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門童可否行個方便,我有重要的事情尋韓大官人!”
“你還敢來?”老“門童”怒氣衝衝,“那日替你傳話,被韓相公一頓好罵,不見,不見!就是天大的事也不見!”
“我們是送禮的!”
“送禮?”這個就有點難辦了。
“誰來送禮了?”裡面傳來不怒自威的聲音。
“是前些日子拐帶大公子的潑皮!”老“門童”很顯然怒氣未消,有機會就擠兌簡有之,一臉的不屑,彷彿高傲的天鵝看着仰視的公雞。
“讓他進來!”
老“門童”不情願的敞開門,放了簡有之進來。簡有之後面是漢子挑着一副擔子。
韓琦果然生得威猛肥胖,一雙眼睛瞪着簡有之。身旁是戰戰兢兢有氣無力的韓武彥,這麼大的漢子,竟然在韓琦面前經若寒蟬,猶如老鼠見貓,小白兔見老虎。
韓琦也不請簡有之進廳堂,只在庭院裡站着,斜着眼哼了一聲:“你便是簡有之?”
還要不要問問性別、年齡、籍貫、家裡幾口人?
簡有之點頭道:“是!”
韓琦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又瞪眼,掃了一掃簡有之身後的那個漢子挑的擔兒。
“打開!”簡有之揮了揮手。
漢子將一頭擔兒掀開,露出精緻的瓶子,簡有之拿出兩瓶,遞給韓琦道:“前些日子應承了韓兄的,今日送來,此乃我莊上新釀的酒,那日韓兄喝過連聲說好!”
“瓶子很不錯!”韓琦點頭,看了看手中的將軍瓶,“真是好酒?”眼睛卻飄向韓武彥。
韓武彥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好喝!”
“當然是好酒!”簡有之挺了挺胸,“聽香酒源自水谷清華,香氣幽雅,醇厚諧調,綿甜爽淨,回味悠長,風格典雅獨特,酒體豐滿完美,自古奇香獨秀,風華絕世,不可易地仿製,誠爲天工開物,瓊漿玉液,國色天香。”
簡有之直接抄襲了茅臺酒自吹自擂的廣告。
“果真?”韓琦心思動了動。酒蟲在肚子裡冒出了頭來。
“韓大人不妨小飲一口!”
韓琦看了簡有之一眼,又瞪了韓武彥一眼,掀開了瓶口的木塞,頓時一股馥郁的方向撲鼻而來,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呼出,猛然點頭:“果然好酒。堂上請!”對着簡有之點頭。
坐在堂上主位,韓琦迫不及待,拿起瓶子小飲一口,猛然,兩眼一瞪,半晌才道:“好烈的酒。”
簡有之正要說話,卻見韓武彥對他打着眼色,忙停下來,只看着韓琦。
韓琦一口過後,猛然又灌了一口,又大喝一聲:“好酒!”
再灌一口,再大喝一聲:“好烈!”
“好酒!”
“好烈!”
……
韓府裡頓時一聲又比一聲高的喊叫聲。慌得老“門童”趕緊將大門關緊,免得這般聲勢張揚出去了。
一瓶酒完,韓琦豪氣大發,又大喝一聲道:“再來一瓶!”
簡有之慌忙捧出一瓶!
這次韓琦竟然是一口灌了下去。
連喝兩斤!簡有之臉都黑了。這是什麼酒量?換做現代,那就是國務院一級陪酒師的酒量啊,人才啊,難怪日後能夠當宰相。
“好酒啊,好酒!賢侄,這酒當真是好!”韓琦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拍着簡有之的肩膀道,“日後多和犬子走動走動!”
“是,韓大人!”簡有之忙站起來行李。
“叫伯父!”
“是,伯父大人!”
韓武彥得意洋洋的看着簡有之,一幅果不其然的樣子。
“拿劍來!”韓琦大喝一聲,幾步就跳到了庭院中央,韓武彥忙捧了一把劍過去,接過來,一陣狂舞,只見劍光閃動,一片銀光霍霍。
“我爹喝醉了就要舞劍!”韓武彥道。
“伯父好興致,好武藝啊!”簡有之讚歎。
只見韓琦虎步生風,美髯飄飄,舞到興高采烈處,嘴裡開始憋不住了,大聲的唱起來:“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好氣魄啊,好氣魄!”簡有之使勁鼓掌,“伯父果然是真英雄!”
“撲通!”
韓琦木頭一樣,栽倒在地上。韓武彥和簡有之大吃一驚,慌忙上前,一個擡頭,一個撫胸,只見韓琦面色紅潤,紅光滿面,呼吸悠長,正不知所以然時,募地發出雷鳴一樣的鼾聲。
安置好韓大人,韓武彥總算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知流光兄帶了多少酒!”
“五十紅瓶烈酒,五十白瓶白蘭地!”
“白蘭地?”
“就是白瓶子裡的,我私下裡叫白蘭地!”
“大恩不言謝啊!”韓武彥眉開眼笑的拱拱手。
“不多不多,若是將這些就,分到知府、通判什麼的那裡,只怕還不夠多啊!”簡有之搖頭道,“這次釀得不多,不過很快就會再有酒來,到時候,再爲韓兄送來一些!”
韓武彥無可奈何,只得點頭:“那你快些釀出來,我這酒蟲可忍耐不住。我父親嚐到滋味,只怕也耐不住了!”
“一定一定!”簡有之忙點頭。
韓武彥這才大笑起來,一手把着簡有之的肩膀道:“莫不如今日我做東,去眠花樓見識見識?據說有個頭牌姑娘——”
“改日如何?”
“擇日不如撞日!”
“那改個地方如何?”
“眠花樓乃開封第一青樓,還有頭牌姑娘!”
……
官二代真的很**。簡有之憤憤的想。但是富二代也很腐爛。最終簡有之沒能說服韓武彥,半推半就,袖子提起到臉部,半遮半掩的跟着韓彥武雄糾糾氣昂昂的跨進眠花樓。
“胭脂姑娘——”韓彥武跨進眠花樓時,就扯開了喉嚨。
簡有之忙將袖子提了提,很顯然,找小姐都找得這般有氣勢的,果然只有官二代才能這樣牛氣。
“胭脂是誰?”
“頭牌!”韓武彥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直起脖子道。
頭牌的名字叫胭脂?莫非青樓也缺文化人?
“喲,韓大官人,您可是稀客了啊!”老鴇風情萬種的扭着腰就過來。
“說什麼話呢?我怎麼會是稀客呢?”韓武彥覺得失了面子,“我是常客,前一個月我不是還來過嗎?那個——那個叫胭脂的姑娘,給我叫出來!”
“胭脂今日不見客人!”老鴇斜着眼睛看了看韓武彥。
“胡說,今日我一定要聽聽頭牌姑娘的琴技!”韓武彥嚷的很大聲。
老鴇也不說話,只是看着韓武彥嘻嘻的笑,然後伸出兩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樣子,簡直就是母雞下蛋了一般,高傲中帶着成就。
“二十兩?”韓武彥往後跳開,瞪着老鴇吼了一聲,一張黑臉漲得通紅。他又使勁的按了按懷中藏着的十五兩銀子,尋常的姑娘不過五兩銀子。
“二十兩?”老鴇嗤笑一聲,一張臉冷的可以當鏡子照了,“二百兩,若是大官人出得起這個價,胭脂姑娘今天便是你的了!”
開封府雖然熱鬧,但是通往眠花樓的街道在韓武彥和簡有之的眼裡卻顯得無比漫長和冷清。兩人的雄心勃勃的青樓計劃就此終結。
“黑心的婊子!”韓武彥回頭啐了一口。
“我居然被趕出來了,現在世界真不像樣,老鴇居然趕起P客來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摟着胭脂姑娘睡覺!”
阿Q被王胡打了的時候,有句話和這個挺像的。精神勝利法往往就是像韓武彥這般寒酸的官二代的制勝法寶。
“總有一天我要有錢的!”韓武彥走在回家的路上,依然是氣憤憤的。
簡有之點點頭,他雖然是富二代,但也富裕不到拿兩百兩銀子去聽一個青樓姑娘彈琴的地步,但是這次失敗的P雞經驗,已經是刻骨銘心了。
“總有一天——”簡有之站在大街上,頗有氣勢的揮着手,後面的一句話他沒有說,因爲他看到了二丫,就在他的背後,悄無聲息。
果然有幹FBI的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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