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知還沒有將夜清歌帶到目的地夜清歌就醒了,她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扔在後車座上。舒骺豞匫
她動了動,沒有什麼痛感傳來,所以自己應該沒有受傷。
輕輕地舒了口氣,她擡眼看正在開車的人,“霍行知,你終於出現了。”
霍行知從後視鏡裡對上她的視線,輕佻一笑,“看來你等我出現的這一刻等很久了,怎麼,我不出現你又想我了?”
夜清歌冷笑,“你覺得我是想你了?”
“難道不是麼?”霍行知忽然一腳踩下剎車,惡狠狠地回頭瞪着她,“女人都犯賤!你也一樣!”
他的語態和神情都很可怕,那種眼神更是讓夜清歌心底大呼不好,可是這個時候她必須鎮定。
“解開我身上的繩子,我們談談。”
“談談?”霍行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忽然指着車子後面大吼起來,“你爲了引我出來做了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後面那些跟着我的車子,裡面都是席司曜的人吧!”
夜清歌怔了怔,雖然她知道席司曜肯定派人秘密跟着自己,但是她不知道到底多少人跟着自己,她慢慢地掙扎着從後車座坐了起來,往後一看,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後面居然密密麻麻五六輛車子,就算一輛車子兩個人,那麼至少也有十幾個人。
“好了,在我面前就別裝出這麼一副吃驚的神情。”霍行知從前排伸過手,在她臉上輕輕拍了幾下,力道有些重,而夜清歌皮膚本來就白,那側臉頰又剛動過手術,很快就紅了起來。
霍行知看她眼底有亮亮的火焰,像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恨我麼?嗯?”
他的手腕一轉,募地用手指掐住了夜清歌的臉,“我想你一定很恨我吧,如果不是我,你和席司曜,不會浪費那麼多時間。”
“既然你知道,爲什麼不回頭?”
“回頭?”霍行知挑眉,居然苦笑了一下,“你覺得我還回得了頭嗎?你知道麼,tuf現在滿世界都在找我,只要他們找到我,那麼除了死,我沒有第二種下場。”
“tuf?”夜清歌遲疑地反問,對於這三個字母,她實在是太過陌生。
霍行知嗤笑了一聲,“看來我還是低估了席司曜對你的坦白程度,tuf是一個黑道組織,他就是這個組織的幕後老闆。”
頓了頓,他又說:“現在我們車子後面的那些人,肯定也都是tuf組織裡的人。”
只有那個組織裡的人,才能無聲無息地跟着夜清歌卻不讓他發現,以至於在開着車子離開醫院沒幾分鐘,後面就浩浩蕩蕩地跟上了黑色車隊。
霍行知現在已經非常清楚,這一次,自己插翅難飛。
不過沒關係,這一次他出現,自然是不準備有命繼續活下去!
夜清歌有些發懵,雖然知道席司曜的背後一定不簡單,可是又有財團又有組織,會不會太震撼了一點?
她還沒緩過神來,耳邊驟然響起了一聲剎車聲,然後就是霍行知的冷笑聲,“清歌,他來了。”
話音落下,她的人被霍行知拎了起來,推出車子,因爲毫無防備,而霍行知又是有心要她狼狽,推了之後沒有及時拉住,她整個人幾乎是從車裡摔出去的,臉頰蹭到粗糙的地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不遠處站着的男人看到這一幕,眼底的深沉霎時濃了一分,周遭的氣壓亦是越來越低。
霍行知站在夜清歌的邊上,雙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擡眼對上席司曜的視線,笑着問:“你等這一天很久了吧?”
在夜清歌還沒回花城的時候他就知道席司曜派人找自己了,而他找自己,無非是想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還能有什麼?
席司曜氣場大開,僅僅是用眼神和他對視,也讓他覺得自己底氣不足。
可是底氣不足什麼呢?夜清歌現在在自己手上,有什麼好底氣不足的?
霍行知如此在心底安慰自己,又對着席司曜說:“你老婆在我手上你不擔心麼?不是爲了她可以不要一切麼?”
他爲了夜清歌可以不要席家的家業,可以不要盛世財團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席司衡那個人大嘴巴,而且又虛榮,什麼事都會往外說。
“你敢傷害她麼?”席司曜終於開了口,淡淡一句,神情倨傲且漠然,彷彿睥睨天下的帝王!
霍行知從來都知道,自己在氣勢上,的確是不如這個男人,畢竟從小的生活環境是很有關係的。
他不會傻到與這個天生貴氣的男人去比氣勢,他只是將夜清歌拉了起來,並沒有爲難她或者傷害她,反而是抱住了她,也不管她的臉現在髒了,親暱地蹭着她的臉頰,炫耀似地看着席司曜,“我不是不敢,我是捨不得。”
熱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耳後,夜清歌覺得全身都不舒服,他不是席司曜,對着她做這麼曖昧的動作,只會讓她覺得噁心。
“霍行知,你放開我!”
明知道自己現在要冷靜,不要隨便開口說什麼難聽的話刺激這個變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何況,席司曜就在對面呢,雖然他不會誤會,她還是不想在他的面前,被霍行知這樣對待。
霍行知在她耳邊低聲笑,可是因爲靠得太近,她覺得那笑聲很刺耳,偏過頭去,冷聲:“霍行知,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放開我!”
“我不是男人麼?”霍行知接了她的話,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清歌,你忘了嗎?在我被劉敏趕出花城之前,我們差點就上牀了,要不是那次我好心放過你,他能得到你的處子之身嗎?”
他的話說得直白而露骨,夜清歌自然是想到了他說的那一次——
彼時兩人心底都有些朦朦朧朧的情愫,雖然不敢確定是不是愛情,但是兩人都有些蠢蠢欲動。
那一次是霍行知生日,夜清歌用自己賺來的錢買了一條領帶送給他,也就是今天他身上戴着的那一條,兩人還很愉快地吃了晚餐。
後來時間晚了,她要回家,霍行知就送她出門,也不知是因爲那天晚上的氣氛太曖昧,還是喝了酒的緣故,霍行知吻下來的時候,她居然沒有反抗。
接下來的事情有些失控,好在最後,霍行知及時打住了。
如果今天霍行知不提,夜清歌這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曾經她和他,也那樣親密過……
她的睫毛在顫抖,遠遠看着席司曜,都能發現,他的臉色已經鐵青。
“司曜……”這一聲完全是情不自禁,或者說是因爲她心底有些害怕了,害怕他會因此心裡有疙瘩。
可是這一聲,也深深地刺激了霍行知。
“司曜?”他赫然出聲,劃破一切沉寂,“夜清歌,你現在在我懷裡,居然敢當着我的面這麼親密地叫別的男人的名字?”
他發了狂發了瘋,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理智,死死箍住她,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席司曜原本的確是有些吃味,可是此刻看到他如此瘋狂,他反倒清醒了,動作那般迅速——
“砰——”
那一槍打在了霍行知的手臂上。
其實是想一槍爆頭的,可是他的臉貼着夜清歌的臉,因爲憤怒,他的一隻手掐住了夜清歌的脖子,以至於夜清歌整個頭都往後仰,兩人脖子以上的部位靠得太近,他的槍法再準,他再自信,也萬萬不敢拿她冒險。
如果出現一點點意外,那麼他該如何承受後果?
子彈穿透皮肉的痛楚令霍行知往後退了好幾步,再站穩的時候,夜清歌的人已經到了席司曜的懷裡,周圍那麼多黑洞洞的槍口對着他,好像他一動,就會有千千萬萬的子彈朝着自己飛來。
“痛嗎?”席司曜解開了夜清歌手上的繩子,低聲問。
其實等不及她回答痛或不痛,他心裡已經先痛了。
夜清歌搖搖頭,手一獲得自由就先摸脖子上的項鍊。
昨晚席司曜把這條項鍊給她的時候和她說過,如果出門,一定要一直帶着,只要她帶着這條項鍊,他就隨即都可以找到她。
雖然之前唐越說她的定位出現了異常,是因爲她的活動範圍超出了正常的範圍,所以才說異常。
而且他們也怕霍行知太狡猾,說不定猜到了這條項鍊又異常,從她身上拿下來扔掉了。
爲了杜絕一切的意外,席司曜才叫唐越聯繫gevat,讓那個人給霍行知打電話,之前他們合作過,所以gevat的電話,霍行知一定會接。
霍行知將夜清歌的動作收入眼底,嘴角慢慢地勾起一絲殘忍而決絕的弧度,迎風而立。
她真的以爲他不知道那條項鍊有貓膩嗎?她真的以爲他那麼傻麼?
不,他是傻。
到這最後一刻,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那個曾經把他當成全部的女人,會想要他的命!
“清歌……”他忽而輕聲開口叫夜清歌的名字,等她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癲狂地笑了起來,“你真的以爲,他來救你,你就安全了嗎?”
之所以讓席司曜來救她,是因爲他要他們兩個人的命!
夜清歌和席司曜對視了一眼,心中紛紛猜到了什麼,可是現在似乎……真的有些遲了。
霍行知不顧手臂上的傷,一手握着一個小型遙控器,一手指着身側的廢棄大樓,“知道我爲什麼在這裡停車嗎?看看這棟大樓,裡面每一層都裝了炸彈,你以爲今天你和他有命來還有命回去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就按下了一個鍵,旋即旁邊那棟廢棄的大樓傳來一聲震耳的爆炸聲!
席司曜伸手將身邊的人護在懷裡,臉上沒有絲毫變色,好似此刻哪怕是泰山崩於前,他也不會害怕一分。
夜清歌也不怕,緊緊握着他的手,輕而堅定,“司曜,我不怕。”
男人低下頭來,看着她滿是堅決的小臉,忽而笑了起來,勾魂攝魄,“我們會沒事的。”
十指相扣,情深意濃,那樣的畫面看在霍行知的眼裡,就彷彿是一根刺長在他的心上,那樣地痛!
他咬牙,將那遙控器握得更緊,一副隨時要和他們同歸於盡的神情,“清歌,看到了吧!我現在只是引爆了一個炸彈,你要試試我引爆全部炸彈的後果嗎?”
他瘋了,真的已經瘋了!
這個世上沒人任何一個人對他是真心的,誰都想要他的命!就連當初那個他放在手心呵護的女孩,也要他的命!終受擡受。
夜清歌,如果當初沒有我,你以爲你有今天嗎?你以爲你還能等到當年的那個少年找到你嗎?
你這樣狠心自私的女人,我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
“清歌,要麼你現在過來跟我走,要麼——”他忽然又笑,那笑容帶着變態的勝利感,“要麼今天你就和他做一對亡命鴛鴦!”
席司曜的眸子倏然一緊,只是還未開口說話,夜清歌就先於他一步,對霍行知說道:“你有本事就引爆所有的炸彈!霍行知,你以爲你引爆了炸彈,我們會死,你就有命能離開嗎?”
“離開?”霍行知仰頭大笑起來,“我今天敢來,就沒準備活着回去!”
其實也不是沒有猜到這種可能,可是當真聽到他說要和他們兩個同歸於盡,夜清歌還是覺得手心冒汗。
她不怕死,尤其是現在和席司曜在一起,她什麼都不怕,只是……
她只是擔心兩個孩子,如果今天她和席司曜真的怎麼了,那兩個孩子還這麼小,以後他們怎麼辦?
心底兀自覺得難過,回頭看了看身邊的人,他也正低下頭來看着她,那眼神太過深情,看得她動盪不安的心,莫名就平靜了下來。
席司曜這時將眼神從她的臉上移開,淡淡飄向霍行知,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幾個大步就可以走到對方的面前,“霍行知,既然你已經做好了和我們同歸於盡的準備,那麼你就引爆所有炸彈吧,你一條命換我和清歌,還有我這麼多手下的命,很值不是麼?”
WWW⊙ тTk ān⊙ ¢ 〇 他說得淡然輕鬆,那一派從容鎮定的樣子,令霍行知微微有些不安。
席司曜就在賭,堵賭他內心最深處,並不是真的想和他們同歸於盡,他只是因爲夜清歌對他的決絕,現在有些癲狂而已!
霍行知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看着對面的兩個人,他不敢相信爲什麼對於死亡他們看得那樣淡?真的不怕死嗎?vioi。
自己不怕死還說得過去,畢竟自己沒有任何的牽掛,他們不是還有孩子還有朋友嗎?爲什麼也這麼無所謂?
“靠!”席司曜的耳機裡,忽然傳來神秘人低咒的聲音,卻是帶着前所未有的着急,他的心也隨之‘咯噔’了一聲,而後又聽到神秘人說:“阿曜,最後一個炸彈是子母炸彈,根本拆不掉,還有四十秒……”
“你們先走。”
“阿曜……”
“走!”
那端沉默了幾秒,而後纔有低沉的聲音傳來:“抱歉,阿曜,你快想辦法帶你老婆走吧!”
席司曜薄脣緊抿,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凝氣息讓人如墜冰窟,渾身冰寒。
“司曜……”夜清歌低低叫了一聲,看到他側臉的線條越繃越緊,而後更加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等下我數一二三,你就跑,別回頭。”
夜清歌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人就已經數了一二三,然後她的人就被推了出去。13756976
那邊霍行知只是微微一愣,而後快速地按下幾個鍵,都沒有聽到炸彈爆炸的聲音,他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驟變,將那個小小的遙控器上的鍵用最快的速度全部按了一遍。
最後一個鍵按下去,只聽到巨大的一聲響,而後漫天都是火光,沙石鋪天蓋地而來。
夜清歌被那一聲爆炸聲嚇得停下了腳步,有很多細小的石頭飛來砸到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痛,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
一個黑影迎面而來,她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都被那個黑影緊緊地抱在懷裡,她的臉貼着他的胸膛,那股氣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席司曜。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聽到自己對他說:“司曜,只要和你一起,我就什麼都不怕。”
世界安靜了,世界黑掉了……
——
唐越醒來發現自己是在醫院,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傷,林夕站在病牀前,眼睛紅腫得像是兔子眼睛,蘭姨也在,一人懷裡抱着一個孩子。
他愣了愣,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記不起來,只是茫然地看着四周。
蘭姨眼底的神色深切濃郁,啞聲問他:“唐越,少爺和少夫人呢?”
唐越還在發怔,下意識地回答說:“我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耳邊盡是轟鳴聲,滿天都是灰塵,還有慘叫聲,他最後的意識是自己後背被什麼東西砸到,整個人摔倒地上,然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唐越……”林夕被他的神情嚇到了,在牀邊坐下來,拉着他的手,哽咽着叫他,“唐越,你別嚇我,你沒事吧?”
第一眼看到唐越被送進來,全身髒兮兮的,甚至可以說是血肉模糊,好在醫生說他身上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到內臟,處理好就沒事了。
可是,可是現在他爲什麼會這樣?難道失憶了嗎?
“唐越,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啊!”她更加着急,將唐越的臉轉過來對着自己,兩人四目相對,“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嗎?”
唐越點點頭,說:“你是小夕。”
林夕的眼淚嘩啦一下掉了下來,撲過去在他的肩頭嗚嗚嗚地哭,“唐越,你是要嚇死我嗎!”
“別哭,不是沒事了嗎?”唐越輕輕地在她背上拍了拍,柔聲安慰。
那樣的場面真真是像極了劫後餘生,大難不死,也的確是這樣啊!
蘭姨也別過頭去抹眼淚,好一會兒才繼續剛剛的問題:“唐越,少爺和少夫人呢?”
唐越這時才如夢初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夕,猛地從牀上下來,要往外衝。
“唐越!”林夕在他後面大喊,卻無法阻止他渾身是傷就衝出了病房。
蘭姨和她對視了一眼,顧不得手上抱着孩子,也都走了出去,隨後叫了司機來,跟着唐越的車子。
來到爆炸的地方,那裡已經圍滿了人,唐越剛下車,一眼就看到了蕭定卿,站在廢墟上,滿臉都是焦急。
“蕭總!”
蕭定卿聽到他的聲音,轉回頭來,有些氣急敗壞,“唐越,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剛下飛機,就聽說這邊發生爆炸,直接驅車就趕過來了,問了人,才知道席司曜和夜清歌現在生死不明,還壓在這片廢墟之下。
唐越低了低頭,“我很抱歉,是我沒保護好少爺。”
當時情況緊急,少爺又沒有提前和他打招呼,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爆炸聲傳來的時候出於本能每個人都想找個安全的地方保護自己,唐越也是一樣。
等想到去保護少爺和少夫人的時候,根本就來不及了。
他眼睜睜看着房子倒下來,將兩人都埋在了下面。
蕭定卿上下看了他幾眼,扶額,“好了好了,現在也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你這個樣子跑出來幹什麼,回醫院去!”
“不。”唐越十分堅定地說着,擡起頭來,“是我沒有保護好少爺和少夫人,在沒找到他們之前,我不回醫院。”
“等找到他們你自己就沒命了!”蕭定卿暴怒地喝,眼角的餘光看到不遠處的車子上有人下來,再定睛一看,是蘭姨和一個陌生女人,就拉着唐越走過去,“蘭姨,看着他,不要讓他亂跑。”
“我不!”
“唐越你再說個不字試試!”蕭定卿是真的怒了,現在另外兩個還生死不明,他這幅德行還想怎麼樣!
兩人相持不下,林夕終於看不下去,將手裡的孩子塞到了唐越的手裡,冷聲說:“你抱着孩子,我幫你去找你的少爺和少夫人!”
她的語氣很不好,臉色亦是難看,唐越怔了怔,而後一把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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