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絕地反擊2
審訊室中，因爲燈光亮得灼眼，整個房間，似乎都顯得悶熱，而時間，也在審訊中，變得冗長起來。像小吳這樣急於成功的人，只覺得心底有一把火燒得人煩躁不安，厭煩不已。
倒是佘卡門和梅長蘇，神色淡淡，身上似乎縈繞着一層清涼的氣息，讓他們不慌不忙，成竹在胸。
“姓名？”
“佘卡門。”
“年齡？”
……
“不關春色裡的酒保作證，當天晚上，有一個女人，和蔣津發生了口角衝突，隨後蔣津跟着那個女人離開了夜店，再也沒有回來。佘卡門，這個女人，就是你，對不對？！是你，在暗巷中，用刀將受害者蔣津殘忍地殺死，對不對？！”
“抱歉警官，我根本不認識叫蔣津的人，更沒有去過夜店不關春色。所以，那個女人，不可能是我。警官，不如你們再派人去不關春色，一一詢問那些客人，恐怕應該有一兩個是夜店常客，當晚也看清了那個女人的面容，可以證明不是我……”佘卡門不慌不忙，淡淡應對。
“佘小姐，你不需要多說什麼。”梅長蘇懶洋洋地打斷佘卡門，語氣有絲責怪，但又義正言辭道：“誰是兇手是他們警方的事，自然由他們去查，佘小姐，你已經盡了好市民的責任，儘量提供資料，其實你們已經問了許多問題，我當事人還未被定罪，而且今晚還有重大演出，我要求，爲我當事人保釋。”
“不好意思佘小姐，佘小姐現在是疑犯，沒有保釋的權力。我們會在拘留所中爲你提供住處，就先委屈佘小姐，等待我們查清此案，一切用事實來說話。”寸家輝淡淡道。辦案這麼久，他的身上，早已無形中有了一種威儀的氣勢，讓人不容小覷。
老酒鬼梅長蘇不爲所動，笑道：“我的當事人都有不在場證據，若是警方執意不放人，不讓我當事人有公平的機會被保釋。那麼，造成我當事人人生的巨大改變，這樣的傷害，你們重案組，甚至是整個警察局，有人能對我當事人的人生負責？！你，還是你？！你們負責得起嗎？！”梅長蘇大錘敲下，震得寸家輝和小吳渾身一顫，竟有種想要退縮的感覺。
咬了咬牙，寸家輝依然強硬道：“梅律師，你的請求，我們警方，無法答應。法律無人情，這點身爲律師的你應該更爲清楚。我們不能因爲一個人的人生，就推翻整個司法程序，造成混亂。只要有過一次特例，那麼久而久之，其他的嫌疑犯，就會以此爲例，來要挾警方，若是因此讓一些重犯趁機潛逃國外，這個責任，又有誰來負？！！”
梅長蘇聽罷，冷笑連連，陰冷道：“若是最後證明我當事人是清白的，那麼，你們警方對我當事人的精神傷害，人生前途的影響，我定會折成現金，一筆筆地和你們算個清楚！我梅長蘇咬上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沒人能逃過！”
寸家輝和小吳被他說得渾身大震，小吳或許剛剛踏入警界，不知道梅長蘇的大名，但是寸家輝卻清楚得很，現在的梅長蘇沒有在說大話，而是非常認真地在下最後通牒。想當年，梅長蘇替兩百五十三個受害人打官司，控告一家壟斷全國經濟的化學公司，只因爲他們公司的產後化學物品沒有經過認真地淨化清理，至少一些輻射，鉛等對人體有害的元素注入了周邊的土地，水源，讓這家公司附近的小鎮居民，都患上了一些奪命的病症，得癌症的人超過小鎮人數一半。很多律師都對這樣的案子敬而遠之，偏偏這個梅長蘇卻免費爲他們打這樁在所有人認爲都沒有任何勝算的官司，要知道這家公司控制着全國的經濟，再加上這個公司後面還有人罩着，就算是政府，都要賣幾分薄面，不敢輕易得罪。這起案子梅長蘇整整花費兩年一家一家地收集資料證據，以及這家化學公司中的漏洞弊病，甚至還把這家公司幕後在政府中罩着他們的人給揪了出來，還將官商勾結的證據也給挖出來，一時間，這個案子轟動全國，所有的媒體都密切注意着案件的進展，梅長蘇的一舉一動，終於在兩年半後，梅長蘇憑藉這個案子一舉躍爲最頂級的律師，被稱爲“閻羅的剪刀手”，意爲，連閻羅都拿他沒辦法。他不但打贏了這場官司，而且贏得漂亮，爲這些受害人奪回了一億五千萬的醫療費用，根據之前的合同，梅長蘇拿總費用的十五分之一作爲律師費，爲一千萬。當時這個案子簡直鬧得全國風風雨雨，高官貪污受賄，一時間被萬人譴責，緊接着，很多高官紛紛落馬，也將梅長蘇捧到了和神一樣存在的高度。
後來，梅長蘇又陸續打贏了好幾個轟動的案子，地位更是無人可動搖。可是，十多年前，年輕有爲，意氣風發，被稱爲天才中的天才的梅長蘇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隱世遁入紛紛亂亂的塵世中，自此，再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雖然知道如此，但是尊嚴和傲骨還是讓寸家輝不願就此認輸。他咬了咬脣，下了狠心。
啪的一聲，寸家輝拍桌而起，也冷冷笑道：“梅大律師，別忘了，你的當事人雖然說了蔣津被殺當日，她呆在家裡，有不在場的證據。但是，你的當事人，卻不肯說出所謂的家人是誰，也不肯讓他們來作證！我們警方完全可以懷疑，她這只是藉口，根本沒有人可以作證她當日呆在家裡，沒有出現在不關春色夜店和受害者蔣津發生口角，進而憤而將他殺死！”
寸家輝也說得臉紅脖子粗，和梅長蘇脣槍舌戰，到最後，本來梅長蘇已經站在上方，卻因爲這致命的一點，讓梅長蘇拿黑漆漆的脣動了又動，最後卻無法吐出半個字眼。薄脣冷冷地抿着，梅長蘇不再和他繼續對嗆，只是一改剛剛那咄咄逼人，凶神惡煞的樣子，雲淡風輕道：“不久之後，你們定會後悔的。”
佘卡門從始至終，都安靜地坐在那，沒有出言半分，她之前已經和梅長蘇將事情說得透徹了，也做過約定，辯解嗆聲的事，由他這個律師來做。但是，佘卡門從一開始，就已經清楚地和梅長蘇說得很清楚，這一切對抗反擊，都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不能讓她的兩個兒子捲入這個事件。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讓他們出面。所以剛剛在寸家輝說佘卡門在家沒有人證的時候，梅長蘇纔沒有說出來關於佘卡門兩個兒子的事。佘卡門已經早早地就雲淡風輕地說了，若是要讓她的兩個兒子曝光，捲入這個事件，才能換得她保釋，她寧願放棄出去，放棄今晚的總決賽。
梅長蘇雖然不理解她的心思，但是在她看似輕巧，但是分量沉重的強硬下，只得打消這個念頭。沒想到，在最後時刻，這個叫寸家輝的老匹夫，竟然用這點漏洞來堵他！真是氣死他也！
第一輪審訊已經告一段落，當小吳走出這個沉重如戰場般的審訊室時，只覺得臉色發白，雙脣乾裂，額頭冒汗，雙腳發軟……寸家輝只覺得頭疼不已，雖然剛剛一時間用他們的弱點堵住了梅長蘇咄咄逼人的攻擊，但是他只得這不是長久之計，要了結這個案子，看來，他們還需要做很多事，收集更多的證據……
寸家輝一出去，擡眼看了看小吳，老劉等重案組成員，面色鐵青，冷冷一聲道：“所有人，到辦公室，開會！”
而緊緊關閉的審訊室裡，留下的梅長蘇和佘卡門，又進入了一場密談中，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當守在警局大廳的慕容雪痕，慕容楠，孔雀，以及趕過來的龍傲看到搖搖晃晃走出來的梅長蘇時，雖然他的額頭依然氣得冒青筋，但是神色淡定如水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