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賊喊捉賊。”
宋安寧咬牙,氣憤地罵了一聲。
“寧寧,不是爸爸想要干涉你的感情之事,而是,如今的形勢,沒辦法單單去顧及兒女情長了。”
宋安寧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我知道,爸,跟國家大事比起來,兒女情長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出這話的時候,宋安寧的眼底,滿是苦澀。
在家國天下面前,兒女情長就只是螻蟻,只要輕輕一捏,便碎了。
宋城能瞭解宋安寧的苦處,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別說是讓她離開夜溟,就算是讓她殺了夜溟,她身爲一個軍人,也無話可說。
這是她作爲軍人的使命,早在他把她往這條路上帶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她道:“爸,不如……讓我跟夜溟談談,如果他願意取消這個訂單,我們雙方都皆大歡喜,不管是我們還是地獄門,都不用損兵折將。”
宋安寧抱着一絲希望開口,心裡卻有些悶得慌。
夜溟雖然之前沒有答應她不與鄭策他們合作,但是,她現在懷了他的孩子,這個理由,還不足以讓他打消那個念頭嗎?
又或者,在夜溟的眼裡,這個一百億美金的訂單,還沒有她腹中這個孩子重要?
宋安寧的鼻尖有些酸澀,心臟又悶又疼,擰成了一團,沒辦法呼吸。
也是,當初他就一言不發要打掉這個孩子,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又想通了。
可如今,面對一個一百多億美金的武器大單,他怎麼可能還會去考慮這個孩子。
宋安寧曾經以爲,她跟夜溟之間,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原來,這樣的希望,就只是隔了一夜,就被徹底打破了。
她背叛夜溟這件事,或許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讓他徹底原諒她。
宋安寧的提議,讓宋城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如果夜溟真答應你取消這筆訂單,那就最好不過了。”
跟宋城談了一會兒,宋安寧的心頭,彷彿堵着一面大牆,移不開,拆不掉。
牆這邊的人想出去,牆那邊的人又進不來。
“爸,我搬過去跟夜溟一起住,我想辦法勸他,國會那邊的人問起,你就說你安排我在夜溟身邊臥底……”
說起“臥底”這兩個字,宋安寧的心臟,又狠狠抽了一下。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彷彿六年前的一切,又要重來一遍。
你要是再出賣我一次,我就帶着你一起下地獄……
夜溟的聲音,清晰地在她耳邊回想着,讓她的心臟,劇烈顫抖了起來。
夜溟,我不會再出賣你,不會的……
宋安寧在心裡,堅定地想着,可最後,連她自己都沒了這個底氣。
一旦真走到那一步,她不幫着政府毀掉夜溟的那一批武器,又能怎麼樣呢?
到時候,夜溟真的會恨死她了吧。
不過,到時候,能讓夜溟親自送她下地獄,也挺好的。
宋安寧笑了,眼底滿是苦澀。
當夜溟再一次接到宋安寧電話的時候,不到半個小時,他便出現在了宋安寧單獨住的那間公寓裡。
門鈴響起,宋安寧看着門口監控視頻裡那個英俊挺拔的男人,眼睛一疼。
提步過去開門,門打開的瞬間,她臉上所有悲傷的情緒,都被她完美地收了起來。
夜溟前腳跨進門,關門的瞬間,順勢將宋安寧堵在了門上,俯身用力在她脣上吻了一下。
停頓了好幾秒鐘,他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她。
溫熱的大拇指的指腹,在宋安寧的臉蛋上輕輕摩擦着,眼神炙熱到將近迷戀的地步。
“你這個女人,怎麼有本事讓我三十年的剋制力,全部毀於一旦?”
宋安寧看着他,輕笑出聲來,“你就一天不務正業,只想着如何滿足自己的私慾嗎?”
夜溟直接將她從地上抱起,邁開長腿,往沙發上走去,在沙發上坐下,他讓宋安寧直接坐到自己的腿上。
下一秒,見他眉頭一擰,道:“不是四個多月了嗎?怎麼還這麼輕?”
“不輕啊,快一百斤了。”
宋安寧無辜地眨了眨眼,看着夜溟這張俊逸非凡的臉,心頭又是一陣悲涼。
她將臉,埋在夜溟的胸膛,道:“反正在你眼裡,我就是兩百斤了,你都覺得太輕了吧?”
夜溟輕輕撫着她的背,眼底始終噙着溫柔如水的笑。
他發現,自己對宋安寧的愛,已經達到了癡迷的地步,哪怕只是一會兒見不到她,他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缺了什麼似的。
“只要能讓我抱得動,那就說明你還是太輕了。”
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眼神溫柔和繾綣。
“看來,你想讓我胖起來,以後就可以不用抱我了,是嗎?”
宋安寧故作不悅地擡眼看他,微慍道。
面對她這般孩子氣的樣子,夜溟伸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我想抱你走一輩子,好不好?”
一輩子&……
宋安寧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又一次變得刺痛了起來。
夜溟意識到宋安寧的情緒有些古怪,眉頭不安地擰了起來。
“怎麼了?”
宋安寧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情緒變化,眸光閃了閃。
不動聲色地將全部的情緒都給收了起來,“我在想,萬一以後你老了,抱不動我了怎麼辦?”
一輩子的事,對她來說,真的太遙遠太遙遠了。
遠到讓她彷徨又無措。
“那我就把自己練得更強壯一點,好不好?”
夜溟的手,輕輕撫着宋安寧已經有些隆起的小腹。
因爲冬天的衣服比較厚,加上宋安寧本身就很瘦,除了肚子,根本看不出來像是懷孕了的樣子。
這也是宋城一直沒看出來的原因。
“等這個孩子出生了,我就帶你去遊遍全世界所有的戀愛聖地,把我們失去的那六年都補回來,好不好?”
夜溟充滿磁性的嗓音裡,帶着幾分淡淡的悵然。
聽得宋安寧眼眶逐漸發熱了起來。
錯過的六年或許可以補回來,可要是錯過的一輩子呢?
“好啊。”
她伸手,用力勾住夜溟的脖子,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