎?”
“沒有,沒有。”
宋安寧帶着討好地笑着辯解道:“我就是覺得,夜少主您這樣的大人物,應該不會趁人之危。”
“不會嗎?”
夜溟勾起了脣,俯下身,用力在她脣上狠狠吻了一下,有些重,“先欠着。”
他很快便鬆開了她,重新投入工作中去。
看着面前突然間拉開了距離,宋安寧的心裡,驟然間有些空落落的,竟然有些失望。
她擰了一下眉,宋安寧,你的矜持呢,人家不吻你,你怎麼還能失望。
她根本不知道,她對夜溟的誘惑力有多大,只是這樣輕輕吻了一下,都能吻得他渾身燥熱起來。
如果他再不跟她分開,把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走,他真的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直接把帶着傷的她給要了。
不會趁人之危?
夜溟在心裡鄙視地冷哼了一聲。
他夜溟從來就不是正人君子,趁人之危這種事,他不會做不出來。
夜溟手中的文件,很快就處理完了。
身上被宋安寧挑起的火,也總算是給壓了回去。
他擡眼看着她,見她側着身子靠在枕頭上,身子沒有完全躺下,像是在等待的過程中重新睡着的。
整理好邊上的文件,他悄聲走到宋安寧身邊,小心翼翼地讓她從牀上躺下
長時間盯在文件上,夜溟這會兒也有些累了,可是,卻興奮地有些睡不着。
他與她之間,兜兜轉轉這麼久,她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看着宋安寧手腕上和肩膀上的傷,他的心口便疼得發悶。
想起她爲了保護這個孩子,能咬緊牙關,感受着手術針一針一針地穿過她的肌膚。
想起她疼得渾身顫抖也不願意喊一聲的樣子,夜溟的心,就疼得發緊。
他在她身邊輕輕半蹲了下來,下巴抵着牀,跟宋安寧的臉對着,距離離得很近。
他還能感受到她的呼出的輕微的氣息,在他的臉上拂過。
他的手,輕輕地撫上宋安寧尚未隆起的小腹,有些後怕,也有些慶幸。
“我讓你把他打掉的時候,你一定很失望很心痛吧?”
說起這話,夜溟的心頭,狠狠抽了一下。
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堅持要把這個孩子打掉,也慶幸自己當時,給他跟宋安寧之間留了後路。
宋安寧的嘴裡,低低夢囈了一聲,像是在回答他,又像是隻是純粹的夢囈。
夜溟看着她,笑了起來,眼底,只有專屬於宋安寧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