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去了暗夜,那一幫傢伙仍然一樣,喝酒划拳玩骰子,他只是坐在角落裡。
東方非要叫女人,他們這一幫人,偶爾玩瘋了也會叫女人陪,只不過,這一個一個都名花有主了之後,就很少叫了。
他沒有反對,隨便點了一個,都是逢場作戲,誰不會。懶
看着還很小,坐於他身邊,很乖巧聽話的陪着他喝酒,就像第一次,他與她相見,她一副怯怯的樣子,坐於他身邊,替他倒着酒。
他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她輕聲答:秦菲絮。
他喃喃念着,秦菲絮,秦菲絮……誰給你起的?
我爺爺。她說道,那大大的水汪汪的眸子中,流露出一片驕傲。
他點點頭:是出自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嗎?
對對,就是那一句……
她笑,眼兒彎彎,脣角彎彎,整個人一下子就有了生氣,那種朝氣蓬勃,他一直都覺得他們這一圈子人,哪怕是在那個年紀,也從來沒有過的。
好聽嗎?她側着頭問他。
他也笑,點點頭:嗯,好聽。
然後,她陪着他喝酒,酒量挺不錯的,她說,她們家裡全是酒罈子,她從小就是在酒罈子里長大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哥哥叔叔,所有的人,都會喝酒。
蟲
他不禁問她:你幾歲了?
十八。
爲什麼要在這裡做?
這麼清清純純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在這裡做了?雖說這陪酒也沒什麼,但講出去,總是難聽。
她低下頭去,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這兒錢多……
他聽後,就很生氣:錢多?你這麼出賣自己,就是爲了錢?
他知道自己生氣很好笑,這麼一個陌生人,幹他什麼事?他從來就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可偏偏對着她的話,就生氣。
她彷彿有些緊張,一張小臉兒又變得怯怯的,又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是的,我媽病了……我們家……沒有那麼多的錢給我媽治病……
她低着頭囁嚅着,小小的手放在腿上一個勁絞着衣服角。
是啊,像他們這一羣人,從小生活得優越,從來都沒有嘗過沒錢的滋味,又怎麼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他沒再說話,只是拿起酒瓶,她看到了,忙奪過,替他斟了酒。
“唉江大少爺,你這是發的什麼呆?”
那端,紀冷翔的聲音傳過來,對着坐在那裡,望着面前滿杯酒發着呆的人吼着。
江洛煒才反應過來。
坐在一邊的女孩拿着一雙大眼望着他,他微扯了下脣角,拿起另一個空杯子,倒了杯酒遞給她。
“我……我不會喝……”
女孩聲音輕如蚊吶,臉上有些窘意。
“你說你,怎麼出來做事的?這規矩都不懂麼?難得江少有興致與你喝酒,你還想給臉不要臉麼?”
東方一聽到女孩的聲音,頓時來了火。
“我……真的不會喝……”
小女孩被東方如此一嚇,頭低下,聲音更輕。
“唉叫你們媽媽桑過來……給我換人!”東方夜對着身邊的女孩道。
“算了……”江洛煥制止住東方,站起身,對着身邊的人道,“你跟我走嗎?”
女孩望了望他,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快步走出去。
“我說……洛煒,你就這麼走了?”
嚴緒然坐於門口的位置,看到他出去忙開口問。
“你們多玩會……”他應了聲,開了門。
屋子裡那一大票子的人,愣是被江洛煒這舉動給弄懵了,不,應該說是怔住了。
這陪酒到最後帶出場的,當然不少,只不過,這要讓江老大帶出場的,那就……
“我沒聽錯吧?這傢伙今天吃錯藥了?”紀冷翔轉頭望向邊上的莫三。
“我沒眼花吧?剛出去的真的是江老大?”東方眨了眨眼。
“有什麼稀奇的,人都有三急嘛……”
莫黎霆淡淡應了句,點了煙深深吸口。
“三你這話可真經典!”關廷宇靠在那裡,笑着道。
“他媽的這傢伙最近不正常!”紀冷翔突然間就憤憤罵了句。
“你也真是的,沒聽說過嗎?一個月,總有那麼四五天,心浮氣躁不得安生……”
東方學着女人的口氣,憋細了嗓子說着,惹得一邊的女人咯咯咯亂笑。
“你他媽的人那是大姨媽,你是大姨父是吧?”
頓時,全場一陣鬨笑。
江洛煒開着車,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開到了白金漢爵的地下停車場,然後開車門,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不是跟上,徑直走入電梯內。
身後的人很乖,一直跟着他的步伐,沒有問過一句,只是怯怯跟着他,一路跟到了套房內。
他脫外套,走至吧檯開了瓶紅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仰口喝下,又再倒了杯,走至客廳的時候,才發現那女孩仍然站於門口處。
而他也纔像是清醒,他怎麼就把她帶出場了?
除了秦菲絮,他再沒有帶出場過。
“你走吧……”
他開口,應了聲,轉身,又朝着吧檯走去,而身後,突然間就有又溫軟的小手圈了上來。
“不要趕我走……”
她靠在他的後背上,柔軟的身體緊貼着他的。
作爲一個男人,說句實話,不會不動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此刻的腦海中,浮現的卻不是秦菲絮的臉,而是另一人。
他拉開環着他的手,轉身走至沙發處,從外套中掏出皮夾,扔於茶几上:“要多少自己拿,但在我出來前,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他朝着浴室走去。
放了滿缸的水,將身子沉入裡面,溫熱溫熱的,全身的皮膚都像是張開了呼吸着水份,他閉上眼,突然間就覺得很累。
這麼多年,這個身體裡面,總像是有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支撐着,而如今,突然間就像是失去了,他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想讓自己的腦袋空白一下,但是,腦海中,總是不斷浮現着那一張,被他掐着脖子憋紅了的臉。
甚至,他想放空心情,去想那個遙遠記憶中的女人,他以爲,不管過去多少年,他都始終會記得她,很清晰的記得她,但是,怎麼回事?爲何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一張臉,哪怕他很清楚他是在想着秦菲絮,可是,她的臉總是與菲絮的臉重疊。
他是怎麼了?!
顏小緒,你真討厭!
這個澡已泡不下去,他起身,裹了條浴巾出去,那個女孩已經離開,桌子上的錢夾子下面,壓了一張紙條:“我拿了一百塊錢打的,以後還你。”
他笑,怎麼就會讓他碰到這麼多的好女孩?只不過,他的同情心,已經在幾年前就給掉了。
原本想在酒店裡睡一晚,免去了回家去看到她時尷尬,但怎麼也睡不着,到了半夜,還是起牀回去。
只不過,她居然沒回家。
後來想了下,今天小羽做手術,估計是陪在醫院裡了。
早上的時候,一路跟着她去了醫院,才知道她早上問他認不認識骨科的醫生原來是小羽出事了。打了院長電話瞭解了下情況,就給易楚亭打了電話讓他幫忙去會診一下。
後來虞美人和他請假說起時,其實他已經知道。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一大清早,他晨練,練着練着,就突然想過來了。
“最近課業重嗎?”他問小羽。
“快要年底了,還是有點重的,原本想把姐買的電腦拿過來,只是電腦壞了……只有等回學校再補了……”小羽靦腆的笑,用手抓了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