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身子一顫,纖長的睫毛抖了抖,“我……我。”
“好了,你不用爲難婉兒,這事情,是我一手操辦的。”夜清婉站出來,語氣裡帶着少有的柔和。“再說,兩家聯姻,是一早就定下的,如今婉兒學成歸來,自然是要跟你訂婚了。”
“母親知道你忙,可你再忙,也要給夜家留後啊,你說說你,都奔三的人了,還是一點不心急,可就算你不考慮你自己,那人家婉兒,這大好年華的,可是拖不起了啊。”
夜宸沒有說話,一雙黑眸定定的看着夜清婉,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神色嘲弄的讓人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
面對這樣的兒子,夜清婉剩下的話,說的有種乾巴巴的味道。
作戲這種事情,也是需要有人捧場的,遇上跟夜宸這樣的,沒幾個人能不尷尬。
慕容婉低着頭,眼中已經有水霧氾濫。“親愛的,我只是想要嫁給你,從我小的時候,我一直的努力,都是爲了配得上你。”
“我沒有想過要獨佔你的,可兩家聯姻之下,就算是你再怎麼喜歡穆小凡,她也不可能成爲夜家的少夫人的。”
夜清婉立刻接口道,“婉兒說的對,就算你要娶,也只能娶四大家族裡的長房嫡女。”
所謂嫡女,便是古時候長房正室所出的女兒。放到現在,就是家主所娶的正妻,所生下的女兒。
厲家一直是人丁稀薄,到了這一代,就厲思羽一個光棍兒子。
南宮家倒是有一個南宮子苒,只可惜,已經香消玉殞。
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慕容家的掌上明珠,慕容婉這個嫡女了,所以,夜宸根本就沒得選擇。
“非要娶嫡女不可?”夜宸看向夜清婉,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他此時的情緒來。
“必須嫡女,這是四大家族裡,不成文的規矩,何況,今天夜家長輩們都在,他們所能承認的,就只有慕容婉。”夜清婉回答,目光絲毫不讓。
“可母親當初,不也是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麼。”夜宸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毫無波瀾,彷如只是說了一個最微不足道的事實。
然而這話,對夜清婉來說,卻是最嚴重的回擊。
“母親可別忘了,原本應該跟慕容家聯姻的,正是母親自己。”夜宸繼續補上了一句。“而爲何到了我這一輩,還要與慕容家聯姻的理由,母親應該很清楚。”
一襲紫色旗袍,本該雍容華貴的夜清婉,此時身子猛地一顫,面色不由得白了白。
想當初,她接任夜家的時候,原本應該是跟慕容婉的父親聯姻的,可她當時非要葉天成不可。
最後爲了平息衆怒,她不得不許諾,讓她的下一代,與慕容家聯姻。所以也就有了現在夜宸與慕容婉的婚約。
穩了穩情緒,夜清婉道,“那你就更應該明白,母親絕不能再失信於人,何況,兩家的婚約是長輩定下的,即便是我,也無力更改。”
她說的長輩,也就是本家的那些老古董。
這樣說,是爲了讓夜宸認清事實,即便是她答應了,本家的那些長輩,也絕不會答應的。
這些年來,因爲與慕容家族的聯姻關係,本家長輩不免得到了不少好處,所以,於公於私,都不會同意讓婚約作廢。
“可當初的母親,不也一樣更改了。”夜宸輕描淡寫的回答,“我是母親的兒子,自然應該向母親學習,是以這婚約,同樣可以作廢。”
“如果我沒記錯,慕容婉回國的那天,我已經說過了,婚約作廢。”他的語氣雖淡,但卻有着不可轉圜的力道。
“這怎麼能一樣。”夜清婉急了。
當初的夜清婉雷厲風行,先斬後奏,懷上了寶寶才吐露實情,所以即便是長輩硬要她跟慕容家聯姻,慕容家爲了面子,也絕不會答允。
再一個,當初的她,手段狠辣,夜家大權全抓在了手裡,致使本家長輩投鼠忌器,再加上慕容家的表態,也就沒再爲難她跟葉天成的婚事。
可如今,夜宸的情況,與當初的夜清婉又有不同。
這些年本家長輩勢力不斷擴大,再加上離婚之後,夜清婉一門心思培養復仇兒子,夜家大權不免旁落。
即便她的兒子已經十分優秀,可在本家長輩的約束之下,至今還未全權掌握住夜家大權。
所以這要是鬧起來,兩敗俱傷都是好的。南宮家已經陷入了內鬥,難不成夜家還要步後塵麼?
“夜宸,你心裡比母親更清楚,這婚約必須繼續。”夜清婉飛快的說道,“你喜歡穆小凡,沒關係,哪一個家主不是有三妻四妾,等你跟婉兒結婚了,她會跟穆小凡一起服侍你。”
說到這裡,她轉頭去看慕容婉,“婉兒,母親說的是不是?”
慕容婉恭順的回答,“是,我願意跟穆小凡和平共處,共同服侍夜宸。”
夜清婉鬆了一口氣,看向夜宸,“兒子,你都聽到了,婉兒是個好女孩,也會是個好妻子,你可不能一意孤行,辜負了她。”
“辜負?”夜宸輕笑一聲,眉頭挑了挑,“母親說的對,我的確不能辜負自己的本心。”
這話一出,夜清婉的臉色更白,她沒想到,說了這麼多,夜宸還要一意孤行。
一邊的慕容婉,臉色也是白的近乎透明瞭。
夜宸話一出口,人就已經往門外走了,看樣子,是要趕在夜清婉宣佈兩家聯姻之前,就將婚約作廢的消息散出去。
夜清婉剛想要開口阻止,就見房門就被人從外往裡的推開,一個身形削瘦的男人邁步進來。
一看到這男人,慕容婉立刻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呦,我這妹夫,是着急出去宣佈婚約了吧。”慕容霖一邊笑,一邊戲謔一句。
夜宸淡淡一笑,眼中掠過寒霜,“霖先生說的是,我這就要出去宣佈婚約了。”
並且,婚約對象,不會是慕容婉。
“這可不成,哪有準新娘子不出去,準新郎自己一個人宣佈的道理。”慕容霖的嘴角,挑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眼神卻陰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