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議到此,只見織夜已然穿好衣服由花舞魅扶着走出房門,他扶着一邊門框,強忍不支一陣咳嗽。
楊棠瞧見大怒道:“我地俯神醫還沒那麼厲害,無法讓你一天之內就傷創全好,你這是要去哪兒?”
織夜道:“各位,織夜多謝各位搭救之恩。不過……我要去取回我的刀!”
“黑夜流星斬?”楊棠眉頭一皺,她早已聽聞江湖之中黑夜流星斬的厲害,這黑夜流星斬可是把極其厲害的暗殺之刀,生死只在一瞬之間,她又豈會不知?
丁崖瞧着織夜單薄憔悴的身形,又瞧瞧他被血浸溼的衣襟,不由搖了搖頭道:“織夜,你的心情我能瞭解,可是你如此狀況實在只適合安心休養,倘若再做廝殺,只怕……”
他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楊棠便已接了過去,“到時就連我這個地府神醫也救不了你啦!”
楊棠瞧着這個渾身是傷,右手又殘缺的織夜不由有些生氣,面對這樣一個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她真是要被活活氣死,自己辛辛苦苦才把他救活,她可不想一番心力被白白浪費。
織夜道:“刀客不能無刀,我必須找回它,它跟我的性命一樣重要。”
丁崖道:“那好,我替你去找回黑夜流星斬!”
“你說什麼?”織夜詫異的看着丁崖,他曾用這把刀去刺殺過他,而他居然肯爲自己冒險把黑夜流星斬找回?
織夜低頭淡淡道:“你我萍水相逢……又何必呢?”
丁崖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雖然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敵人,我不想看着一個自己佩服的刀客失去他的刀,再說……我也是時候去找那個僱你來殺我的人啦!”
丁崖此話一出,烈城隍和楊棠都不由吃了一驚,本以爲織夜是丁崖的朋友,卻不料織夜竟然是受人僱傭前來刺殺丁崖的,而丁崖不僅不出刀對付織夜,如今居然還肯爲織夜奔波去尋那黑夜流星斬。
想到這楊棠不由有些佩服起丁崖來,這般熱血男兒,雖然有些傲慢,但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心中不由對丁崖有所改觀。
只見織夜眼神尚有猶豫,一旁花舞魅也忍不住開口勸道:“你若不肯說出此人姓名,只怕他不僅不會放過丁大少,也會再派人來殺你!”
丁崖心想唐門門主巫小鵬已死,那麼唐門應該也只是受人之託前來追殺織夜,那個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居然有如此大的能力重金聘請殺手織夜,又能與江湖唐門搭上關係。
織夜沉默了一會,道:“梅花山莊!”
織夜此言一出,一旁花舞魅不由一陣詫異,梅花山莊乃是江南富甲一方的大莊,難怪他們有財力重金聘請殺手織夜。梅花山莊可不是一般之地,需知他們做的是江湖生意,大莊主梅展天善於機關設計,那山莊之內的機關設計更是精妙絕倫。
丁崖點頭道:“難怪了……梅二爺的‘梅扇疊雨’獨步天下,而唐門的暗器功夫也是絕佳,巫小鵬手下的絕活也不少,二人也算摯交,更何況以梅花山莊的財力要請唐門出手並不難,不過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居然碰上了鎖魂刀!”
丁崖說完,瞧了瞧烈城隍手中的刀。
烈城隍道:“不知你和那梅花山莊有何過節?爲何他們如此勞師動衆只爲殺你?”
丁崖道:“我一回到江南就遇上了梅二爺,梅二爺和我多年之前早有過節,這次見我回來便帶了幾位朋友來招呼我,結果被我殺死!”
丁崖將他與梅臥雨、吳克、冷和“塞北老翁”一場驚心動魄的決鬥輕描淡寫的帶過,只是簡單的說了句“帶了幾位朋友來招呼我”,然而烈城隍聽在心裡卻不由心驚,想必那將是一場生死廝殺,否則曾與丁崖有過過節的梅臥雨又怎會貿貿然朝紅色魔焰出手?
她道:“想必梅二爺請了極爲絕佳的高手來與你對決!否則的話他知道你的厲害又豈會輕易出手?”
丁崖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後淡淡的道:“當時與我對決的有四人,梅臥雨、吳克、冷和‘塞北老翁’。”
聽完丁崖說的幾人楊棠不由眉頭一皺,需知這梅臥雨、吳克、“塞北老翁”都是些極難對付的高手,更何況他們中間還有近幾年江湖中的新晉刀客冷。據說這冷的一把瀾滄刀可是極其洶涌的神刀,刀法澎湃,宛如潮汐而至,難道他也敗在了丁崖手裡?心想他也只能是敗在了丁崖手裡,不然丁崖此刻又怎麼能在這裡說話?
楊棠道:“難怪梅花山莊的人要追殺你,你一回來就得罪了這麼多人,還是真是個煞星呢!”
丁崖一直以來都被人視爲煞星已然習慣,自然是沒有在意。只是這一句煞星倒是讓一旁的花舞魅有些聽不下去了,她在江南生活已久,自然是知道丁崖失手殺死他妹妹的事,因此他被江南一帶的人叫做煞星。她於心不忍,便道:“楊神醫,你這般說話可就不對了,江湖本就是如此,那梅臥雨自討沒趣,丁大少出手殺了他也無過錯。何況他們又是以四敵一,倘若丁大少敗下陣來被他們殺了難道就叫應該麼?”
聽花舞魅這般說,楊棠這才仔細去瞧花舞魅,楊棠本就生來有些傲慢,對別人也是愛理不睬的,方纔花舞魅披着水銀色斗篷匆匆進去,卻也沒有仔細端詳,此刻仔細瞧去倒覺有些窒息,只覺這天地之間還有這等妖嬈嫵媚的女子?不過花舞魅的嫵媚也只對男人有用,在女人眼中看來她的嫵媚只能被人憎惡。
楊棠倒也不願與她一番見識,不屑的冷冷一笑,轉過頭去。
烈城隍自知楊棠脾氣,楊棠此人是傲慢得極,遇見不想理的人便是如此一副惡態。
她道:“既然知道是梅花山莊的人派來追殺你們的,依我之見,那黑夜流星斬也定是被梅花山莊的人拿走了。我看……不如入夜潛去梅花山莊一探虛實。”
丁崖點頭道:“也好,反正我也該和梅大爺見見面了!”丁崖說道梅大爺三個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
入夜之後,丁崖和烈城隍踏着晚風匆匆躍上樹梢,只見不遠之處乃是燈火幽明的梅花山莊,此刻梅花山莊內的梅花正在凋謝,悽紅色的一片梅血入地,二人靜觀片刻,卻不見有人走動,只覺偌大一個梅花山莊本應熱鬧非凡才對,爲何會空無一人?
不過丁崖想來梅花山莊莊內機關出名,自然是不需家丁看守,於是便對一旁烈城隍道:“這梅花山莊以機關出名,我們要想入內並不簡單,你我需處處提防纔是!”
烈城隍本也不是個魯莽的人,她深知其中的厲害,便點了點頭。
只見一陣冷風又起,二人藉助風聲嗖的飛身而入,輕輕落入院中,腳下梅花翻滾着跌落在鞋面之上,忽然一道道暗箭嗖嗖劃過空中,衝着二人身上刺來。二人慾飛身掠起,然而腳下卻突然升起一隻巨大的漁網,瞬間便將二人困在其中,只見此刻周圍的燈籠忽然明亮起來,二人才瞧清楚自己已經掉入敵人的機關設計之中,二人一陣掙扎,只是抖落了漁網內的紅梅花瓣,卻無法掙脫出去,這漁網是用堅韌的牛筋混合製成。就在此刻遠處已然傳來家丁敲鑼打鼓的叫嚷聲,“有人闖入山莊啦——有人闖入山莊啦——”
丁崖衝網內的烈城隍瞧了瞧,二人神思交匯,只見他用四肢撐起束縛住他們的漁網,給烈城隍騰出空間來一刀劈開了牛筋漁網。二人脫身落地,輕巧的滾落兩下便已隱入花草之中。只聽身後趕來的家丁大叫:“賊人不見,快去通報莊主!”
兩人逃離漁網牢籠之後,只覺這梅花山莊處處機關暗器,不可小看,於是也更加機警起來。花海綿香,曲道幽暗,不知不覺二人便到了一處冷僻的宅子,這宅子的格局獨特,乃是圍水而建,無橋樑通往,四角屋檐猶如飛起的鳥翼,張揚跋扈的伸向暗夜的天際。忽然房沿四周的銅鈴鈴鈴作響,二人不由心中一驚,此刻無風,銅鈴暗自響起,必有殺氣。二人屏住呼吸,躲在花叢之中,窺看那水宅四周狀況,只見一陣破風聲起,四周樹木沙沙作響,似有物體從遠方踏葉而來,忽然那水下涌起一股黑色的暗浪,水如梭過,嘩啦啦朝着水宅而去。二人頓時一驚,難道是什麼水怪不成?
忽然嘩啦一聲響動,只見那水下的東西居然不見了,二人心中不由一涼,都不敢再有呼吸,呆了許久並未再見到那水中的怪異之物。二人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剛纔所見的到底是何物?是水怪?大魚?還是……
就在此刻水宅裡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慘聲,二人聽到這撕聲力竭的叫聲不由得心中一驚,立馬朝那水宅方向跑去查看,忽然,一陣陣弓弩聲嗖嗖的從林間穿過,直刺向二人,二人揮動手中神刀及時閃躲。原來這片湖水四周的林木之內居然藏有弓弩機關,一旦有人踏足這片土地暗箭就會無端飛出。二人瞧水宅幽暗,已然無心逗留梅花山莊,只怕再做停留會遇上更多危險,便已然飛身離開梅花山莊。
夜靜得可怕,剛纔撕裂的叫聲已然消失,黑色的湖水一片寧靜,那水宅裡的門縫內緩緩伸出五根蒼白的手指,手指骨節消瘦,明顯,留着長長的指甲。只見從那門縫裡透出一半被白髮掩着的臉來,蒼白,毫無血色,一雙黑瞳如同絕望的地獄,陰森森的張嘴獰笑着。
話說丁崖和烈城隍夜探梅花山莊已然吃了不少苦頭,心想這梅花山莊果然厲害。
回到竹院之後,只聽院中傳來一陣笑聲,只見院中青竹之下襬着一桌酒宴,楊棠、織夜、花舞魅、元武和邵婉茹五人正在對桌歡飲,談笑風生。
二人一陣詫異,入得院內,只見元武舉着酒杯朝他二人跑來,開心的道:“終於回來啦!怎麼樣?紅梅山莊情況如何?有沒有拿到織夜的刀?”
丁崖站在那兒,一副冷厲的看着元武,然後道:“你怎麼會來這兒?”
元武喝着杯裡的酒,哈哈大笑着道:“還說呢,你匆匆趕去救織夜也不同我打聲招呼,讓我很是擔心。要不是花舞魅回了一趟望仙居,我還找不到這兒來呢!”
“丁崖哥哥!”正在替他們斟酒的邵婉茹放下手中酒壺,朝他跑來,然後看着他道:“我好是擔心你啊,所以才拜託元武大哥帶我來找你!”
丁崖朝她點點頭,並無多言。倒是一旁烈城隍素來孤身一人,見丁崖身邊有這麼多人圍繞一時間反到有些不適應起來。
邵婉茹瞧着她道:“這位就是元武大哥口中所說的烈老大了吧!”
邵婉茹說話間已然朝烈城隍走來,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聽了你的事蹟,好生佩服!今日終於見面了,如果小刀能在就好了,我也好像看看他是什麼模樣!”
烈城隍被她握住的手只覺一陣不自然,她本不是個喜好熱鬧的人,如今反覺不適。只見一旁楊棠煽着手裡摺扇朝她走來,把手中酒杯遞給她道:“我瞧,這梅花山莊一行應該不輕鬆。二位,不如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丁崖和烈城隍點點頭,待得二人入座,織夜便道:“丁崖,如何?”
衆人都瞧着丁崖,丁崖搖頭嘆息道:“我與烈城隍夜探梅花山莊,一無所獲。不僅如此,梅花山莊機關暗器詭異,設計精妙,我們一一中伏……我想梅花山莊還有更爲厲害的機關!”
花舞魅道:“既然如此,不如暫時先緩一緩。”
丁崖道:“我想經過昨夜他們應該已有防範,下次再去恐怕不那麼容易了。”
衆人心中一沉,只見烈城隍道:“我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那間水宅,只是好生好奇,它爲何隔空建在水中卻無橋樑暗道通往?那裡面還發出十分驚悚的叫聲,證明有人居住,可是爲什麼沒有建通往的橋呢?”
丁崖點點頭,“那水宅實在奇怪,不如我們先暗中探訪一下,再做打算。”
元武替丁崖滿上酒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多想了,奔波了一夜就好好吃一頓,待會兒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幫你們打探打探關於梅花山莊的事!”
花舞魅也點點頭道:“望仙居里龍蛇混雜,我看定能從中打探到些什麼,不如我也回去走一趟,好探出點風聲來。”
丁崖點點頭,大家暫時放下心來喝酒吃飯,一番暢飲卻也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