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杯酒,我要敬我的姐姐,安知薇。愛睍蓴璩從前年紀小不懂事,做錯了很多,惹姐姐生氣。我們雖然不同母親,但體內流着一樣的血。我希望喝完這杯酒之後,不要生我的氣了,我們以後好好相處,你說好嗎?姐姐?”
安知夏目光盈盈,看着安知薇,神情懇切得好像她之前做錯的只不過是搶了姐姐一件衣服而不是找人砍了自己姐姐那樣。
沈星漢這時候說:“姐妹倆有什麼矛盾,揭過去就算了。”
沈先生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憑着表面印象,就站在了安知夏那邊。同樣的伎倆從小用到大,人越多越來勁,安知薇都有點厭倦這一套了。
“妹妹,你說什麼呢?”安知薇驚訝地說,“我記得我不止一次地說過,我並沒有生氣啊。倒是你一直嘮嘮叨叨這一節,看來坐牢讓你果真長進了,曉得真心實意地改錯呢。這一杯酒,我當然要喝。熹”
安知夏臉色大變!
就連沈星漢,都吃了一嘴巴蒼蠅的表情。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莽撞,原以爲只不過姐妹口角,至多至多搶槍小男朋友之類的矛盾。誰知道安知夏竟然爲此坐了牢靴?
誰知道犯的什麼事才坐牢!
現在輪到安知薇目光深邃地看着安知夏了,給你臉不要臉,偏偏要在重要人物面前故作姿態懇求自己原諒。我就扒開你那層美人皮,看看到底你是什麼貨色。
“呵呵,姐姐真會開玩笑……”
安知夏也把酒喝了,咕噥着回到座位上。心底怨恨,更勝從前。
又吃了一會兒,安知薇發覺今晚的酒有點不對勁。
她酒量不算很好,不過安家裡常備宴會用的都是低度酒。今晚喝的,是窖藏的冰酒,度數更低,按理說不會那麼快上頭。然而她卻感覺頭開始有些暈。
上魚肉的時候,她甚至拿不穩叉子,哐當一下掉落在碟子上,嚇了安楠一大跳。
“知薇,怎麼啦?”
安知薇知道出醜,連忙笑道:“沒什麼,我好像有些不勝酒力。”
“那就先下去休息一下。客人還在呢。”安楠有些不滿,這姐妹倆剛纔又不顧自己告誡,鬧了起來。平白讓沈星漢知道家醜。他已經相當不高興了。
安知薇答應着,朝沈星漢抱歉地行了個禮,三姐這時候上前來,攙着她下去。
“小姐你這是喝多了酒嗎?怎麼會醉成這樣?”三姐扶着安知薇到屋子裡去,“這裡又沒有你的房間,你去老爺的書房,還是去客房休息?”
“去……書房吧。”
客房路遠,安知薇只想稍事歇息一下。
三姐依言,就把安知薇攙到安楠書房,安頓她躺下來。
“小姐,要不要醒酒湯?”
安知薇這時候已經有點想睡覺,胡亂點點頭,就把腦袋伏在貴妃榻上不作聲。三姐又叫來兩名僕婦在門外看守,自己去了廚房不提。
安知薇睡了一會,頭暈的感覺並沒有消失,身上反而忽冷忽熱起來。她扯鬆了上衣釦子,繼續睡。
“小姐,小姐!”
有人叫她,安知薇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怎麼啦。”
“小姐!那個女人要害你啊!你快走吧!”眼前這個僕婦,好熟悉的聲音,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是誰了。安知薇有些愣神:“什麼要害我?”
“我剛纔見到她在你的那份冰凍餅乾上下了什麼東西!她一定不安好心,如今三姐去了她房間,你快點走吧!”僕婦更驚慌了。
安知薇總算認得她是誰:“你是張煥老婆。”
當年林落翹給安家僕人大換血,曾經得罪過她的張煥被炒魷魚,如今在外頭跑出租過活。可事有湊巧,沒多久張煥就談了個女朋友,可巧也是在安家工作的。還被調了進本家來。她就是如今的張煥老婆。
“是的。我家張煥以前被你照顧很多,他的出租車入夥本錢也是太太給的……唉,陳年舊事,我還說那麼多幹什麼!你趕快走吧!”
bsp;安知薇見到書房旁邊的窗子已經打開了,顯然張煥嫂子是爬窗進來的,這時候她的身上已經不發冷了,一味地發熱。陣陣燠熱涌上來,燒得她兩頰嫣紅。張煥嫂子見她眉目如水,知道藥效發作,想到剛纔聽到的話,只是魂飛魄散,不敢告訴安知薇真相。心裡直罵了林落翹祖宗十八代幾十遍:人家是個黃花大閨女,她一個做繼母的竟然這麼歹毒,也不怕日後有報應!她不再多想,彎腰去拉安知薇:“來,我幫你!”
安知薇只覺得渾身上下軟軟地,半分力氣都沒有,偏偏意識非常清醒,體內的邪火一股一股地往上冒。她忍着心中亂跳,費勁地配合着張煥嫂子的動作,從窗戶翻出去,撲通一聲響,平時輕易可以翻過去的窗戶今天動作竟然笨拙,而且肌膚非常敏感起來。這種感覺,她上一世試過,心中一驚,已經猜到林落翹在自己身上下的是什麼藥。
門口的那兩個僕婦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安知薇跟在張煥嫂子身後,躡手躡腳地關上窗戶,往走廊外面走。沒走兩步,安知薇就四肢發軟,氣喘吁吁。張煥嫂子見狀,趕緊攙着她,嘴裡催促:“快走,快走!”
安知薇不敢怠慢,這媚藥效果很強,而且最厲害的地方在於藥效剛發作的時候,服藥者的意識是很清醒的,只是四肢不聽使喚,忽冷忽熱。然後等再過一會兒,就連意識都吞噬,成爲被***驅使的怪物。正因爲這種獨特的藥性,一般就連攝像頭都拍不出服藥者的異常,光看表面,很容易被人誤會成自己不自重。
外頭走廊傳來男人的笑聲,果然,跟前世一樣,只不過下手的人從安知夏換成林落翹……那個要來佔自己便宜的男人,不知道這一世又從顧念換成了誰?
無論是誰都好,萬一果真被她詭計得逞的話,那安知薇這一輩子就算完了。
張煥嫂子看來早就打點好,她對這裡地形很熟,左拐右拐地,很快到了院子僻靜的角落。她打開地上一個小門,叫道:“對不起,小姐,只能委屈你了!”
她眼神帶着歉意,安知薇對她感激一笑,心中突突亂跳,藥效經過奔走活動之後,發揮得更強,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叫了張煥過來接你。他一會兒就到,你堅持一下。現在我要回去了,你先走吧!”
安知薇沒有多說什麼,彎腰屈膝,二話不說從那狗洞鑽了過去。她動作輕盈,窸窸窣窣,沒一會兒就爬過了厚厚的院牆。後面哐噹一聲,張煥嫂子從那邊把狗洞門關上了。牆的另外一邊是厚厚的草叢,安知薇喘了一會氣,這才從草叢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往馬路邊走。
安家本家後面是一條河,離大路不遠。安知薇勉強支撐着自己向前一步一步捱過去,平時短短的幾十米,今天卻有幾千公里那麼遠。要命的是路邊一輛車都沒有,張煥並沒有像張煥嫂子說好那樣,準時來到這裡接安知薇。
黃昏日落,行人稀少。她一箇中了媚藥的妙齡女子孤身在這荒野近郊,實在毛骨悚然。
安知薇搖搖晃晃地走到路邊,實在走不動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安知薇?”
有聲音在頭頂響起,安知薇眼前視線原本已經模糊,如今打起精神凝神細看,只看到一雙黑亮的皮鞋。有人彎下腰來,去擡她的下巴:“你在這裡幹什麼?”
聲音低沉,帶着驚訝。安知薇雙瞳惘然,精光渙散,映出顧念吃驚的臉。
“你……”
只這樣一個指頭的解除,安知薇就覺得全身上下有如火燒,難受極了!她奮力打開顧念的手,自己因此重心不穩,向後跌坐在地上:“別……別碰我!”
她襯衣的扣子扯開,露出白白的扇面似的胸脯,長髮凌亂着,長長的幾條粘在額頭上,雙頰暈紅,眼眸如水,就連兩片微厚的脣都殷紅如血,顧念見她這副形容,更加吃驚。但是很快,吃驚居然變成冷笑,他彎腰低聲說:“你在這裡,又打什麼鬼主意了?嗯?”
上次顧念在她手裡吃了大虧,被人發現的時候,幾乎被當做變、態送進醫院,真是丟臉極了。冤家路窄,今天他要跟蹤一個近期要調查的對象,來到安家附近,居然就這樣遇到她。
而她還倒在大馬路邊上,這副模樣!
“……”安知薇胸口急促起伏,已經無力答話。只能用恨恨的眼神,剮着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