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對人是一種恐懼,唐婉蘇打完針後就要被壓在牀上做一遍檢查,既然那種針沒有毒癮發作的症狀也沒什麼難受的感覺,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那些人在她身上做什麼試驗,難道是試藥一類的?這種想法令她深深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最近鍾揚回來的很頻繁,每次一回來就要跟她在一起,她儘可能的討好他,因爲她意識到,自己的生死大權都掌握在他手中,每次她小心地問他,要對她做什麼時,他總是捏起她的下巴說:“寶貝,我都是爲了你好!”
鍾揚突然間又不來了,不知道去忙什麼,她開始算計着逃走的事,平時她的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中午或晚上會有專人來做飯或和打掃衛生,看着她的人都守在外面,那也僅限於門口,她曾經往後面看過,那邊並沒有人看守,但窗戶太高,她逃不出去。
她開始找櫃中的東西,看必要是能不能用牀單連成繩子把自己吊下去,她翻找東西的時候居然在櫃裡找到一個紙條,好奇地拿出來後發現是跟血字一樣的東西,上面寫着,“救我,簡悅”!
唐婉蘇只覺得一陣噁心,難道這棟別墅之前還關了別人,那個人不會死了吧?她一失手,紙條掉在地上,剛想把它毀掉主意又來了,她可以把這個紙條丟下去,看能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拿着紙條跑到窗邊,剛好看到窗外有清潔工大媽,紙條這麼輕也不能直接丟過去,要是一喊肯定會引來人,她想了想跑回房翻出來一枚硬幣,然後用紙條將硬幣包了起來,向那位大媽丟過去。
硬幣直接丟到了大媽身上,她一陣欣喜,那位大媽皺起眉看誰丟她,她趕緊做出一個拜託的手勢,然後指指地上的硬幣,用哀求的目光看她。
大媽低頭看到地上的東西,她彎腰撿起來,找開以後,看了眼紙條,然後扔進身後的垃圾車裡,硬幣裝到兜裡,沒再看唐婉蘇一眼,徑直離開了。
唐婉蘇張着嘴,也不敢喊,氣死她了,這什麼人啊,錢拿了不給辦事?
清潔工大媽又不是第一天在這裡,她清楚這個地方住的都是一般人不能惹的人物,也不是頭一次有往外丟紙條求救的,以前不是沒人幫過,可幫了之後都沒落得好下場,她心夠善的了,不出賣她就不錯了,要知道有的人膽子更小,還拿着紙條告訴看門的人,結果裡面的人難免被打一頓,那樣的事她做不出來,就當什麼都沒看見算了。
唐婉蘇卻不知道她的好心,已經在心裡將她罵了千萬遍了。
後來唐婉蘇又扔過別的紙條,可都是被掃走了,沒有下文,她真是要急死了,難道真的讓鍾揚在這裡關她一輩子?還是在她身上試的藥馬上她就要死了?她好想哥哥,好想爸爸媽媽!
一段時間後鍾揚又現身了,是她做完一次檢查之後,這交不同,又給她抽了血,然後給她做了b超,是上次她流產的時候那樣,在肚皮上做的。
鍾揚現身之後攬着她說:“蘇蘇,以後不要任性了,你就要當媽媽了,要爲孩子着想!”
唐婉蘇瞪大眼睛,“什麼?你是說我懷孕了?”
鍾揚笑着點點頭,大手溫柔地撫在她的肚子上。
唐婉蘇如遭雷擊,聯想到那些檢查還有打針,她忽然明白,給她打的應該是催排卵的針,然後鍾揚再跟她同牀,爲的就是讓她懷孕,她眨着霧朦朦的大眼睛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鍾揚一下子笑了出來,無比的溫柔,“傻瓜,你說我想幹什麼?我要是不爲了娶你能費這麼大事嗎?”
她覺得鍾揚太可怕了,她根本就不相信一個愛她的男人會讓她受到那些恥辱的檢查。
鍾揚說道:“蘇蘇啊,現在你是當媽媽的人了,幹什麼一定要注意,可千萬別摔到了,這裡位置偏,離醫院很遠,萬一有個危險都來不及送到醫院,那你的生命可就不保證了!”
這就是威脅,威脅她不要想着擅自作主把孩子流掉,否則他完全可以以離醫院遠爲由讓她死掉,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問他,“我什麼時候能回家?”
“這裡就是你的家,別亂想!”鍾揚溫柔地說。
她又是一個冷戰,一想到這房子裡有可能死過人,她身上就一陣惡寒,說不上的難受,她嘴脣哆嗦一下說:“我想媽媽了!”
“等孩子生下來,我們怎麼要回去的,我還要娶你呢!”他眼裡的溫柔都快化出水來了。
唐婉蘇一想到有男人爲了娶她費這麼大的勁,心裡也挺自豪,可是想到她經歷的這些事,怎麼也不像一個愛她的男人做出來的,只能說鍾揚這個人她看不懂,心情十分複雜。
裴公館內,裴成方問錢發,“裴逸看了記者招待會?”
錢發說:“看了,少爺心裡不好受,當時差點哭了,後來又自豪起來!
裴成方點頭,“這小子是不是才意識到他娶了個多好的老婆?”
錢發沉吟了一下問:“裴老,這回是不是對少爺嚴厲了一些?打算把他關到什麼時候呢?”
“大男人這點事要是都抗不住那還叫男人嗎?他從小太優越了些,受受挫也好,知道什麼叫惜福,該珍惜的一定要珍惜,他要再一次把沐希放走,那可沒好運再有第三次機會了!”
“是……是,可什麼時候放他出來?”錢發又問。
“等等看吧,等沐希心裡氣消了,再把他放出來!”裴成方說道。
錢發心裡一陣嘆氣,原來裴老是用這種方式幫少奶奶出氣呢,也是的,這個時候都要一致對外,少奶奶哪裡還有心情跟少爺生氣呢?
裴氏企業機構龐大,每天要處理的事務比希翼不知多了多少倍,喬沐希幾乎是一天到晚都泡在辦公室裡,不光要忙工作,還要看着華瑟的案子到了哪一步,不管怎麼說先要把裴逸弄出來是要緊的。
這樣沒有休止的工作也好,她暫時忘了哥哥與何美妍離婚的事,心裡不那麼難受,而媽媽一看裴家出了事,也沒再逼她離婚,裴家正在危難時刻,這時讓她離婚也不太厚道,等事情過去再說吧,更何況華悅欣現在不是被抓起來了嗎?雖然不是因爲兒子的事被抓,但總歸是受了教訓。
晚上九點鐘,喬沐希還在埋頭工作,有敲門聲,她沒擡頭,說道:“進來!”
裴默推門進來,手裡拿着文件,另一隻手還提着袋子,他走到她面前說:“嫂子,別累壞了,吃點東西!”
裴默向她獻殷勤?喬沐希心裡警惕起來,裴默拿出文件說:“這些是需要你過目的!”說着把袋子裡的東西也拿出來放在桌上,“我看你晚上好像沒吃東西,不吃怎麼能行呢,事情這麼多也不能急於一時,要是你身體垮了,那裴氏怎麼辦?”
喬沐希看他一臉誠摯,真瞧不出有什麼僞裝的地方,但是就算他是誠心的她也不相信,她沒搭他的茬,翻開文件看了看沒什麼問題,在上面簽了字。
裴默看她簽完字後接着說:“嫂子,現在裴氏正處在危機的時候,我會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有什麼事就招呼一聲,我一定盡力!”
不管怎麼說,表面的話很漂亮,她笑道:“那是自然,我們是一家人,不會客氣的!”
裴默點頭,“是啊,就算以前有矛盾什麼的那也是內部的,先把裴氏搞好了再說!”
這意思很明白了,喬沐希心想他要是真這麼認爲倒也不錯,就怕他趁機使壞!
“那是肯定的,我們一起努力!”她也表了態。
裴默剛想開口,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來,“姐,我接你回家!”
裴默轉過頭,看到是喬東寒,喬沐希的弟弟,這個男人每天晚上都來,讓他找不到機會,真是討厭。可是他臉上卻沒有什麼變化,站起身說:“時間不早了,我也收拾東西回去!”
裴默走出門,心緒紛亂,媽媽昨天的話猶在耳邊響起,“傻兒子,這個時候你不去把喬沐希追到手還等什麼?”
說實話他被嚇了一跳,媽媽又繼續說:“你爸又喜歡喬沐希,我看她比你那個老婆要強多了,你要是能娶到喬沐希,那裴氏肯定就是你的了!”
祝綺麗本來就不太滿意華悅欣,當初同意她進門那是看中了她華瑟的背景,結果華瑟倒了不說,華悅欣還被抓了,丟不丟人啊?她都不敢出門了,生怕人指指點點的,再加上華悅欣也不會來事,什麼好聽話不會說,飯也不會做,家務更是一團糟,成天在家呆着,什麼也不幹,真是哪點都讓她看不上。
相比之下喬沐希就可人多了,且不說裴成方對她的態度,就說她喬家的背景還有乖巧的談吐就令她喜歡,要是裴默能娶了喬沐希,她一想那張小嘴總是說出甜甜的話,或是給她買個什麼首飾之類的孝敬心裡別提多舒服了,現在裴逸進去了,這麼一個好機會怎麼不利用?簡直就是天助她呀!
裴默動心了,以前是沒有這個想法,現在媽媽說出來他才發現,如果真能娶到喬沐希那真是一條捷徑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作爲女人,喬沐希這種溫柔、小鳥依人的女人顯然比華悅欣那種張揚、豔麗的女人更要受男人疼愛,這樣的念頭沒有便罷,一有了簡直就像草一樣在心裡長了起來,越看她覺得越吸引人,更別提在記者招待會上她的那番表現,令人歎服。
裴默回過神,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喬東寒總跟在身邊太討厭了,他一點機會都沒有,大晚上的他能送她回個家那該有多好?
這邊喬沐希收拾好東西跟喬東寒一起離開,她坐上電梯說:“我有裴二他們呢,你總來太辛苦了吧!”
“不辛苦,現在我姐夫沒在你身邊,說什麼也不能讓你有事了,你就讓我放心吧!”喬東寒說。
真是一個好弟弟,喬沐希心裡還是挺難受的,喬東寒現在就真跟個弟弟似的,沒有一絲的逾越,言語中也把裴逸真的當成姐姐。
“你的公司那邊呢?不要你照顧嗎?”她又問。
“就是晚上來接下你,跟公司有什麼關係?別多想了,上車我有話跟你說!”喬東寒道。
喬沐希疑惑地看向他,他補充一句,“有關我姐夫的!”
喬沐希一聽是有關裴逸的,有點心急,這些天過去了,一點頭緒都沒有,也不讓人先出來,就在裡面呆着,算什麼事兒啊?
上了車,喬東寒不等她問,先說道:“姐,我剛得到消息,問題就是出在那張支票上了,當初姐夫給了華悅欣支票後,那女人都沒轉帳,把支票直接就行賄去了,所以現在我姐夫說不清了!”
喬沐希一想到那支票上還是一諾的名子呢,看來一諾這個公司要暴光在大衆眼前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唉!
“姐,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盯着呢,要是有辦法肯定先把人辦出來!”喬東寒說。
喬沐希搖頭,“你還是別管了,這件事不簡單,死了那麼些人,現在被捅出來,不能善了的!”
“畢竟跟我姐夫沒有直接關係,不會出事的!”喬東寒看她臉色不好看。
“也許最後沒事,可是你想先弄出來,怕是不行,你還是別管了,再把自己搭進去我就更難受了!”喬沐希轉過頭看他說。
喬東寒沒說話,心裡卻感動極了,喬沐希還是關心他的,這就夠了!
裴逸在裡面沒有事幹,每天除了想喬沐希就是想他的人生,現在有充裕的時間將他的人生好好地想一遍了,從過去到現在,還有最近發生的事,一幕幕地從他腦中過,本來他跟希希的生活很幸福,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呢?
正想着,有人叫他,說有人來看他,他滿心歡喜地向外走去,一定是希希來了。
遠遠地,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可是這次他遲疑了,根本就不是希希,現在他的腦子似乎格外清明,他一眼就看出來那裡綠依,其實綠依跟希希一點都不像,他怎麼會以爲她們相像呢?綠依身上根本就沒有希希身上那股高貴的氣質,希希雖然同樣是溫柔,可是那溫柔中帶了堅忍,一般女人身上是不可能有的。
走近一看果真是綠依,他的面色冷了下來,“你又來幹什麼?”
“我……我就想來看看你,看還需要什麼東西!”綠依有點結巴地說。
他冷然道:“需要的東西我老婆都給我送來了,你以後還是不要來了,我們連朋友都談不上,感激的話你也不用說,我也沒幫你什麼幫,我畢竟是有老婆的人,讓別人或是媒體看到都不好,你應該心裡有數!”
這番話說的極不留情面,裴逸說完就走了,無視綠依泛白的臉,他很清楚,傷人的話是一定要說的,否則沒完沒了,希希那天生着氣就走了,他一直耿耿於懷,本以爲今天是她來了,她會原諒他了,可沒想到還是失望了,也不知道希希現在是否還生他的氣?
綠依走出門,尤姐看她臉色蒼白幾步迎上來關心地問:“怎麼了?”
綠依搖搖頭,“尤姐,我下次還是不來了!”
“怎麼?上次不是挺好的麼?他說什麼了?”尤姐忍不住問。
“我根本什麼都不是,他那樣高高在上,不能因爲他幫過我或是我幫過他就有什麼想法,他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是我能攀比的!”綠依說着都快哭了出來。
尤姐一看就知道裴逸反過味來了,畢竟他老婆喬沐希那可是一個不好糊弄的人,她安慰道:“是啊,那樣的人要是好攀那不是誰都能攀上了?就是不好攀才努力呢,你說要是一般男人也就算了,你不是也喜歡他嗎?他對你又特殊,不加把勁這不是讓自己失望嗎?”
綠依哭了出來,“不了尤姐,我也是有自尊的,我家雖窮,但也不必要不要自尊,我不是爲了錢才接近他的,我遇到那麼多男人,可他是頭一個幫助我的,我是真感激他!”
尤姐心裡有點不耐煩,這女人怎麼看不清形勢呢?你要長的不像喬沐希你看裴逸會不會對你另眼相看?還不是沾了喬沐希的光?真以爲自己怎麼着了呢,可她一想到綠依家裡的情況又覺得她可憐,最後還是嘆了聲氣說:“女人終歸要現實一些,什麼愛情他更不可能給你了,你要明白!”
“我知道,我沒想要他的愛,只要他能把目光多看我一點我就滿意了!”綠依抹着淚。
“那樣的男人,要的就是唯一,他眼界極高,你不動動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尤姐勸道。
“可是他都說出那樣難聽的話了,我還有希望嗎?”她睜大迷濛的眼睛問。
“萬事沒有絕對的,要麼說讓你爭取呢?走吧,我給你好好說說!”尤姐拉她一把,二人慢慢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