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將至,胡姨娘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再加上天氣變冷,明菲讓繡房給胡姨娘從裡到外,添置了幾套新衣。
胡姨娘自那日在大廚房被衆人勸下,不讓她入廚後,她便沒去過大廚房,但胡姨娘會隔三差五地乘坐馬車出府,去墓地看望福國公。
明菲無權干涉胡姨娘自由,便調撥了十名護衛隨行。
八月十五這日,明菲正在試穿繡房剛送來的素色宮裝華服,這是她今晚參加宮宴的服裝。
繡房給女兒送來的新衣,與明菲宮裝是同色系的連體衣褲。
她要與女兒一起穿親子裝。
母女二人的服裝,正正好合身。
明菲脫下宮裝,剛換回家常便裝,便聽下人稟報,清王府溫側妃帶小郡主來訪。
明菲抱着明悅在花廳接見了溫婉兒母女二人。
自從她搬出清王府後,已有三月未見溫婉兒,如今瞧見溫婉兒氣色不錯,便知她過得還不錯。
溫婉兒抱着小郡主,嚮明菲福身見禮。
這一次,溫婉兒眸中沒有高傲、鄙夷,有的只是側室對正室的恭敬。
就連溫婉兒帶來的四名丫鬟,也都恭恭敬敬地對明菲見禮,沒有不恭之處。
明菲大方承了她們的禮。
她姿態依然地落座,伸出白皙手掌請溫婉兒就坐。
“許久未見,姐姐越發光彩奪目、氣質更勝以往。”溫婉兒溫柔的聲音開口道。
明菲淺笑道:“你氣質同樣不錯,想來過得不錯。”
“妹妹還好。”溫婉兒道:“自白夫人被抓後,府中着實清淨了不少,沒什麼操心事。”
溫婉兒嬌美的面上露出惋惜與驚訝,道:“對於白夫人,妹妹一直以爲她如表相那般,比我還要溫順典雅,一直以爲她是純潔秀美的柔弱美人。”
“虧得婉兒你飽讀詩書。”明菲噗笑:“難道忘記‘表裡不一、虛有其表、善於僞裝’等詞了嗎?”
“在姐姐身上,妹妹體會到了‘昇華’一詞的完美展現。”溫婉兒真誠道:“難怪如今的姐姐會令王爺魂牽夢繞,做夢都會喚着姐姐的名字。”
“婉兒,莫開此等玩笑。”明菲道。
“姐姐,妹妹絕無半點虛言。”溫婉兒嘆息一口,道:“妹妹很羨慕如今的姐姐。曾幾何時,妹妹瞧不上姐姐,王爺厭惡姐姐,府中之人不拿姐姐當回事。可如今呢?妹妹瞧着姐姐的轉變,有些自嘆不如之感在心頭升起。”
溫婉兒看着明菲,道:“這三月以來,妹妹雖未與姐姐相見,可關於姐姐的傳言,妹妹卻沒少聽說。尤其是前幾日,姐姐在大理寺爲明家小廝洗脫嫌疑時所做之事,真的很了不起,妹妹着實佩服。”
“雕蟲小技而已,不值一提。”明菲道。
溫婉兒話鋒一轉,道:“姐姐,妹妹今日來,是瞞着王爺而來。”
“哦,爲何?”明菲詫異。
溫婉兒沒有說話,而是示意她身後的丫鬟把隨行帶來的錦盒奉上。
四名丫鬟打開各自攜帶的錦盒上前,對明菲福身後,打開錦盒,讓明菲觀看。
第一個錦盒內,放置着衣服。
第二個錦盒內,放置着頭面。
第三個錦盒內,放置着佩飾。
第四個錦盒內,放置着金靴。
明菲問道:“婉兒,這是何意?”
溫婉兒抱着小郡主起身,來到明菲面前,指着四個錦盒,道:“這些,全是王爺專門爲姐姐參加晚上宮宴所準備。”
“莫未清這又是發的什麼瘋?”明菲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溫婉兒道:“姐姐,王爺這倆月來,過得並不好,自從他知曉冤枉姐姐後,他便想着法子給姐姐賠不是,把姐姐接回王府去。”
說起這個,她心中苦澀的很。
她以往就有預感,王爺的心裡會住進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明菲。
果不其然,白夫人事件真相大白後,王爺整個人都變了,雖然對她依舊如以往那般不錯,可她知道,王爺總是走神,有時嘴角也會莫名揚起,一看便知是想到了有趣的事。
她心中甚爲苦澀,她用了心地對王爺好,想盡了法子想留住王爺的心,可王爺的心依舊向着明菲靠近。
她很傷心,拿着剪刀,撿了她與王爺第一次踏春時所穿的衣衫,燒了王爺第一次寫給她的信件。
冷靜下來之後,她知道,她這輩子已經栽在王爺手中。愛王爺,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所以,她每日勸慰自己,明菲本就是正妃,她回府,王爺喜歡她,這些都沒什麼。
漸漸地,她聽到明菲越來越多地傳言,知曉她一介女流,撐起了偌大的福國公府,不禁對她佩服不已。
就這樣,溫婉兒終於說服自己接受明菲。
並且,她愛屋及烏地去庫房取了王爺讓人準備好的明菲母女倆的中秋晚宴宮裝,偷瞞着王爺,給她送來。
溫婉兒露出善意笑容,說道:“姐姐,這些,是王爺特意命人爲姐姐準備的宮裝,是秀娘們用心縫製的精品。”
明菲瞧着錦盒內的大紅衣裳,不禁皺眉,“我父亡故還未百天,你說我適合穿紅衣出席宮宴嗎?”
溫婉兒詞窮,想了一會兒,又道:“姐姐如今已嫁作人婦,不是閨閣女兒,只穿今晚一次,應該無礙。”
說着,溫婉兒眼眸溼潤,道:“姐姐,這是王爺一片心意。”
她想到了王爺經常去西苑,一呆就是半日功夫,且每次出來,都很失落。
她心疼王爺,所以,忍不住眼神溼潤。
瞧着這樣的溫婉兒,明菲不忍說太過難聽的話,她道:“我如今在福國公府地位,就如同國公爺一般,所以,不可穿紅。王爺好意我領了,衣服帶回吧!”
溫婉兒不好再勸明菲手下紅衣,便道:“姐姐,錦盒內有三套頭面,姐姐您挑一套帶着吧!”
明菲搖頭,道:“我不喜帶整套頭面,都是隨意挑選。這禮,我亦用不着。”
“姐姐……”溫婉兒張了張口。
她正要勸明菲看看衣裳上的佩飾,只聽明菲:“你見我如今着裝,可有在衣裳上佩戴飾品?衣裳上佩戴飾品,會刮傷孩子,或被孩子不小心吞下,我從生了悅兒,便未佩戴過飾品。”
明菲說的在理,溫婉兒無言,她又勸明菲:“姐姐,金靴很好,是用上號皮料製作,穿着舒服極了。”
“婉兒,這種天氣,我還是喜歡穿布鞋,透氣、舒服。”明菲道。
溫婉兒眼眸內沉積的淚水流了下來。
她一心想幫王爺,認爲只要她帶着王爺用心準備的東西而來,王妃定會欣喜萬分,感動於王爺的用心。
可誰知,王妃對此,居然不屑一顧。
她,好像把王爺的事情搞砸了。
越想,溫婉兒眼中的金豆子便掉的更多了。
明菲無語,這姑娘,淚腺比她還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