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琛眉毛微揚，回答的滴水不漏，“這就不勞煩安小姐費心了。”
“厲墨琛，你...”
在安槿生氣前，蘇念趕緊說道：“安安，我現在沒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看看你的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猶豫了很久，安槿還是答應了她，“...那好吧，你需要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蘇念好笑的點了點頭，但同時也很慶幸有安槿這樣的朋友，“嗯，快回去休息吧。”
人都走後，周和的目光在厲墨琛和蘇唸的身上看了兩圈，非常有眼色地也找了一個藉口離開了。
原本熱鬧的病房頓時冷清了下來。
蘇念看了一眼厲墨琛，向來面對厲墨琛清冷隱忍的情緒在這一刻氾濫開來。
她其實也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不是不怕死，只是更怕厲墨琛在自己面前受傷。
所以那一槍她擋的毫不猶豫，義無反顧。
在蘇念看厲墨琛的時候，厲墨琛也站在牀尾的位置仔細地觀察着蘇念。
因爲整日裡不見陽光，讓本就白皙的蘇念更是白了一個度。
她現在的虛弱的狀態，再配上她精緻的五官，就像一個精緻易碎的瓷娃娃。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人，在千鈞一髮的關頭替自己擋了一槍。
兩人不知互看了多久，還是蘇念最先轉移了視線。
她怕再看下去自己眼睛裡的淚水會奪眶而出，她眼眸低垂，看向一旁的花。
厲墨琛把剛剛蘇唸的眼神都盡收眼底，他走到牀邊，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他的身影正好擋住了身後的花，蘇念只能收回自己的視線，重新看向厲墨琛。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眼底都是對方讀不懂的情緒。
蘇念最先紅了眼眶，爲了不讓厲墨琛看出來，她連忙把臉扭到了另一邊。
縱然蘇唸的動作再快，但還是沒有逃過厲墨琛的眼睛。
須臾，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哭什麼，嗯？”
蘇念沒有回答，想伸手去擦一擦臉色的眼淚。
厲墨琛擡手阻止了她的動作，語氣裡帶了點訓斥，“你想讓跑針？”
蘇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右手還扎着針，沒等她換一隻手，厲墨琛就已經起身，拿着紙巾給她輕拭着臉上的淚水。
蘇唸的身體整個僵在了那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厲墨琛的臉。
感受到她炙熱的視線，厲墨琛低頭和她對視。
莫名的情愫在眼波中流轉，兩人周圍也瀰漫着不同尋常的氛圍。
蘇念紅了臉，不自然地問道：“好了嗎？”
“好了。”厲墨琛不着痕跡地移開視線，把手收回，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蘇念。”這是厲墨琛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喊她的名字。
以往的時候總是帶了些不屑與嘲諷。
“嗯？”
厲墨琛一字一句認真的說：“謝謝你。”
蘇念沉默了兩秒，而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不客氣。”
厲墨琛看着蘇唸的笑容，就想起了那日她滿身是血地倒在自己的懷裡的樣子。
他腦海裡浮現了一個自己一直不理解的問題，下意識的問了出來，“當時你和我說的那句謝謝是什麼意思？”
蘇念想了想，但好像還是沒有想起來，疑惑地問道：“什麼？”
厲墨琛見蘇念真的想不起來了，就沒再多問，“算了，隨口一問。”
看見蘇念乾燥的嘴脣，他起身對蘇念說：“我去找個棉籤給你溼溼嘴。”
蘇念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看見厲墨琛走出病房，蘇唸的神思漸漸遊離。
她其實知道剛纔厲墨琛問的是什麼問題，只是裝作忘記的樣子。
有些答案適合止於脣齒，掩於歲月。
謝什麼...
謝謝那個在我面對校園欺凌時毫不猶豫站出來保護我的少年。
厲墨琛，你知道嗎？
我其實很好說話的，你給我一個不經意的溫暖，我就可以記你一輩子...
剛剛說了這麼一會兒話，蘇念也感覺有些累了，不知不覺地就沉睡了過去。
厲墨琛拿棉籤回來的時候，見蘇念緊閉着雙眼，他心裡咯噔一聲，大步走到病牀邊。
把手慢慢地放在蘇唸的鼻尖，發現她呼吸正常，只是睡着後才長舒了一口氣。
厲墨琛給蘇念掖了掖被子，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給她溼着嘴脣。
——
蘇念再次睜眼已經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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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圈，自己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
隱隱約約地看見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人，蘇念想要起身看到更清楚一些。
她稍微一動，就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她疼的輕哼了一聲。
厲老爺子聽到聲音，趕緊讓陳嫂扶着他過來看看。
“念念，你醒了。”
睡了一覺的蘇念精神好了很多，她對厲老爺子笑了笑，眼裡有着濃濃的感觸，“爺爺。”
“誒。”厲老爺子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想起蘇念已經很久沒吃飯了，他讓陳嫂把保溫桶拿了過來。
厲老爺子一臉慈愛地對蘇念說：“念念啊，你長時間沒有吃東西了，腸胃不適應，爺爺按照醫生的囑咐讓廚師給你做了流食，你先將就着吃點。”
“好。”蘇念在陳嫂的幫助下稍微坐起來了一點。
陳嫂拿着勺子喂她的時候，蘇念有些不好意地說：陳嫂，還是我自己來吧。”
“少奶奶，您別動，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就不好了。”
蘇念溫柔地笑了笑，“那麻煩您了。”
厲老爺子在一旁看着蘇念吃飯，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
吃過飯後，蘇念又和厲老爺子說了會兒話。
厲老爺子怕她累着，多數都是他在說，讓蘇念聽。
蘇念看着牆上的時間，對厲老爺子說：“爺爺，時間不早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厲老爺子在這一下午也確實是有點力不從心了，他點了點頭，對蘇念說：“那爺爺明天再來看你，哦，對了，我讓陳嫂留下來照顧你。”
蘇念想了想，沒有拒絕厲老爺子的好意。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確實需要人照顧，比起不知根知底的護工，還是陳嫂來的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