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喬汐莞回到顧家大院。
剛走進大廳,喬汐莞就看到言欣瞳哭哭啼啼的坐在客廳,旁邊是齊慧芬,臉色自然也不好看。
喬汐莞當然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言欣瞳肯定是看到那個照片後,就給齊慧芬哭訴,齊慧芬現在心情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己兒子出了這種紕漏,於情於理於公於私都應該好好的管教的,奈何,應該是沒有打通顧子寒的電話,此刻正在摔手機。
喬汐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走進去,笑嘻嘻的對着齊慧芬,“媽。”
“怎麼這麼晚了纔回來?”齊慧芬心情不好,口吻也不太好。
“加了班。”
“加班到現在?”
“嗯。”
“吃了沒?”齊慧芬問道。
“還沒吃。”
“張嫂。”齊慧芬還是很有一家之主的大氣,叫着家裡的傭人,“給大少奶奶做點晚飯。”
“是的,夫人,”張嫂恭敬的離開。
喬汐莞也就順勢的坐在了沙發上,轉頭看着言欣瞳,詫異的問道,“弟妹怎麼了,眼睛紅彤彤的。”
“沒什麼。”齊慧芬擺着臉色,對着言欣瞳說道,“你先回房。”
“可是媽,子寒……”
“我知道怎麼管教我兒子,你先回房去。”齊慧芬很有威信。
言欣瞳淚眼婆娑的點頭,很委屈的離開。
喬汐莞看着她的背影,關心的問道,“弟妹和子寒吵架了嗎?”
“要是吵架我就不用這麼費神了。”齊慧芬沒好氣的說着,“算了,也沒什麼。你自己吃了晚飯早點休息。真不知道一個女人去上什麼班,在家好好待着不行嗎?!”
這麼罵罵咧咧,齊慧芬也走上了樓。
喬汐莞看着齊慧芬的背影。
嘴角一勾,在家好好待着的下場就是,言欣瞳這樣。
她伸懶腰,看了會兒電視,傭人做好晚飯後吃完上樓。
她習慣性的推開了顧子臣的房門,腳還未走進去,裡面就突然傳來了一個陰森的聲音,“睡隔壁!”
要死啊!
嚇了她一跳。
她壓驚,猛地把房門關得很響,轉身往自己那個小房間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和顧子臣待了一段時間,已經習慣了他的生活習慣,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她拿起睡衣推門時,那扇他們隔離彼此的房門已經緊閉。
喬汐莞冒火的想要怕打,後又突然鬆了手。
這個非常時期,她還是不要招惹了顧大少,要不然,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一定會悔死!
她拿起衣服直接走向樓梯口的公共浴室,洗完澡出來時,看着顧子寒急急忙忙跑回來的身影。
喬汐莞看着他的模樣,心情暗笑。
“喬汐莞。”顧子寒突然停下腳步。
喬汐莞看着他。
此刻的喬汐莞頭髮未乾,甚至還滴着水珠。臉色因爲浴室的蒸汽紅彤彤的,看上去氣色極好。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連衣裙睡衣,那一刻看上去,清純中,又帶着些嫵媚。
“是不是你?”顧子寒蹙眉。
“你想要說什麼,顧子寒。”喬汐莞裝無辜。
“別給我裝蒜,今天晚上在顧氏大廈門口,我看到你了。”
“是嗎?我倒是沒有看到你。”喬汐莞死活不認。
“你是存心和我作對了是嗎?!”顧子寒一字一句。
“顧子寒,你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你作對了,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我怎麼可能還和你作對,讓你心情那麼不好?”喬汐莞說得很是深情。
當年的喬汐莞真是愛顧子寒愛到撕心裂肺的。
顧子寒眼眸一緊,分明帶着懷疑。
懷疑就懷疑吧,反正她也是說着玩的。
她自若的越過顧子寒的身體,腳突然頓了一下。
顧子臣怎麼在走廊上?
以他們之間的距離,剛剛她說的那些,顧子臣應該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吧。
她咬着脣看着顧子臣。
顧子臣臉色沒什麼變化,依然如此淡漠。
只是在看着她的時候,推着輪椅轉身離開了。
喬汐莞忍不住大步追趕上去。
顧子寒看着他們一前一後的背影,眼眸一緊。抿着脣,調整好情緒走向顧耀其和齊慧芬的房間,今晚的事情他敢肯定,百分之百是喬汐莞做出來的!
……
喬汐莞再次被顧子臣鎖在門外。
喬汐莞咬着脣,回到自己的那張小牀上。
顧子臣會介意嗎?
無論兩個人之間會不會有感情,至少他們之間現在是夫妻。
她這分明就是在,婚內出軌?
真是的!
她幹嘛越來越在乎那廝的心情,她本來就想得很明白,等拿到自己所有之後,她會拍拍屁股就走人,她絕對不帶走一片雲彩……
是的。
她現在只有報復。
其他,全他媽的都是屁!
這麼想着,喬汐莞就睡得理所當然了。
……
而隔壁房間的“那廝”卻又失眠了。
他只是突然有些渴,想要去樓下喝杯水。
他現在不僅水沒有喝到,心情還莫名的煩躁。
喬汐莞喜歡誰和他有什麼關係,反正從始至終,他和喬汐莞,都不是真正的夫妻……
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
第二天下午時刻。
古源叫人送來了請帖。
喬汐莞拿了一份給尹翔讓他交給規劃局局長,拿了一份給顧耀其。
而自己,則提前給古源說好,不用請帖直接進去。
現在的古源,溫順得就跟小綿羊似的。
週六。晚上。
上海市最大的古董鑑賞會。
能夠來參加此次鑑定會的都是上海的名流貴族,且都是在古董界有些名聲愛好收集這類古董的達官貴人。
喬汐莞是和顧耀其一起出現的。
顧耀其能夠收到這麼一份有分量的邀請函完全是始料不及,臉上難掩的高興。自然對喬汐莞那一刻,好感劇增!
其實在之前的鑑定會,顧耀其也參加過,可絕對不會是這麼貴賓的待遇,要知道古云山在古董界的威望那完全是不言而喻。而且古云山這個人脾氣古怪,不管你多有錢,在他面前都不是什麼事兒,反正你錢再多,我的古董也不賣給你,你錢再多,你的古董我也不屑看!
哼,就是這麼任性!
顧耀其在迎賓小姐的招待下坐在超級貴賓區的位置。
喬汐莞則站在他的旁邊。
而顧耀其的旁邊坐着規劃局的局長張中華。張中華看着顧耀其,連忙主動招呼,“老顧,好久不見。”
顧耀其也熟絡的迴應着。
其實顧耀其和張中華不熟悉,但也不說沒有打過交道,只是張中華這個人並不太買顧氏的賬,兩個人關係自然不太好,偶爾見面了也就是些表面功夫。而這會兒張中華卻主動來招呼顧耀其,顧耀其瞬間又有了些自豪感。
來之前喬汐莞就說過,她以顧氏的名義送了一份邀請函給張中華,並給他講了現在項目的關鍵點卡在了張中華這裡,今天來參加這個鑑賞會的目的,最重要的就是和規劃局搞好關係。
顧耀其算是明白了喬汐莞的意思,她給他邀請函倒不是爲了讓他來享受的,反而是來公關的,這個媳婦,越來越精明能幹了,連他都算計,還算計得他半點反感都沒有,倒是還有些欣賞。
整個鑑賞會剛開始就拿出了幾件寶貝,是三國時期及秦朝時期最新出爐保存完好的古董,價值連城。在古云山的講解下所有人看得津津有味,似乎也是大飽了眼福。喬汐莞聽了一些,沒什麼樂趣,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張中華的身上。
看得出來,張中華是典型的古董癡迷者,對每一個古董都很有興趣,臉上的神情也隨着古董的變化而變化。
鑑賞會過半,喬汐莞偷偷的離開貴賓區,走向角落處的古源。
古源今日穿着一件黑色的燕尾服,白色西裝,帶着蝴蝶結,整個人帥氣挺拔,斯文有禮,如果不那麼執着,應該也是萬千女人愛慕的對象。
喬汐莞自然的站在他的旁邊。
喬汐莞今晚穿的紫色晚禮服,優雅而大方。
“你老爺子最後展示的那個小茶壺,我能弄到手不?”喬汐莞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替誰問?”古源似乎已經清楚了她的性格。
其實不需要特別去揣摩,古源只是按照霍小溪的性格來對待喬汐莞而已。仿若每次,都能一拍即合。
“我自己要。”喬汐莞說。
古源眉頭一揚。
“送人,談生意。”喬汐莞聳肩,坦白。
“或許你可以靠搓麻將的功夫,從我爺爺手上贏過來。”古源提議。
“我也是這麼想的。明天幫我約人,我來你家搓麻將。”喬汐莞使用古源,就是這麼理所當然。
古源抿了抿脣,點頭。
喬汐莞準備離開回到自己位置上時,又陡然停了一下腳步,“你覺得我現實嗎?”
“現實。”古源毫不掩飾。
“我也覺得。”喬汐莞丟下一句話,離開了。
古源看着她的背影。
和霍小溪一樣的,現實。
分明不喜歡古董,因爲霍小溪總說古董這個東西毫無價值,除非拿來炒作商用,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這麼一個破銅爛鐵擺在家裡面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買兩朵花,至少讓房間充斥了花香。
古源嘴角一勾,這麼一身銅臭味的,俗不可耐的商人,他到底怎麼看上的?!
……
喬汐莞回到顧耀其旁邊。
到鑑定環節,古云山只接受貴賓區的物品鑑定。
一些人拿來了自己最引以爲豪的古董,幾家歡喜幾家憂。
整個鑑賞會歷時4個半小時,完滿的結束。
散場後,大家都還意猶未盡。
那個時候,都是晚上11點半了。
一羣老頭子,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好精神。
喬汐莞隨着顧耀其離開,張中華一直和他們走在一起。
兩邊人分手時,顧耀其拉着張中華,“難得我們都這麼喜歡古董,什麼時候吃個飯?大家再好好聊聊。”
“當然可以。”張中華說着。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到時候讓我兒媳婦來親自邀請你,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
“說什麼話,老顧你讓我吃飯,我就算有事兒也得來。”
“哈哈,那好。時間也不早了,張局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車子停在外面。下次見。”張局擺了擺手。
顧耀其和齊汐莞看着張中華離開。
整個過程,他們都沒有提一句關於項目規劃的事情,第一次不能這麼唐突。
“謝謝爸。”喬汐莞陪着顧耀其回到他們的轎車內,兩個人坐在後排,喬汐莞感激的說着。
“趁熱打鐵,明天晚上邀請張局吃飯。”顧耀其雖然愛好古董,卻還是把商人最看看中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嚴肅的吩咐道。
喬汐莞猶豫了一下,說道,“在鑑賞會過程中,我看到張局似乎是對古老爺子最後展示的那個茶壺很有興趣,我剛剛找古源談了一下,明天下午找古老爺子協商購買。我怕時間上來不及。”
“你能有把握買到?”顧耀其問道。
“不知道,試試吧,沒試過就不知道結果。”喬汐莞也不敢保證。
顧耀其沉默了一下,“你有錢嗎?”
喬汐莞一怔,搖頭。
“明天到財務室,我讓財務那邊給你撥點款作爲你們的項目資金。這種事情你應該早點提出來。”顧耀其很慷慨的說道。
“謝謝爸爸,我沒想那麼多,一股勁的就只考慮搞定項目去了。”喬汐莞笑着說。
她不是沒有考慮到,而是在等着顧耀其主動說出來。
伸手要錢的事情,不管金額大小,還是被動的比較好。
一路安靜的回到顧家大院。
顧耀其累了,直接回房休息。
喬汐莞也跟着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沒有去打擾顧子臣,她想她現在也沒精力去打擾那個龜毛的男人!
在這個項目上,她不能出半點紕漏。
第二天下午,她接到古源的電話直接奔去了古家別墅。
古老爺子已經在麻將桌上等她了,看着她出現,笑眯眯的說着,“小女朋友想要我的古董?”
“古爺爺願意賣給我?”喬汐莞也笑得很甜。
“打贏了我再說。今天可是三打一。”古云山賊笑,蒼老的眼睛裡,散發出精明的目光。
“好,一言爲定。”
喬汐莞開始棋牌。
打牌靠運氣,技術只是一個方面。
而今天喬汐莞的運氣實在有些差,想要的牌自己摸不起,別人也不打出來,打了一半,錢輸了不少,古董也無望了。
她咬着脣,越到後面越有些緊張。
“小女朋友,快出牌。”古云山催促。
喬汐莞皺眉,幺雞對方要,八條古老爺子要,3條安全嗎?
她鎖眉。
古云山又催了好幾次。
她想了想,正欲賭運氣時,古源在不遠處比了一個3,喬汐莞一個激靈,連忙換了一張牌打出去。
古云山本以爲會打出自己要的牌,有些失望,摸牌,打出一張。
“胡了。”喬汐莞倒牌。
古云山擡了擡眼鏡,看了又看,很是不甘心的拿了錢。
而後的牌局,喬汐莞和古源裡應外合大逆轉,幾乎是打得三家落花流水。
喬汐莞心裡不禁感嘆,原來打牌耍賴,真的是有遺傳的。
打了一個下午,牌局結束,喬汐莞旗開得勝。
古云山不爽的拿出自己那個古董,按照市場的價格算給了她,喬汐莞臨走的時候,古云山似乎還依依不捨,再三叮囑下次再來。
古源在旁邊插了一句,“你就不怕你滿屋子的古董被她搶走了?”
古云山不爽,“她又不是強盜。”
“她就是。”丟下一句話,古源拉着喬汐莞就離開了。
不是強盜,怎麼能夠這麼肆意的盜走屬於他的東西,包括,他的心!
……
上海街頭。
古源開車送喬汐莞離開。
喬汐莞看着那個古董,看着古源,“我又欠你了,你想要我怎麼報答你。”
“昨晚上那個古董鑑賞會就已經夠了。錢賺了,名聲也賺了。”
“古源。”喬汐莞看着他,看着他分明很英俊的側臉。
“嗯?”
“試着談談戀愛吧。”喬汐莞說。
古源捏着方向盤的手一緊。
“不管是以前的霍小溪,還是以後的誰,都不適合你。放鬆自己,好好的的談一場屬於自己的戀愛。不要讓霍小溪成爲了你的陰影。”喬汐莞繼續勸說。
“你是在拒絕我嗎?”古源問她。
說得隱晦,其實聽得很明白。
她的那個誰,指的就是她自己。
沉默的空間,一度的有些壓抑。
喬汐莞咬着脣,說到,“嗯,我在拒絕你。我只把你當成朋友,何況,我已經結婚了。我有老公也有孩子。你不需要花精力在我的身上。不值得。”
“果然。”古源自嘲的笑了一下。
喬汐莞看着他。
看着他那麼自嘲的弧度,還有眼底那麼明顯的傷痛。
“這麼快就移情別戀是真的很容易遭報應的。我昨天在霍小溪的墳前,我告訴她我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人,今天,我就被這個女人拒絕了。不是報應,是什麼?”
“古源……”
“放心吧,我不會打擾你。”古源打斷她的話。
“是我太自私了,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出現在你面前。”喬汐莞咬着脣。
如果不是自己那麼自私的想要報復,想要古源的幫忙,古源現在不會再次,栽在她的感情世界裡。
她真的,很自責。
古源抿着脣,淡漠的笑着。
他想,上次被霍小溪拒絕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年齡還小,還可以放聲的哭一下,到了這把歲數,真是連哭的權利都沒有了。
所以,他選擇了笑。
笑着,讓自己放下。
車子很快到達顧家大院。
喬汐莞剛下車,古源就已經開着車子離開了。
總是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她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至少現在,古源,我不能給你一個美好的結果。
以後……
她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她不想耽擱了他。
……
古源開着車,他保持着冷靜。
出奇的冷靜。
他很自豪的,因爲現在他還可以很淡定對比曾經被霍小溪這麼拒絕時,和現在被喬汐莞這麼拒絕時的難受程度,應該霍小溪的傷害更大吧,必定愛了很久。
對於這個喬汐莞,從認識到自己情竇初開到說over,僅僅不到一個月時間。
他應該可以很容易放下吧。
他猜想是這樣。
所以他覺得今晚,他可以稍微放縱一下。
他拿起電話,撥打。
“古源。”那邊傳來姚貝迪的聲音。
“貝迪,有空沒?”
“額……有事嗎?”
“出來喝酒。”古源說。
“怎麼了?”那邊皺眉。
“突然就想喝酒了。浩瀚之巔,還是換個地方?”古源問她。
“浩瀚之巔吧,我定位置。”
“好,半個時候見。”
掛斷電話,古源依然很平穩的在駕車。
即使此刻心在滴血,他也可以讓自己這麼平靜,這樣,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很好。
他很好,自欺欺人,也罷。
……
姚貝迪剛下班回到家,就接到了古源的電話。
古源從來不會麻煩人,這點和霍小溪完全是天壤之別。她曾經一直就覺得,古源纔會是霍小溪的歸屬,因爲古源和霍小溪的性格那麼互補。
後來她才知道,從霍小溪拒絕古源後她才知道,古源所有的性格都是隨着霍小溪在變化,他愛霍小溪得那麼隱忍愛得那麼深,愛到甚至忘記了自己!
她曾經真的狠狠的罵過霍小溪沒心沒肺,可後來,也不知道多久的後來就忘記了去仇恨,霍小溪依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使霍小溪從法國帶回來一個陌生的齊凌楓。
齊凌楓也很愛霍小溪。
她一度,很羨慕。
霍小溪其實長得不漂亮,有時候性格也不太好,莫名就是那麼有男人緣,莫名就是有那麼多男人那麼愛她,無微不至。
反觀自己。
她只能苦笑。
她換了一身比較適合夜場的衣服出門。
房門一打開,迎面對上瀟夜從外面回來。
姚貝迪怔了一下,正欲開口時,瀟夜已經脫掉鞋子默然的從她身邊走進去了。
姚貝迪抿了抿脣,蹲下身體把瀟夜胡亂脫掉的鞋子規規矩矩的放進鞋櫃裡,走出家門離開。
房門帶過來那一秒,瀟夜轉頭看了一眼。
他以爲姚貝迪理所當然應該關上房門,在家做飯,他倒是沒有想到,她居然一句話不說的出門了。
臉色,微有些變化。
卻不太放在心上,對於這個女人,沒什麼值得他留意的。
他大步的走上2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牀上睡覺。
昨晚上有事情耽擱了睡眠,今天一天也沒空休息,現在倒在牀上,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想過,他真正能夠有的深度睡眠,只有回到這裡纔會有。
……
姚貝迪到達浩瀚之巔的時候,古源已經在包房等她了。
她訂的是吃飯的包房,這個點正好是晚飯時間。
但是古源沒有吃飯,只是喝酒。
古源不喜歡喝酒,但是酒量還行。
據說,是爲了迎合霍小溪拼的酒量……
她抿着脣,放下包,拿過古源手上的洋酒,“別喝了,對身體不好。”
古源推開她的手,“讓我喝一會兒,我很少這麼放縱自己。”
“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姚貝迪關心的問道。
古源沉默,無語。
“是又想起小溪了嗎?”姚貝迪問道。
霍小溪死了之後,古源一直過着正常人的生活,毫無異樣。他說霍小溪沒心沒肺,這麼沒心沒肺的人,不值得人爲她傷心。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的掩飾,內心真正的情緒是偏不了自己的。總有那麼一天,終究承載不下來了,就會,爆發吧。
“不是。”古源搖頭。
他真希望是,但是,不是。
這次不是因爲霍小溪。
他覺得有些諷刺。
真的,很諷刺。
他一直以爲愛一個人就會是一輩子的事情,沒想到有這麼一天,他也可以移情別戀,就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
“不是?”姚貝迪有些詫異。
如果不是因爲她知道古源不說謊,她還真的不會相信。
在古源的世界裡,還有誰比霍小溪更重要的嗎?
“嗯,不是。是喬汐莞。”古源很直白,他不需要掩飾什麼。
在這個世界上,他唯一不需要對姚貝迪掩飾自己的情緒。因爲姚貝迪纔是他真正的朋友,一種可以肝膽相照掏心掏肺,卻半點曖昧都不會有的,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和霍小溪不一樣。
他對霍小溪,從很多年之前,就開始隱忍。
因爲,喜歡。
喜歡到很多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壓抑自己。
“你真的喜歡喬汐莞了?”姚貝迪有些驚訝。
就算真的很像,以古源這麼穩重的個性,也不可能在這麼幾天幾日裡就陷了進去,還陷得這麼的不可收拾!她只能說,霍小溪的魅力在古源身上真的大到,無與倫比的地步。僅僅一個和她相似的女人而已,古源都毫無抵抗之力。
“喜歡,但被拒絕了,就在剛剛,給你打電話之前。”古源沒有誰可以傾訴,只有姚貝迪。
姚貝迪拿過古源手上的洋酒,自己倒了一杯,“古源,我們能夠成爲好朋友,是不是上帝安排好了的?”
古源看着她。
“註定得不到幸福。”姚貝迪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她酒量不好,比不得古源,比不得霍小溪。
但是有時候就是想要自己醉。
醉了,至少有那麼一瞬間,不會想那麼多,心也不會那麼疼。
“你和瀟夜還是那樣嗎?”古源看着她的模樣,隨口問道。
“6年了,要改變,早就變了。”姚貝迪無所謂的說着,仿若是,認命了這樣的日子。
“你就決定這麼一輩子下去?”古源問他。
“或許吧。”姚貝迪淡淡一笑,“有時候我也很執着。”
“你是一直很執着。”古源肯定道。
“是啊,和你一樣。”姚貝迪笑。
兩個同樣被愛情傷得很深的人,總是在一句一言一顰一笑中,達到共鳴。
夜越來越深。
也捉摸不透自己到底喝了多久。
桌子上的飯菜幾乎沒動,酒瓶子倒了空了好多。
姚貝迪趴在桌子上,眼神迷離,她一直看着古源,看着他紅得出奇的臉頰,看着他還在一口一口,不急不慢的喝着小酒。
古源說這叫品酒。
可是沒有哪個傻子,會把自己品醉。
她幽幽靜靜的說着,“古源,你說我們倆可以湊合麼?”
古源一怔,回頭看她。
他此刻的動作有些緩慢,因爲酒精的麻醉。
“我們?”
“嗯。”姚貝迪點頭。
“怎麼可能?”古源咧嘴一笑。
是啊,怎麼可能。
姚貝迪看着古源,他倆就算是脫光了扔一張牀上,也不會發生任何關係。
她只是有那一瞬間的覺得,就算是隻有友情,兩個人這麼將將就就,也比愛得撕心裂肺卻換不來半點溫度的好。
她想有一天她終究會累。
她想有一天他終究會放棄。
如果有那麼一天……
你若未娶,我若已離,再一起可好?!
她轉頭,把自己的臉捂在手臂上,眼眶突然有些溼。
因爲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瀟夜,想到了“離婚”。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該怎麼辦?
眼淚順着眼眶往下掉。
酒醉的人情緒真的很容易失控,那一刻的自己也恍惚變得脆弱起來。
本來是來安慰人的,現在反而覺得自己纔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一個。
她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不停的往下掉。
剛開始是默默的流,流着流着有些哽咽,流着流着控制不住的嗷嗷大哭……
她今年25歲。
她有一個5歲的女兒。
她已嫁人爲人妻爲人母,她現在,卻哭得像個孩子。
她沒有想那麼多,什麼都顧及不了,放聲大哭。
古源看着旁邊的女人,先是一怔,後直接無語。
這是自己找罪受嗎?!
現在不是他該被安慰,反而,她哭得更猛。
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姚貝迪,看着她明顯一發不可收拾的模樣。
果然找這個女人來喝酒,都是自己找罪受。 wωω ●ttKan ●CO
哭了將近1個小時。
古源看了時間了,至少1個小時。
姚貝迪哭泣的聲音才漸漸的小了下去。
她拿起餐巾紙狠狠的擦眼淚和鼻涕,聲音還帶着哭泣後的沙啞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古源給了她一個“你也知道”的表情,抿着脣沒說話。
就怕一個不留神,就給刺激了。
姚貝迪扔掉紙巾,“回去了吧。”
“好。”古源連忙讓人買單。
他此刻實在是很想要擺脫這個女人。
他實在是怕招惹了這個“麻煩”。
兩個人買完單,歪歪倒倒的走出包房。
當時也不知道多晚了,反正對於“浩瀚之巔”而言,都是尚早。
姚貝迪走路絕對的s型,但這個女人有個特別顯著的怪異毛病,就是從來不喜歡別人碰她,不管是誰,以前的霍小溪也好,現在的古源也好,誰都不能碰她。
她走一路撞一路,偶爾撞到服務員,偶爾撞到牆壁,就像只無頭的蒼蠅一般,走得驚心動魄。
古源跟在她的後面。
古源那一刻其實也喝多了,但還不至於像姚貝迪那麼失態,更何況,看着她哭那一個小時,他幾乎已經在醒酒了。
“喂……”話音剛落。
姚貝迪已經又撞進了一個人的胸膛了。
古源看着那個胸膛的男人,瀟夜。
冷漠着眸,高高在上,看着姚貝迪時,依然一臉冷漠。
姚貝迪堅持了這麼多年,到底是爲何?
爲何?
他諷刺的一笑,自己曾經也這麼堅持着,到底是爲何?
誰都說不清楚。
他上前,“我把她交給你了。”
然後,越過他們的身體離開。
不管過得如何,至少這一刻,姚貝迪的名字,寫在了瀟夜的旁邊。
至少這一刻,是誰都反抗是誰都不準碰的姚貝迪,安心的躺在了瀟夜的胸膛上。
瀟夜冷眼看着古源離開,低頭看着埋在他胸膛裡的姚貝迪。
“你還要靠多久?”他說,聲音冷漠,仿若寒冬的冰雪一般,沒有半點溫度。
姚貝迪嘴角笑了一下。
她以爲,至少這個時候,他會有絲毫的隱忍。
她離開他的胸膛,她此刻頭真的很暈,身體真的很不受控制。
可她沒那個能耐得到他的關懷,也沒那本事,觸碰他的底線。
“我走了。”她越過他。
從很久很久開始,她對他就是這樣,仿若沒有情緒,只是一味的,唯命是從。
她走得歪歪倒倒。
她其實連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楚,但卻可以一瞬間分辨瀟夜是誰。
她胃裡面很難受,她其實不想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被他看到,她真的不想……
“嘔,嘔……”忍不住,她嘩啦啦的吐在了走廊上,吐得撕心裂肺,甚至吐到後面,身體已經難受的弓成了一團。
“大哥,我找人把大嫂送回去吧。”瀟夜身後的小弟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說着。
“不用了。”瀟夜回神,大步往前,往背離姚貝迪的方向走去,“這是她自找的。”
這是她自找的。
一字一句,多冷血。
姚貝迪捂着自己的胃,吐得更兇了。
她覺得很難受,酒醉真的很難受,難道到,眼眶再次紅潤,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她發誓她再也不要喝酒了,再也不要喝醉了,喝醉了不僅身體難受,心也會跟着,難受……
……
顧家大院。
夜晚很深,周圍很靜。
喬汐莞睜着眼睛,無法入眠。
她很少失眠,至少在霍小溪的時候,幾乎不會失眠。
是喬汐莞的多愁善感影響到她的情緒了嗎?還是重生後,自己對這個社會多了一絲“感情”!
她今天拒絕了古源。
換了一個身份,第二次拒絕了古源。
第一次拒絕古源的時候,她心痛了一下,但是第二天就沒心沒肺的獨自快活。
她確信,這次不會這麼幹淨利索。
她翻身,望着毫無星星的夜空,想象中此刻古源,會不會難受到,也是無眠。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此刻突然響起,喬汐莞翻身拿起正在充電的手機,看着“姚貝迪”的字樣,有些納悶,“喂,貝迪……”
“小溪。”那邊,傳來了哭泣的聲音。
喬汐莞心猛然一動。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用這麼親暱這麼熟悉的嗓音叫着她的名字了。
她咬着脣,在控制自己內心的情緒。
“小溪,我很難受。”聲音中,還帶着絲朦朧不清……似乎是喝醉了。
“怎麼了?”
“不知道,有一種心要痛木了的感覺。”
“你在哪裡?”喬汐莞聽到那邊有些吵鬧的聲音,眉頭一緊。
“我在……”那邊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想,“我在浩瀚之巔。”
浩瀚之巔。
喬汐莞微鬆了口氣,不管如何,在那個地方,姚貝迪出不了事。
“你和瀟夜吵架了?”喬汐莞問她。
“沒有。”那邊猛地搖頭,“但是小溪,我現在好想要回去,但是我突然找不到路,我覺得頭很暈,我不知道怎麼回家,你來接我好嗎?”
“好。”
喬汐莞根本就沒有猶豫,掛斷電話,換了一身衣服,直接出門。
別墅區基本沒有出租車,喬汐莞給小猴子的司機打了一個電話,坐着小猴子的車直奔去了浩瀚之巔。
裡面沸沸騰騰。
喬汐莞找了一圈沒找到,給姚貝迪打電話那女人又突然不接了。
她拉着一個服務員,“看到姚貝迪了嗎?”
“在前面右轉再左轉的走廊上坐着。”服務員描述。
喬汐莞大步走過去。
估計那女人在那裡坐了一段時間了,但那女人又有一個怪異無比的毛病,不管是熟悉的人還是不熟悉的人,一律不準碰她的身體,這是底線,絕對不能觸碰的底線。
她順着服務員的指使,找到了蹲坐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姚貝迪,她現在別提有多狼狽,整個人絲毫形象都沒有,醉的像個爛泥。
“貝迪。”喬汐莞蹲下身體叫她。
姚貝迪擡頭,頭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胡亂的順了順,看着面前的人,迷離的眼神頓了好半響,“喬汐莞?”
“起來,我送你回去。”
“哦。”姚貝迪努力站起來。
姚貝迪還是那麼倔強的不要任何人碰,喬汐莞只得在旁邊不停地給她引導方向,一路上走得驚心動魄。
好不容易把姚貝迪放在了車上,喬汐莞讓司機開車到姚貝迪住的小區。
姚貝迪此刻頭還是很暈,但這個時候如果閉上眼睛只會更痛苦,她把視線放在車窗外安靜的街道上,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給我打的電話。”
“我以爲我是給小溪打的。”姚貝迪幽幽的說着。
“……”喬汐莞沒有說話。
“不管如何,謝謝你。”姚貝迪開口。
“嗯。”喬汐莞只是點頭。
“對了,今天古源對我說,你拒絕了他。我今天是來陪他喝酒的,結果把自己喝得這麼狼狽。”姚貝得諷刺的一笑。
喬汐莞沉默不語。
“古源很難受,霍小溪是大笨蛋。”姚貝迪突然咒罵。
喬汐莞嘴角一笑,“嗯,霍小溪是大笨蛋。”
超級大笨蛋!
……
一路還算平靜的,車子直接開到姚貝迪的小區門口。
姚貝迪打開車門下車。
喬汐莞一直跟在她的旁邊。
姚貝迪走路還是s型,但明顯比剛剛給她打電話時清醒多了,她東倒西歪的走進電梯,喬汐莞就一直陪着她。
電梯一路往上。
姚貝迪靠着電梯,在此刻突然明亮的燈光下,姚貝迪的臉色尤其的白,甚至是蒼白。
這個女人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喬汐莞有些擔憂的看着她。
“你爲什麼這麼好?”姚貝迪問她。
喬汐莞皺眉。
“我會把你誤當成我的朋友。”姚貝迪說。
“我們還不是朋友嗎?”喬汐莞眉頭一揚。
“我的朋友只有霍小溪。”姚貝迪一字一句。
喬汐莞抿脣一笑,“嗯,我知道。”
姚貝迪實在不明白喬汐莞現在的笑容是什麼意思,正時,電梯打開,她踩着腳步走出去。
腳步才走兩步,突然怔住。
喬汐莞皺了皺眉頭,順着姚貝迪的方向,看到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站在入戶電梯門口。
女人看着她們,笑了笑,清脆的女性嗓音直白的說着,“我找瀟夜。”
------題外話------
謝謝親們。
我愛親們。
如果票票持續,我會更愛。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