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月回到寢室,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腦海裡面冒出來了很多想法,很多,但她不知道該不該做下去。
翻來覆去。
顧明月強迫自己睡覺,早早的睡覺。
室友大多和顧明月不好,看着顧明月回來也沒主動和她說話,倒還故意說了些風言風語,顧明月當沒有聽到。
到了晚上,顧明月覺得自己有些冷。
她裹着被子,裹得緊緊的,還是有些冷。
周圍已經很安靜了,窗外是冷漠的黑。
顧明月摸摸索索的找了一件厚大衣搭在自己的被子上,瑟瑟發抖的身體,還是不停的顫抖。
腦海裡面突然就想起了那張溫暖的大牀。大牀的被褥真的很舒服,比她在學校的被子軟了好幾倍。
果然,人不能墮落,一墮落,就容易沉淪。
第二天一早。
顧明月請了病假。
她發燒了。
也不願意去看醫生,就窩在被子裡面,睡得昏天暗地。
有時候會出汗,燒就推了些,汗水完了之後,又會反覆。
這麼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顧明月也分不清楚自己躺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夢,夢裡面的東西很亂,她甚至夢到了她的媽媽,夢到她媽媽對她說,明月,對不起,對不起……她看不清楚媽媽的樣子,只覺得媽媽很瘦,臉色很蒼白,她用盡力氣想要去拉媽媽,卻怎麼都拉不到。
直到自己突然被驚醒。
猛地一下從牀上坐起來。
剛剛那個夢,讓她的心跳持續暴動。
“明月,你沒事兒吧。”一個聲音傳入自己耳朵。
顧明月似乎還置身在夢中,她木訥的轉頭,看着同寢室的三個室友圍看着她。
“你在說夢話,嚇死我了。”室友說着,“你這麼發燒,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顧明月讓自己很快恢復平靜,又躺下來,捂着被子。
“你都睡了一天了,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室友勸慰。
“不需要,你們別管我。”顧明月有些冷漠。
室友臉色有些難看。
張倩倩有些諷刺的聲音說着,“歡兒,我說讓你別去搭理那蹲佛,你還充當好人!現在知道狗咬耗子了吧。”
顧明月聽着張倩倩的話,此刻也沒力氣和她吵架。
她把自己頭捂在被子裡面。
腦海裡面一直縈繞着剛剛那個夢。
夢裡面的媽媽,一直在哭……
一直在哭。
哭着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
顧明月咬着脣,儘量讓自己不要哽咽,更不要哭。
她現在這麼難受,沒有誰在身邊照顧自己關心自己。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她狠狠地把自己包裹在被子裡,電話在此刻突然響起。
她掙扎了很久,纔拿起電話,看着來電,接通,“哥。”
“明月,聲音怎麼聽着有些奇怪?你感冒了?”
“沒什麼,我正在睡覺,沒睡醒。”
“哦。”顧明理應了一下。
“你找我有事兒嗎?”
“外公真的給我打電話了。”那邊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
“說什麼了?”
“讓我放棄學業回來。他說他有辦法讓我拿到顧氏。”顧明理說着,聲音裡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你相信嗎?”
“說真的,有點相信。”顧明理一字一句,“中國人的傳統思想很嚇人,顧家目前就我一個是男孫,按理,顧耀其會把事業留在我的手上。”
“所以你打算回來搶了?”
“我很猶豫。明月,我們家就我們兩個可以彼此依靠。所以哥什麼事情也不想瞞你。當年雖然我還小就被送到了美國,但在美國這麼多年,過的並不如意。後來聽說媽死了,爸又坐牢了,你也被趕出了顧家,我當時真的恨不得回來殺了喬汐莞。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讓自己慢慢的逼着自己放棄仇恨。現在有機會,我也想爲我們這個家庭報仇。”
“我也想。”顧明月說,“但我知道我們做不到。”
“什麼意思?”
“我去見過喬汐莞,我們鬥不過她。那個人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力,你會不自覺得退縮。何況哥,我們的父母都栽到了喬汐莞的手上,你覺得憑藉我們倆,真的能夠對付喬汐莞?!喬汐莞在上海創下的神話,還少嗎?”
顧明理沉默不語,似乎是在不甘心。
“哥,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其實我也不甘心,真的,我甚至爲了讓喬汐莞難受,和顧明路上了牀。”
“明月……”顧明理不相信的叫着她。
“沒什麼的,哥,現在中國很開放。”顧明月安慰,說得雲淡風輕,又回到正題,“哥,到現在,我們只能承受和知足。我現在不想和喬汐莞鬥了,也不想報仇了。我只希望我們剩下來的家人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如果再次面臨媽媽和爸爸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有承受力去接受。”
“但是外公那邊怎麼辦?”
“你別擔心,我來處理外公的心結。”顧明月說,“哥,你在國外好好的生活,別擔心家裡的事情。顧家的那份家產,如果顧耀其真的想要傳給孫子,你不爭他也會留給你。如果他不願意,我們爭了也沒用。”
“嗯。”顧明理點頭。
“不早了,哥我們這邊要睡覺了。”
“你早點休息,有什麼給我打電話。”顧明理說着。
“好,拜拜。”
“拜拜。”
掛斷電話,顧明月似乎更加睡不着了。
現在晚上8點。
她緊緊的捏着,看着屏幕發呆。
好久,似乎是做夠了心裡掙扎,她編輯短信,“可以見你嗎?”
那邊回覆得很快,“現在?”
“如果你有空。”
“雖然很沒空,不過我願意給你騰出點時間。”
“謝謝。”
“在什麼地方見面?”
“你說個地點。”
“這麼晚了我實在不想出門,你到我家來吧,地址我發給你。”
“好。”
顧明月放下電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一天沒吃飯沒起牀,頭重腳輕,身體虛弱不堪。
掙扎了半響,顧明月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
張倩倩看着顧明月的舉動,諷刺的笑了一下,“這不自己起牀了嗎?歡兒,人家就是不願意搭理你。”
顧明月拿着包就走了。
對於這種不想聽到的話,她選擇不去搭理。
她裹着衣服走出校門直接打了個車。
坐在出租車上,看着窗外流利的上海夜景。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她知道,她真的累了。
不想擔負起自己擔負不起的仇恨,她不能再次接受家破人亡。
她能夠失去的東西真的不多,而她只是想要抱住這一點點幸福而已。
車子到達目的地。
她站在門口,保安詢問了很久,顧明月才走進這寸土寸金的別墅區。
根據地址,到達一棟奢華的別墅大門。
她按下門鈴。
大門突然打開。
顧明月走進去,穿過厚重的花園小徑,腳步停在一棟建築物前。這麼猶豫了一會兒,顧明月擡起腳步走進去,豁然開朗的奢華大廳,水晶吊燈讓整個客廳看上去就跟白天一般亮堂,還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美得耀眼。
喬汐莞一向很會享受。
她從不會委屈了自己。
“你來了?”一個熟悉的女性嗓音,懶洋洋的說着。
顧明月看着坐在沙發上,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浴袍的喬汐莞。
這麼不施粉黛的臉上,也看不出這個女人的實際年齡。
她有時候覺得上天還是挺不公平的,喬汐莞似乎抓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過來吧,你杵在那裡做什麼?”喬汐莞招呼着她。
顧明月走進去,規規矩矩的坐在喬汐莞旁邊的沙發上。
沙發很軟。
顧明月覺得自己很這樣的家庭,格格不入。
小時候也享受過這些,卻怎麼都記不起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不是帶着驕傲。
“說你找我的事情。”喬汐莞直截了當。
顧明月咬了一下嘴脣,對着喬汐莞,“我們談筆交易。”
“交易?”喬汐莞笑了一下,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顧明月,“你繼續。”
“我會離開顧明路,也不會再利用他。”
“所以……”喬汐莞眉頭一揚。
“我希望你阻止我外公對你的報復。”顧明月一字一句。
喬汐莞就這麼沉默的看着顧明月,是在細細打量。
顧明月總覺得自己在喬汐莞的目光下,有些弱小,弱小到,如坐鍼氈。
“怎麼想到來找我?”喬汐莞問她。
“因爲我知道你有這個能耐。”顧明月說。
“你不想報復我了?”
“想。”顧明月肯定的回答,“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比起我們家一次又一次的栽在你的身上,我寧願選擇好好的保護我們家現在的幸福。”
“聰明的女孩。”喬汐莞由衷的說着。
“所以我們算是達成協議了?”
“明月。”喬汐莞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管曾經如何,我們至少是親戚。所以其實你不用交換條件,你來讓我幫你,我也會幫你。甚至於,我在等着你走這一步,因爲我只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顧明月看着她,有一刻的茫然。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和明路一起,我不會阻止你們交往。”喬汐莞說得很清楚。
“交往?”顧明月笑了一下,“大概顧明路沒有告訴過你,我們的交往方式。”
喬汐莞抿了一下脣,似乎嚥下了某些話。
“何況,我不想欠了你。”顧明月說,“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想虧欠的人就是你,而且還會持續的恨你。即使,只能遠遠地看着你。”
喬汐莞笑了一下。
現在倒還是有些喜歡顧明月這麼坦白的性格。
“我走了。”顧明月說,轉身欲走。
“明月。”喬汐莞叫住她。
顧明月停了停腳步。
“在發燒?”喬汐莞看着她臉上不同尋常的潮紅。
“不需要你操心。”顧明月排斥得很明顯。
“誰說我操心你了。你這麼感冒,別找我兒子上牀了,我怕你傳染了他。”喬汐莞笑得很燦爛。
顧明月咬脣。
反正在喬汐莞面前,從來都是這般毫無招架之力。
她大步離開,沒再多說一個字。
喬汐莞就這麼看着顧明月離開的背影。
她不好評價顧明月所做的一切,也不會去憐憫她受到的傷害,她從來都只會做,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事情。
2樓上,顧子臣下樓,遠遠看着一個背影。
喬汐莞感覺到來人,轉頭看着顧子臣,嘴角一笑,“你侄女,顧明月。”
“他來找你?”顧子臣揚眉。
“和我談一些事情。”喬汐莞說,“然後你兒子馬上會恢復單身了。”
顧子臣皺眉。
“被皺眉了,你還嫌你的皺紋不夠多嗎?!一把歲數了,不知道好好保養自己嗎?”喬汐莞嫌棄無比。
顧子臣臉色一下就黑了。
他臉上哪裡有皺紋了!
他的歲數,哪裡需要用“一把歲數”來形容!
他只會承認,他到了那個年齡敏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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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親們麼麼噠,愛你們不解釋。
小宅,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