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開幕儀式剛剛落幕,坐在主席臺的方時佑正拍手歡送,男人氣定神閒的用眼睛瞟了瞟腕間的手錶才意識到竟然已經到了中午。
中午的來賓宴席自然不能少,送貴賓們入席、安排妥當之後方時佑才得了幾分空閒卻猛然想起了家裡的那個女人似乎連走路都有些困難,更何況自己那個荒蕪了許久的‘老巢’冰箱裡連個祛味兒橘子皮都沒有,慌忙摸起電話訂了餐。
也許是因爲哭的累了,也許是因爲一路多心忐忑耽擱了,寧夏真正睡着的時候其實已經到了後半夜,所以這一覺也就睡的綿長悠遠,連方時佑走她都不知道。寧夏是被一陣門鈴聲喚醒的,掙扎着剛站起來手機就開了唱,低頭一看,是某人私密及常用的號碼。
“去開門,送飯的。”
寧夏吐了吐舌頭低聲道了句謝,掛了電話就單腿慢慢的蹦着的向門口走去。
金屬色的保溫包裡是透明食盒裝着的清粥小菜,雖不隆重卻清麗的可愛。寧夏心中直誇方時佑有良心,他自己吃吃喝喝花天酒地的竟還記得自己這個沒飯吃的。
吃飽喝足了以後寧夏就挪着坐在了沙發上,心裡百轉千折卻都是因爲又想起了祁通的事情。寧夏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哭的那麼的狼狽,算起來自己也真是不給他方大少爺面子。他們大少爺出門在外,帶出去的哪個女伴不都是美美的往旁邊一坐,陪着笑着,卻只有自己這樣擺不上臺面的還出盡了醜態。寧夏回憶起自己是如何救命一般扣住方時佑的手臂的,那個時候也許自己跟一隻搖尾乞憐的流浪狗差不多。
寧夏嘆息着搖了搖頭,這世界上,究竟是人會變,還是自己的看不穿……
寧夏懷中是一個黑色的抱枕,毫無依靠的此刻她收緊雙臂,頭低埋,眼淚便在抱枕上氤氳成了潮溼。等到再也哭不出來寧夏便不願意再多想,猛的一張身子仰倒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想將心中所有的霧霾吹散。
布沙發確實親膚了許多,心煩意亂的翻了翻身子,寧夏的鼻息中竟便全是方時佑身上的那股木質香氣。昨天夜裡也是這個味道,在方時佑主臥的牀上,淡淡的,輕輕的,撩在她的鼻尖,彷彿小時候爸爸出差時給自己請的那串掛檀木佛珠,就一直掛在自己的牀頭,散發着淡淡幽香。
她的睡眠分外冗沉,難道是因爲這?這香氣會緊緊跟着自己?難道自己被方時佑附體了不成?
寧夏確實是睡足了,精力充沛的腦子便開始了各種不着調的跑偏想法,她下意識的去注意這件屋子裡的各個角落以及各個屋門,怎奈屋子足夠大,大到她寧夏同學不能一眼盡收,此刻如果她還腿腳利索,一定會從沙發上爬起來去每個屋裡仔仔細細的搜個清楚明白。
其實空蕩蕩的屋裡真的沒有人,方大少爺也肯定是在外面‘公幹’纔會幫自己叫外賣。
寧夏在有些事情上着實是略有遲鈍的,可聞着味兒尋人這事兒放到誰身上都不可能靈敏的了,如果這方面本領太過超長那必定是受了某種生物的真傳。
好吧,寧夏再次泄氣,全然把剛纔那個如同搜救犬一樣的聞東聞西當成了自娛自樂。
自己身上……
當寧夏頓悟這點時纔想起來低頭聞一聞自己身上穿着的方時佑的圓領T恤,真的剛剛好,淡淡的木香便綿綿而來,仿若境意悠遠的禪宗密林。
難怪哪裡都有他大少爺的味道,寧夏不由嗤鼻,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愚鈍腦筋。原來是因爲這件衣服了,寧夏伸手將捆在胸前的衣服扯了起來,口中低罵了一句“自戀的男人!”
在寧夏的思想裡,過於注重外表、花枝招展的男人絕對夠自戀,所以用香水也自然而然的讓她一併劃到了‘自戀’的行列裡。
寧夏在沙發上輾轉,卻不知自己只是本能的找一份心安。
送上門的晚飯同中午是一家飯店,只是換了幾樣花色的菜品,但對於一個人享用來說分量還是多了太多。
寧夏下午再次厚着臉皮請了假,頗有幾分苦中作樂的味道,只因爲這月的工資獎金的扣到最後連五險一金都交不起了,活活成了負數。
因爲腿腳不靈便,寧夏的娛樂消遣就只剩下了看電視。
寧夏小姐除了樂天派,其他最顯著本事莫過於適應能力強,任由電視響着亮光刺眼依舊能死睡過去。
方時佑回到‘老巢’時,客廳裡的燈並沒有亮,只有電視機開着裡面的喧鬧着撕裂着人的耳朵。藉着電視反出來的隱隱的光亮能看到沙發上倒了一個死屍一樣的東西,頗有幾分驚悚片的味道。
這女人的睡相果然頂頂難看,方時佑不由得嗤鼻。這四仰八叉的模樣彷彿被人連砍數刀後還逃竄出了幾裡地,最後栽倒在了自己客廳的沙發上。
方時佑嫌惡的瞥了一眼,毫不留情面的一下子將大燈打開。方時佑以爲這樣寧夏就會醒了,甚至還得起來抱怨什麼的,只是等了一會兒他卻見沙發上的人像真的仙逝了一樣一動都沒動過。方時佑這才把手裡的西服甩在了沙發上,躬下身子用領帶的尖角去刺寧夏的臉頰。
方時佑嫌惡的瞥了一眼,毫不留情面的一下子將大燈打開。方時佑以爲這樣寧夏就會醒了,甚至還得起來抱怨什麼的,只是等了一會兒他卻見沙發上的人像真的仙逝了一樣一動都沒動過。方時佑這才把手裡的西服甩在了沙發上,躬下身子用領帶的尖角去刺寧夏的臉頰。
連大爺的睡意正酣,她夢見自己還在上學,學校組織參加拓展訓練。她被派到素質拓展基地的農場裡去學擠牛奶,一羣同學紛紛排隊看着農場工人的操作,寧夏正巧站在奶牛的屁股後面,奶牛的尾巴就那樣在她的臉頰上掃啊掃的。寧夏被掃的癢極就笑着伸手撇開牛的尾巴,順便往後挪了挪身子。
明明是往後挪了挪身子,卻不知怎麼的背上讓一個東西硌了一下。
方時佑正樂的開心的逗她,卻讓猛然翻身過來的寧夏一下子壓住了胳膊。
寧夏被硌醒了,睜眼時正對上的是方時佑嫌棄的眼神,而自己的背壓的不是別的是方時佑的一隻胳膊。
寧夏大窘,要不是自己睡的死怎麼可能連他大少爺回來都不知道呢?
寧夏掙扎着就翻身就坐了起來,絲毫沒有想過爲什麼自己會翻身就壓到方時佑的胳膊,她更不會想到剛纔那母牛的尾巴其實是方少爺的名牌領帶。寧夏想到的只有距離過近的尷尬,於是假裝自然的抓了抓自己的蓬亂的頭髮,道了聲“方少。”
望着寧夏睡起時的朦朧目光方時佑滿意的‘嗯’了一聲,手臂早已從寧夏的身下抽了回來。他伸手扯了扯領帶卻還是覺得胸口發悶,索性一把就除了領帶,身子往沙發上就是一癱。
他畢竟不是鐵打的,事情太多自然會累。
“頭疼,給我揉揉。”方時佑就躺在寧夏的腿側,細碎的發在寧夏的腿上輕輕刺癢。他低低道了一聲便緩緩的合上了眼睛,恍然間塵世喧囂一併退卻。
瞧見方時佑閉上了眼睛寧夏便好似怕打擾他清夢一般輕輕的應了一聲,緩緩的俯下身子靠近方時佑,氣息中是那個熟悉的木質香氣混合着酒的味道,絲絲縷縷的籠在寧夏的鼻頭,混入她的鼻息中進入她的胸腔她的腦海。
“又喝酒了吧……”
寧夏呢喃着,無非是自言自語並沒有想打擾方時佑的休息,卻沒想到方時佑竟‘恩’了一聲作爲迴應。
“但不是每次都喝那些對了飲料的。”男人進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