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什麼？已經過去了？
杜雪猜測着他的意思，看着他，他低頭，眸子裡是細碎的光亮，不多說話，過來吻她的額頭。
第一反應是條件的往後退，避開一點得。
他的眸子暗下來，有些陰霾在眼底匯聚羅。
從以前就是這樣，他不能接受她的拒絕，一點都不能接受。
他的手捏上她的下巴，掰着她的臉孔讓她看向他，逼着她看，一寸都不肯退開，有些疼的，目光在她的臉上，貼的有些太近，從杜雪的角度看過去有些猙獰的感覺。
“你沒有資格拒絕，杜雪，你不能抗拒我。”章東遠一字字的說。
生硬冰冷。
杜雪看着她，問一句：“就是這樣了嗎？你要回家裡來了？因爲孩子，你最後選擇了家裡？”
章東遠過來一點，眼底是些亂了的神色，沒有說話，只是吻上她的脣，有些深重的，舌尖伸入進去，開始還是緩慢，隨即就濃烈的吮吻，好像是要將她吞吃下肚裡一樣的，深深的吻。
口腔裡有血的味道，是他太用力，脣上有些痛，大概是破了。
她想要動，他的手臂撐着在她左右，不給她抗拒的空間，何況，更多的抗拒只能引來更強大的壓制，她一直都知道的。
他的動作再大，也都避開她小腹的位置。
好容易，結束了這個吻，他擡起來一點距離，看着她，一字一句：“我不會跟你離婚，杜雪，想也別想，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回到林巖川身邊去，你想也別想。”
杜雪有些失笑，現在是誰的問題，怎麼能說到她身上來？
章東遠側身到一邊，手落在她的腹部上面，一點點的挪動，似乎是感覺着她肚子裡面的孩子：“明天去做檢查，我帶你過去。”
杜雪忍不住問一句：“那凌楠呢？”
章東遠的眸子暗下去：“凌楠是凌楠，你是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離婚，你記着這一點就夠了。”
沒有想過離婚？真的沒有嗎？
章東遠過來抱她，緩緩的收緊了胳膊：“早點睡吧，寶寶也需要休息。”
“如果沒有孩子呢？”杜雪問一句。
如果沒有孩子，她會怎麼樣？他又會怎麼樣？這樣深的夜裡纔回來，是跟凌楠在一起吧？送凌楠回家裡面去，一直這麼久纔回來……
“凌楠跟你去酒店開過房間是嗎？”杜雪又問一句。
“有一次時間太晚了，我們都喝了一點酒，找代駕不方便，過去休息了一會兒。”章東遠說。
杜雪還想再問，可是章東遠已經又說話：“我並不喜歡有人干涉我的生活，杜雪，我能承諾給你的，只有我不會離婚，結婚的時候我已經說過。”
其實很有道理，一開始就說好的，只是她的心會跟着一縮。
以前沒有凌楠，好像也並沒有覺得這樣難以接受。
是因爲凌楠，才讓一切好像是一根刺紮在她的心上。
杜雪點點頭：“我知道了。”
章東遠的手過來撫上她的臉頰，指腹輕輕的：“以後不要惹凌楠，也不要讓我聽到你動她的事情，她心裡有不滿，慢慢就會好，總會忘了。我早上急了……”
杜雪看他，覺得他好像是一個夢境，怎麼能做到早上狠狠的甩她一個巴掌，晚上就好像是想要抹掉一樣輕易。
人心不是交易，不是補償什麼東西就能補上。
那一個巴掌扇在她的心裡，不是臉上。
雖然也不是多陌生，小時候也受過這樣的苦，兩個姐姐也沒少欺負她。
現在看來，他分明的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是那個時候，他只顧得上關心凌楠，顧不上她，心裡滿滿的都是凌楠，聽見凌楠在急救室裡面就好像是瘋了一樣的。
那樣真切的一個人，不像是在她的面前，彷彿總是隔着很遠的距離，她總是要小心的揣度着他的意思，否則就會是懲罰。
章東遠的手撫在她的小腹：“睡吧。”
杜雪閉了眼，又想到什麼，問一句：“如果沒有孩
子，你還會回來嗎？”
章東遠似乎是並不想談這件事了，拉了拉被子：“不要多想，睡覺。”
自己也躺下來，閉了眼。
杜雪依言，不說話，閉了一會兒眼睛，不知道是下午睡的太多還是怎麼樣，有些睡不着的感覺，一會兒又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章東遠。
這個人，這樣近，近的一伸手就可以碰到，近的他的手臂攬着她的腰身，可是爲什麼又覺的那樣遠，遠的遙不可及……
他的心在凌楠那裡，是不是她其實應該退開，把她霸佔凌楠的部分都還回去。
“你娶我，是因爲我像凌楠嗎？”杜雪問一句。
聲音不大，在安靜深夜的房間裡聽的清楚。
眼睛那裡的地方，有一點像，一樣的大學，一樣偏瘦的身形。
然而章東遠閉着眼，大概是睡着了，並沒有回答，還是睡着。
很想要一個答案，很想鑽着到他的心裡面得到最真切的答案，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想。
就好像《大話西遊》裡面演的那樣，“嗖”的一聲鑽進他的心裡，跟一顆心臟對話，知道真正的答案，只不過她可能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也沒辦法在他的心裡留一滴眼淚，也肯恩，裡面早都有凌楠留下的了，輪不到她。
永遠也不會知道真的答案。
杜雪閉了眼，繼續跟這個人走過一生，可是心裡有什麼地方的什麼東西，真的變了。
***
醫生手裡拿着報告，臉色有些凝重的：“章太太，你的身體可要靜養，之前你說發生了車禍，現在看，應該是因爲車禍還有驚嚇，你的身體有些不穩定，懷孕的前三個月尤其要小心，小心流產，有什麼身體不適都要過來醫院檢查，不過也不要太緊張，注意情緒，仔細照顧就不會有問題。”
杜雪心裡有些懸，她身體一直都還不錯，沒想過會這樣。
章東遠的手放着在她的肩頭，似乎能給她一點力量：“別擔心，你會有最好的環境和專職醫生，不會有問題。”
醫生看着章東遠：“章先生，最近一段時間多陪陪太太，孕婦心情好很重要。”
章東遠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又說一句：“前三個月按照章太太這種情況，絕對不能有xing生活，先生要配合一下。”
杜雪擡頭，看章東遠臉色有些僵的模樣，忍不住有些失笑。
很難得能看到他也僵住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她要早起去做飯，被他攔下來，睡到八點多，帶着她去附近的就酒店裡吃了早餐，都是最營養的，走路的時候就在她左右，她一個閃神他都注意的到。
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好像是另外一個人出現在她的面前，談到孩子，他變的太多，已經開始準備搬的房子，還有保姆，現在恐怕還多了醫生。
“要多大才能看出是男孩還是女孩？”杜雪問。
“三個月就可以，不用着急。”醫生說。
“謝謝醫生。”杜雪說一句，伸手接過醫生遞過來的病歷，章東遠接了，拿着。
一起從醫生的辦公室裡出來，章東遠看她：“房子已經找好了，大一些，方便保姆和醫生住下，你休學一年，等孩子出生以後如果還想上學再去，事情我還沒有跟家裡說，晚上去家裡吃飯當面說顯得鄭重一點。衛家那邊的宴會，如果醫生認爲你的狀態可以，再去。”
杜雪聽的笑：“我昨天還能跑能跳，今天怎麼就狀態不可以了？”
章東遠伸手拉她：“別再能跑能跳，前三個月就在家裡養着，別想去別的地方。”
出醫院門去，外面天清氣朗，好像昨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徹底的遠離了一樣，生活又回到正軌上面。
這個孩子，讓她加了最關鍵的砝碼。
章東遠送她回家，自己去公司，專程送了她上電梯才走，杜雪看他離開的背影，深深的吸一口氣，沒有凌楠的生活，這樣的舒服。
上樓去，手機在屋裡響。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是要帶着手機的，可是章東遠認爲有輻射，扔着在沙發上沒讓她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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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看，手機鈴聲已經停了，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
全都是那個跟章東遠只差一個號碼的號碼打過來的。
還有很多條短信，打來開，內容都是問她章東遠在哪裡，章東遠怎麼能不接她的電話？問她到底做了什麼，讓章東遠打給她。
杜雪松一口氣，章東遠已經不接凌楠電話了嗎？
雖然知道不接電話不可能阻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繫，他們有太多共同的朋友共同的圈子，而且只要凌楠衝到章東遠面前去，章東遠是不可能說的出任何拒絕的話的。
就算是冷着臉說了，也不可能真的拒絕，那天在醫院裡面，她看的太清楚，章東遠心裡凌楠的位子一定非常重要。
或者只是章東遠在她的面前不接凌楠的電話，不想影響她的心情，而凌楠不知道，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還打給了她。
正想着，電話響起來。
手下一碰，就接起來。
“杜雪，你終於接電話，東遠不在了你才接的是不是？”凌楠在那邊問。
有些咄咄逼人的態度。
“我手機在家裡，剛纔看見，你有什麼事？”杜雪也是絲毫不退讓的冷漠的聲音。
現在她有了孩子，就已經是贏了，章東遠都說了不會離婚的話，雖然沒什麼好驕傲的，可是也是贏了，怎麼也都輪不到凌楠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
凌楠對面輕輕的哼了一聲：“杜雪，我們的感情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拆開的，我和東遠經歷的那些事情，你永遠也不會懂。”
杜雪捏着手機聽着，是不會懂，在最青蔥的年紀，遇到最合適的人，都會有記憶，而且那樣深刻。
那是兩個人之間的記憶，她怎麼可能懂。
“爲了一個孩子，他留在你身邊，杜雪，這是你要的嗎？婚姻是神聖，可是就要這樣一輩子過下去？你們沒有愛情，難道你不會難過，一輩子！一輩子那麼長，你有的只有一個孩子。”凌楠的聲音從手機對面傳過來。
“我現在很好，東遠對我也很好，淩小姐多慮了。”杜雪說。
“他根本就是對所有人都沒辦法狠心，他對你好，是他覺得對你愧疚，他有沒有過剛跟你分開就想要見你，從你家窗戶爬進來，跟你一起兩個人躺在牀上，抱着你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過一夜凍的自己感冒？他有沒有爲了你在超市裡面當收銀員打零工只爲了給你買一個聖誕禮物，他有沒有跟你說過，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凌楠一連串的問。
杜雪想都不想就回答：“淩小姐怎麼這麼天真，我家在20層，他有門卡。”
凌楠問一句：“他愛你嗎？”
“他愛你。”杜雪說。
說話的時候，心口有些悶悶的痛。
凌楠那邊一下子安靜下來，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這樣講。
“凌楠，我不知道他當初爲什麼選我，是我跟你長得像，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我贏了你覺得是我靠了懷孕的話，我也就這樣認了，我只知道東遠不會離開我，他說要跟你永遠在一起，不是也沒有嗎？我不現實，可也不浪漫，我覺得你活在過去裡面太久了，是時候該出來。”杜雪看着窗戶外面，陽光刺眼，一口氣說。
“你……”凌楠那邊只說了一個字。
光是猜測，就能想得到凌楠那邊捏緊手的模樣。
“你爲什麼非章東遠不可？他愛我，他是我的全部，杜雪，你不愛他，他也不愛你……你爲什麼非要他？沒了你，我們會過的很好，你爲什麼非要他？爲了錢？我給你，你要多少我都給，你開一個天價我也給你，我現在給不起的我這輩子也會付給你……杜雪，求你了，你放了東遠好不好？我愛他……”凌楠那邊的聲音有些脆弱的。
聽起來，那樣的讓人憐惜。
杜雪只是看着窗外，不由的伸手，在透明的玻璃上面一劃一劃的……
爲什麼非章東遠不可？
她也不知道，只是因爲章東遠是她的丈夫？
如果凌楠肯給她錢，她又是衛家的女兒，如果不考慮結婚的事情，離婚之後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生活，或者移民去美國，過一點安寧的日子，也是一個選擇。
可是爲什麼，要在這裡這樣小心翼翼而又辛苦的去猜測章東遠的想法？
爲什麼？
心裡有一個答案隱隱的浮現出來，可是不想說，也不想去相信。
“杜雪，我今天在這裡是輸了，可是還有明天，還有未來，你要怎麼贏？你根本也不是贏家，一切纔剛剛開始，你也是聰明的女孩子，既然聰明，就應該想得清楚，只要他愛我，我就有一萬種方式讓他離開你。或者不離婚，可是婚姻一樣是擺設，這樣的結果，你要嗎？”凌楠反問，剛纔一瞬間流露出的脆弱已經掩飾的乾乾淨淨。
這樣的女子，一眨眼已經將脆弱都掩飾起來，只露出驕傲，並且那樣自信，她要怎麼才能讓她徹底的死心？
昨天章東遠說的，時間過去就好，可是時間怎麼過去？
怎麼這樣漫長……
“這不是我要的，可是凌楠，我是他的妻子，你來，要搶走我的丈夫，我不可能就這樣放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請不要說的那麼冠冕堂皇，說只要他愛你，你就如何，說到底，你還是一樣，就算你家世再好，也是小三，他是我丈夫，是不爭的事實。東遠對於婚姻的態度你和我都知道，他從結婚就沒有想過離婚，他是一個好男人，這個世界上，這樣的男人不多了……”杜雪深吸一口氣，回回去。
一邊說，一邊發現自己真的像郭雯雯說的，是個欺軟怕硬的人，在章東遠面前，從來都不可能說話這麼利索，可是沒了章東遠，光是凌楠的時候，她是一點都不示弱。
以前也是，林巖川在，她就沒辦法，董綺萱一個人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怕。
對面的凌楠卻沒有因爲她的一句小三而發火，反而是沉靜下來。
電話裡面一時的空。
“杜雪。”凌楠在電話裡叫她的名字，似乎是吸一口氣：“你愛他……”
不是問句，是陳述句。
杜雪沒說話，她也不知道，對於章東遠，她的解釋一直都是，在媽媽快要被醫院攆出去的時候，他出現，她當時心裡想過，就算是這一輩子章東遠讓她去殺人越貨，她也願意了，毫無怨言，章東遠的存在，如同是神祗。
如果是章東遠說要離婚，她就無話可說。
電話靜默了兩秒，“啪”的一聲被掛斷。
電話裡傳來短暫的“嘟嘟”的聲響。
是凌楠那邊掛斷的，杜雪收了手機，看着窗外的城市，指尖在玻璃上划着，不知道畫了什麼。
這場婚姻，她要堅持下去，無論如何。
只要章東遠不讓她走，她就不離開，不管未來遇到什麼樣的事，不管未來就如同凌楠形容的那樣，很可能會是形同虛設的牢籠……
額頭靠着玻璃，緩緩的坐下來，在地上。
“媽，我不知道我選擇的對不對，媽，你要是在多好，你會怎麼說？”杜雪自己低低的聲音。
想到媽媽，眼淚落下來，眼底忍不住的酸澀。
如果媽媽還活着，應該是會告訴她，好好的跟章東遠過日子，說章東遠是好人，如果媽媽在，聽見她懷孕了，應該會高興，如果媽媽在，她最委屈的時候，想到離婚以後的後路的時候，都會知道，還有一個家在那裡。
如果媽媽在，只要有錢，就是一個家，而現在，她已經不知道了自己還能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