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漆黑一片。
傷口被雨水淋得生疼,一抽一抽地扯着她的傷口,再加上長時間淋雨,她的頭又沉又暈,身子搖晃了好幾下。
雙手只能加重了力量,抓着面前的兩條手臂。
夜溟似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長臂下意識地扣在她身後,避免她因爲站不穩而摔倒。
“少主。”
阿成停好車,拿着雨傘追了上來,目光,帶着異樣地朝宋安寧臉上掃了一眼。
宋安寧啊宋安寧,你還真是少主的罌粟,他不想要碰你,只要看你一眼,就會控制不住要親近你。
有了這把打傘的遮擋,宋安寧的眼前逐漸清晰了起來,夜溟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帶着一股不容忽視的森冷之氣,凝視着她。
宋安寧的心,狠狠抽了一下,卻逼着自己冷然面對着他,“夜先生,這麼巧,你又來z國了。”
只聽一聲冷笑,從夜溟的鼻間傳出,“裝什麼,我的行蹤,你們特勤部的人不是最清楚?”
宋安寧被他的話一堵,一時間無話可說。
額頭上的傷口,被雨水滲進去,此時疼得越來越厲害了。
她無心跟夜溟做過多的糾纏。
她已經對不起夜溟,對不起他們的孩子了,做過多的糾纏,也只會讓自己更加痛恨自己。
她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夜溟和兒子。
“夜先生既然知道我們在盯着你,你還上趕着湊上來做什麼?”
她的頭,疼得越來越厲害,手,下意識地擡起,捂着額頭上的傷口,裡面的藥粉,因爲被雨水打溼而滲出了淡黃色。
夜溟因爲她這話,眼中的冷光更加凌厲了一些,正要開口,卻見她皺緊眉頭的樣子,看上去很難受。
原本以爲已經冷硬的一顆心,終究還是抵不過她的輕輕一皺眉。
鋒銳的薄脣,在此時抿成了一條線,他二話不說,直接將宋安寧抱了起賴,大步往醫院裡走去。
“夜溟,你放我下來。”
她的聲音,輕了幾分,可臉卻是帶着本能一般地往他的懷裡靠,感受着這久違卻又熟悉的氣息,心頭,真真抽疼着。
夜溟腳下未停,只是冷哼了一聲,道:“你不是想殺我嗎,我倒是要看看你宋部長有多大的能耐能殺了我。”
宋安寧的身子,在夜溟的懷裡,明顯僵了一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知道她想殺他?
那他知道後,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此時此刻,宋安寧的心,擰在了一塊,卻逼着自己狠下心來,笑道:“既然知道我想殺你,你還不留心一點?”
“你真覺得你有這麼能耐?”
夜溟淡淡的語氣中,透着幾分不屑。
宋安寧知道自己的能耐,他整個特勤部加起來都未必能殺了夜溟,更何況是她自己。
跟在夜溟身邊的阿成卻不是這麼想。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殺了夜溟,唯獨宋安寧可以,不戰而勝。
宋安寧沒有回答夜溟,只是沉着聲音,道:“到了,放我下來吧。”
夜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將她放下。
宋安寧沒看夜溟,而是直接推開了創傷室的門,走了進去。
“咦,宋小姐,你怎麼……”
“不好意思,大夫,剛纔傷口淋了雨,疼得厲害,麻煩你幫我重新換一下藥。”
“好,你先坐下……”
夜溟站在門外沒有走掉,宋安寧跟醫生的對話,他也全部聽進去了,冷俊的眉頭,在不經意間擰緊了。
“少主,我們還在這裡等嗎?”
阿成站在一旁,低聲問道。
少主到底要宋安寧對他狠心到什麼程度,她纔會對他徹底死心。
夜溟回過神來,目光,朝醫務室裡看了一眼,眸底的冷光凝結成團。
他知道自己犯賤,所有人都覺得他犯賤。
шшш .тTk Λn .C○ 被一個女人這麼不當一回事,他還上趕着往前湊。
可偏偏,一看到她,他所有的剋制力就毀於一旦,根本就做不到對她視若無睹。
站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他才狠下心來,道:“走吧。”
剛轉過身去,宋安寧便已經包紮好出來了。
兩人的視線,在下一秒撞上了,曾經的甜蜜早已經不復存在,有的,只是無以復加的心痛和悲涼。
還有內心那竭力的隱忍和剋制。
就在這個時候,從對面的科室裡,藍伊人從裡頭走出來,臉上帶着微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
“藍小姐,你的身體狀況還不錯,再假以時日調養好的話,懷孕是沒問題的。”
走在藍伊人身邊的婦科醫生開口道,宋安寧的背,僵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朝夜溟看了過去。
夜溟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那雙森冷的目光,平靜地停在藍伊人跟那個婦科大夫身上。
懷孕……
宋安寧的心臟,彷彿被這句話給瞬間捏住了一般,有些喘不過氣來。
藍伊人跟夜溟準備備孕了嗎?
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去計較,去在意,可心臟卻疼得彷彿五臟六腑全部糾在了一塊。
她深吸了一口氣,在夜溟身邊走過,停下腳步,道了一聲“謝謝”便提步往外走。
這個時候,她除了說謝謝之外,她也沒什麼話好說了。
一個女人,連自己捨命生下來的孩子都要捨棄,她還有資格說什麼呢。
拿起手機,她撥通了手下電話,“來a區醫院接我……對,馬上……出不來?哦,那算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夜溟站在原地,冷眼看着她走到醫院大樓外屋檐下站着。
單薄的風衣,被風吹起,還是那樣無助得令人心疼。
他看到她還在打電話,隨後,又緊鎖起了眉頭,不知道說了什麼,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看着面前並沒有要停下的雨勢,宋安寧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
她不敢在醫院裡逗留太久,害怕自己撞見夜溟跟藍伊人一起出來的畫面。
“溟,你怎麼在這裡?”
身後傳來藍伊人驚喜的聲音,卻狠狠地敲在了宋安寧的心頭之上。
她現在不叫溟哥哥了,而是叫他溟,兩人的相處方式更像愛人,像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