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雅想到司亦焱就是沈夢婷弄傷的,混身的戾氣像是化爲實質,向來蘼麗淡雅的臉色,突現出一抹冷魅,便得她臉部線條極其冷硬,一對冷眸中散發出絲絲沁骨的寒意:“就交給醫生來處理吧!你的傷比她的事要更重要,先去幫你處理傷口。”
司亦焱薄淡的脣,勾起蒼白蘼麗到了極致的豔致:“好!都聽你的。”
躺在地上的人是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內心現在肯定是一片駭人的暗潮洶涌,可是她卻首先顧及了他的傷,這是一種在乎重視的感情。
溫馨雅帶着司亦焱去醫生那邊處理傷口。
醫生蹙眉看着司亦焱那條被鮮血染得顏色暗沉的衣袖,微微蹙眉道:“耽誤這麼久纔來處理傷口,流了這麼多血,很傷身不知道嗎?”
“醫生,那您儘快替他止血。”聽到醫生這樣說,溫馨雅就知道司亦焱的傷不輕,心裡暗怪自己馬虎大意,只顧着自己驚慌害怕,居然沒有早些發現司亦焱受傷。
醫生擡眼看了溫馨雅一眼:“還用你說?”
這是他身爲醫生的專業素質好不好!
溫馨雅目光一縮,不敢出聲。
司亦焱脣角勾起淺白的笑意,平日裡這樣冷靜理智的人兒,此時卻慌亂焦急的失了措,被醫生一白眼,便將平日裡的氣勢完全弱了下來,無非就是怕惹惱了醫生,不肯盡心盡力的替他處理傷口。
真是一個傻女孩。
醫生開始展現出他身爲一個醫者的專業素質來,拿出剪刀迅速剪開司亦焱受傷那條手臂上面的袖子,當他的整條胳膊曝露在空氣中時,空氣裡滿布着濃重的血腥味。
溫馨雅這纔看清楚他手臂上面的傷,那道傷痕至少有一分米那麼長,斜斜的從他的胳膊劃至肘關節處,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像是不要錢一般往外滲,血線順着他的關節順着手臂滑去,竟然是那樣的悚目驚心。
她陡然間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突然間感覺一陣暈眩,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就連呼吸也變得窒悶了起來。
他的傷,竟然這樣嚴重!
虧得他之前受了這樣重的傷,首先顧及的卻是她的情緒,還笑着跟她說,只是小傷,讓她不要擔心,甚至還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勸她不要哭,難道……她的眼淚,都要比他的傷口重要嗎?
她流的是眼淚,可是他流的卻是血。
這樣一想,她心裡不由對司亦焱產生了惱怒!但是這種惱怒卻軟軟的沒有半分的氣勢。
“別擔心,只是小傷,我沒事!”司亦焱連忙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去拉她的手,入手是一片溼膩的冰涼。
醫生大煞風景道:“傷口大約三寸長,傷可見骨,只差半分便傷及軟筋組織,小夥子……只要一點點你這條手臂可就半殘了喔!居然還敢騙你的小女朋友只是小傷。”
“你給我閉嘴!”司亦焱看着溫馨雅的臉色越來越青,面色一沉便朝着醫生吼過去。
“你給我閉嘴!”溫馨雅的眼眶紅了起來,衝着司亦焱吼道,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溫馨雅真想煽他一耳光,問問他疼不疼。
醫生的話讓她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心頭顫的厲害,差一點……就差一點他的手臂就廢了,對於他這樣的身份,這是致命的。
司亦焱噤聲不語,看似清冽昳秀的容顏,仔細看便能看到一絲訕色。
醫生有些幸災樂禍瞟了一眼司亦焱,繼續替他清理手臂上面的傷。
“疼不疼?”消毒藥水的嗆鼻難聞酸澀了溫馨雅的鼻頭,她的眼睛一酸一澀便是落了淚,她甚至分明的感覺到了,當消毒藥水在他的傷口上清洗時,他那微顫的身子,還有傷處的肉噝噝抽動。
司亦焱想說不疼,但是一接觸到她浸染着薄紅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你又想說,沒事,只是小傷,不疼類似的話對不對?”溫馨雅聲音哽咽的瞪着他,這樣的司亦焱讓她只覺得心疼。
“沒有,我只是想說,有一點疼!”司亦焱從來不知道溫馨雅也有這樣柔軟的感情,將自己內心最柔軟的一面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
溫馨雅忍不住大罵他:“司亦焱,你真是個傻瓜。”
醫生再一次煞風景的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打情罵俏:“傷口有些嚴重,需要縫針,是局部麻醉還是全身麻醉?”
司亦焱斷然道:“不用麻醉!”
醫生大吃一驚,他這樣的外科醫生,什麼樣的傷沒有見過的,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哪一位傷者,傷者這樣嚴重,流這麼多的血,卻是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現在居然不用麻醉縫針。
“司亦焱……”溫馨雅想到之前她被溫皓文打破了頭,也是沒有麻醉縫針,那種滋味兒絕對是剜肉凌遲之痛,但是那時候她的傷口很小,只縫了幾針,而司亦焱手臂上面的傷口長至三寸有餘,至少要縫十幾針,他怎麼能忍受得了。
醫生穩定下情緒道:“我建議你還是選擇麻醉,你的傷口要縫十五針,至少需要十五分鐘才能搞定,你確定你能忍受得了這樣的創痛嗎?”
司亦焱淡淡道:“開始吧!”
溫馨雅秀眉緊蹙,臉色有些發白,呼吸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
“過程會很痛,你忍着點。”醫生拿起盤子裡醫用針便開始縫合傷口,每縫合一針,醫生就開始消毒止血。
司亦焱臉色慘白,額頭上沁出密密的汗漬,秀麗的眉峰微籠,似疊嶂曲折的峰巒,薄淡的脣微抿,一下子就硬化他昳麗面部線條,呈現出一抹剛強的堅毅之色。
“醫生,他好像很疼,麻煩您輕點,再輕點……”溫馨雅緊緊的握着他另一隻完好的手,如果不是他手臂一直僵硬着,她可能不會知道他此時正承受着什麼樣的痛苦。
她想到了之前學院論壇事件,他突然間現身學院學生會,學院裡學生們都說他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錫,如圭如璧的男人。
古人治骨曰“切”,治象牙曰“磋”,治玉曰“琢”,治石曰“磨”,這四樣都是堅硬之物,喻意男人的性情要如琢骨角般硬朗,如象牙圭璧般高貴,如良玉高雅光潔,如石般堅定不移。
而,司亦焱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