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一點。
vip病房。
程牧端坐在病牀邊,擡手隨意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夾。
邊上,楚陽站得筆直,目光卻下意識往洗手間方向瞥了兩眼,耳聽着裡面的動靜。
沒一會,陶夭從裡面走了出來。
四月下旬,她穿了一件棉麻質地的淺藍色襯衣,襯衣版型寬鬆閒適,將下面牛仔褲包裹着的雙腿襯得修長而筆直,分外好看。
拍戲需要她剪了短髮,讓她突然才發現,這姑娘額上有個美人尖。
據說,額上一個美人尖的話,人的異性緣會比較好。感覺起來雖然沒什麼根據,在這姑娘身上卻真真的。
“楚秘書要吃蘋果嗎?”陶夭問了她一聲。
楚陽驟然回神,笑着推拒:“不用了,謝謝。”
陶夭點了一下頭,將手裡洗乾淨的幾個蘋果放在了桌上盤子裡,抿着脣看了程牧一眼。
程牧住院第二天,病房成了辦公室。
陶夭是第一次見他工作的樣子。
楚陽在,他沒有像昨天那樣單穿着背心,而是穿了一件白襯衫。襯衫領口第一個釦子沒系,右臂的袖子也鬆鬆地挽到了手肘上,他不發一言地坐着,看上去俊朗沉穩。
人常說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陶夭多看了他幾眼,覺得這句話不是沒道理。
“發什麼呆?”程牧擡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口問了一句。
陶夭露出一個清淺笑意:“你要吃蘋果嗎?”
“嗯。”程牧隨口答了一句,拿起手邊的鋼筆,將筆帽方向朝着她,微擡下巴,示意。
陶夭愣一下,拔了筆帽。
程牧左手握筆,屈起手指隨意地將文件夾往左邊撥了一下,一低頭,簽上了行雲流水兩個字。
下意識按住文件夾的楚陽:“……”
拿起蘋果的陶夭:“……”
要是沒眼花,這人剛纔隨意地用左手簽了名字?
兩個人均是有點震驚。
一般人左手劃拉兩個字其實不稀奇,可很少有人能用左手也寫出右手的效果吧?
楚陽默默地收了文件夾。
心裡的敬畏頓時又上了一個檔次。
集團這大老闆去年剛回來,不服的人其實挺多。
她當時也心裡打鼓。
眼下一年過去,完全心悅誠服。
楚陽將基本文件收好,思緒迴轉,微笑着說:“這周幾次私人飯局我已經幫您推了。另外,anna女士一行已經平安返回,來電說很感謝您這次熱情招待,因爲您手機打不通,讓我轉達。”
程牧嗯一聲,淡淡說:“我已經接到電話了。”
楚陽彎脣微笑起來。
程牧瞥她一眼,略微想了一會,又詢問了一點公司其他情況,語調平緩沉穩,思路清晰,很有條理。
陶夭站在邊上,完全聽天書似的。
“小心手。”程牧話剛落地,一截果皮從陶夭手中的水果刀下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輕響。
陶夭手沒事,卻被他這一聲嚇了一跳。
她蹲下身撿果皮。
程牧有些無奈地看着她。
目睹這一幕,楚陽莫名地覺得自己被餵了一把狗糧。
剛纔大老闆分明在和她說話,弄了半天,人家一心二用,餘光一直留意着陶夭的動作。
可這兩人的狀況和上次不太一樣。
上次在公司,那完全是寵溺甜蜜得讓人大跌眼鏡,眼下兩個人相處卻有一絲客氣的距離感。
到底還在一起嗎?
想到網上紛紛揚揚那些傳言,她一時也無法確定了。
——
楚陽很快離開。
陶夭將削好皮的蘋果遞給程牧,眼見他神色自若地咬了一口,沒忍住問:“你會用左手寫字啊?”
“寫得怎麼樣?”程牧哼笑着問。
陶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她臉色有點古怪,程牧卻沒反應過來,蹙着眉又道:“你這是個什麼反應?原先不是挺崇拜學霸的嗎?”
帶着去了一趟程宅,聽說孟安安每次考第一都震驚得很。
程牧暗想着,聽見她用幽幽的語調說:“你左手寫字都那麼好,吃飯應該完全不在話下吧?”
“……”程牧動作一頓。
陶夭給了他一個白眼,甕聲說:“我下午就出院了。”
原先不喜歡住院,可因爲程牧住在醫院裡面,她這已經住了兩天了,想到要回去還挺擔心。
這下好了,完全不用擔心。
程牧回過神來,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慢條斯理地說:“自己帶傷吃飯和被女人餵飯,這能混爲一談嗎?”
陶夭抿起脣:“我昨天那會燒都沒退呢。”
莫名地有些委屈。
程牧見她臉色微變,蘋果也不吃了,隨手擱在盤子裡,拉過她手腕將人帶到了腿邊。
陶夭嘀咕說:“程扒皮。”
程牧:“……”
“沒見過你這麼討厭的,讓人跟着擔憂很好玩啊。”他未來一段日子怎麼吃飯的問題,困擾了她一整天。
“好了。”程牧攬住了她的腰,低語說,“不就想跟你多親近親近麼?犯得上生氣?”
“誰生氣了?!”
程牧低嘆:“都是我的錯,行了嗎?”
陶夭不說話了。
程牧把玩着她纖細白嫩的手指,語氣低沉地又問:“下午出院?接下來這段時間做什麼?”
“休息幾天,二十九新戲開拍。”
“又拍?”
“嗯。”陶夭看他一眼,一臉認真地說,“你說過這以後絕對不干涉我工作,別忘了。”
程牧不接話,只問:“這次拍什麼?”
“電影,青春校園題材的。”
“女主角?”
“嗯啊。”
程牧捏了捏她手心:“吻戲,有嗎?”
陶夭輕輕地抿起了脣角,低聲說:“有啊。還有一場牀戲。”
程牧:“!”
有牀戲?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不悅地問:“鳳奕幫你接的?”
陶夭原本有點故意爲之,此刻見他這副樣子又警惕起來,一本正經道:“電影裡這種戲份避免不了。”
“考慮過你程叔的感受嗎?”程牧聲音低而曖昧。
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腰,隔着一層薄衣衫撫在她纖瘦的脊背上,手指順着她細細的脊椎骨往下緩慢地遊走,帶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陶夭頓時不自在起來,紅着臉推他。
外面突然傳來兩道敲門聲。
兩人頓時分開。
確切地說,陶夭從他營造的蠱惑人的氛圍裡猛地驚醒,一瞬間從他腿邊離開了半步距離。
“進。”程牧笑看她一眼,聲音沉穩。
程家一衆人過來了。
這次不僅有程灃、孟琳和葉蓁蓁,孟樂樂和孟安安也來了,五個人拎着許多東西。
陶夭連忙喚:“程爺爺,你們來了。”
她朝着其他人笑了笑,沒辦法,實在喊不出來。
按着眼下的輩分,她應該喚孟琳一聲奶奶,甚至孟樂樂和孟安安,也突然高了她一輩,實在有點古怪。
別說她,其他幾人也有點接受無能。
程灃笑着應了一聲,問程牧:“今天覺得怎麼樣了?”
“挺好。”程牧看一眼他們擱下的東西,又說,“再觀察一半天,沒事的話準備出院了,何必這麼興師動衆的。”
孟琳直起身笑說:“樂樂和安安學校裡在舉行運動會,閒着呢。”
程牧淡笑着點點頭。
孟安安和孟樂樂眼見他態度很溫和,湊到跟前關心地問了幾句,出色地完成了孟琳的囑咐。
問完了,兩個人又看着陶夭笑了笑,孟樂樂主動開口說:“陶夭姐你沒什麼事吧?”
陶夭:“……”
她還沒開口,邊上葉蓁蓁突然笑着說:“陶小姐現在是歐陽小姐了,按着輩分還得叫你一聲姨呢。”
孟樂樂一愣,頓時風中凌亂。
她一向八卦程牧的事情,自然曉得先前葉蓁蓁和他那一段,下意識地,她看了葉蓁蓁一眼。
這位大嫂今天穿了一身乳白色的雪紡長裙,長髮垂墜還化了淡妝,看上去仙氣飄飄,嫋嫋婷婷,一點不像結過婚的女人。
難不成還惦記上小叔子了?
天啦嚕……
孟樂樂乾笑一聲說:“我叫習慣了。”
葉蓁蓁心中冷笑。
這兩人才見了一面而已,竟然說叫習慣了。
巴結誰呢?
她心裡不悅地想着,突然聽到邊上傳來四平八穩一道低沉聲線:“遲早還得這麼叫,講究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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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突然一沉默,阿錦就得懷疑人生,碼字速度都更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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