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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池安猜的沒錯,時正冬在等她,按理說,池南脫離的危險,他所謂的秘密也應該告訴她了纔是。
房間裡的燈很亮,幾乎能打開的都被時正冬打開了,從未這樣過,一般池安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客廳裡是不開燈的,只有因爲開門聲引起的那盞門廊燈。
池安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看到他肩膀上的白色繃帶有點兒往外滲出的鮮血,一時間捏緊眉稍,她總該過問纔對啊!
“你的傷怎麼樣?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帶萱亦和你說聲對不起。”
也許因爲池安突然關心起他的傷勢,以至於時正冬有些詫異,又立即回過神來,說道:“沒事,一點兒小傷。”
她輕輕點了點頭,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就開口問道:“池南沒事了,你的秘密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了。”
秘密,是的,正因爲這個秘密,所以時正冬今天回來了。
看到池安那雙追求答案而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也正在暗暗中組織語言,該如何把自己藏了十年的秘密告訴這個自己愛到骨子卻不得不傷害的女人。
“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高考的前幾天有個男人來找過我?”
池安輕聲的“嗯”了一下,她記得,她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是她從未見到過時正冬在見完那個男人以後沉默了好幾天,也正是因爲那個男人,時正冬選擇了離開,離開南寧,離開池安。
“他是我媽在軍區的部下,之所以來找我,也是關於我媽去世的事情。”話到嘴邊,他有些難受,可還是極力的剋制着,繼續說:“我出生沒多久,上級來命令派我媽暗中查一個企業家的地下非法勾當,正因爲這樣,我媽蒐集了不少的證據,但很快……就出了事,那個企業家擔心事情敗露,殺人滅口。”
提及此處,時正冬甚是咬牙切齒,雙手握成了拳頭,連同青筋都爆了出來。
而這些,池安並不知道,她所知道,是時正冬的母親生前的確是個女官,至於別的,她什麼也不知道,而時正冬一家人也是在她母親去世後才搬到了南寧,連同
她母親的墓地也一同搬了過來,這也就更別提她母親去世的真相了。
池安震驚的看着他,不想開口打斷他的話,於是選擇沉默,而這一刻,她心裡也猜到了幾分,這恐怕就是爲什麼十年前時正冬會離開的原因了吧。
半響,時正冬站了起來,背對着池安緩緩吐出幾個字:“那個所謂的企業家不是別人,就是盛同。”
“所以……爲了替你媽報仇,你幫盛同做事得到他的信任,也是爲了收集證據,不惜一切代價?”
“沒錯,我只想爲我媽報仇,十年前我費盡心思才能接近他,幫他完成了在美國的一筆百萬交易,他也因此資助我創立了時康集團,利用公司做他的掩護幫他完成了很多不法事情,但是我沒想到池南會查到這些,他準備告發我,爲了不必要的東窗事發,盛同要他死,正因爲這樣,纔會有那場車禍的發生。”
“但池南在搶救之後並沒有死,爲了防止盛同會再出手殺害他,我不得不封鎖池南沒死的消息而池南醒來時,你已經出國了。而這些年,池南和我一直暗中聯繫,也幫我一直在暗中調查盛同,這些年收集了很多盛同犯罪的資料。”
池安不知不覺竟然流了眼淚,當年種種還在她心間遊走,這五年來她沒有一天是安心可以睡着的,一旦閉上雙眼,那場車禍就在大腦裡生根發芽,痛苦難受。
偏偏,真相不過就是一個夢境。
隨之站了起來,她帶着有些發抖的嗓音問他:“時正冬,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爲了你的母親你可以忍這麼久,也同樣欺騙我這麼久,明明知道因爲那場車禍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可你爲什麼就算走到那一步了也不願意和我說呢?”
池安的問題更多的不是斥責,反而是質問。
“如果你把事情都告訴我,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發生了。”
“對不起池安。”他轉身看着已經落淚的池安,解釋道:“從我離開南寧開始我就不想把你捲進來,只要你安安心心的什麼都好,與其來說,那場車禍反而是好的,盛同以爲我是連你也想殺,所以他開始相信我,然而只要你離
開中海,也就能遠離這場是非。”
“這就是你爲什麼在我住院的一個月裡連一眼都沒有來看我,就算我離開時你也沒有解釋的理由嗎?時正冬,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該知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希望和你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哪怕那場車禍坐我旁邊的人是你。”
池安有種不被信任的危機感,儘管這個男人只想讓她能夠置身事外,這在池安眼裡,這都不是理由。
時正冬迫切的想解釋這些,以至於往前一步才走,池安就急促的往後退去。
“你聽我解釋。”
“你應該五年前就解釋的。”池安那雙墨黑色的瞳孔死死的看着這個男人,談不上失望,只能說陌生,“如果我沒猜錯,夏江也知道吧?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真傻,傻到以爲自己很聰明,可現在才知道,這最聰明是你們每一個人,你們真該去當演員纔對。”
說完,池安甩開了時正冬伸過來有些內疚的手,然後就跑上了嘍,將自己反鎖在裡面,失聲痛苦。
無法想象,這真相真是太刺骨了,時正冬爲了自己的報仇大計,不惜連池安都騙,而她因此差點兒就送時正冬進了監獄了。
背靠在門上,只覺得背後一陣涼,可手心裡卻出了汗,內心像波動的一盞琉燈,不上不下,波瀾起伏,十分的煎熬難受。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先是池南沒死,季萱亦的坦白,如今又輪到時正冬的復仇大計,她果不其然就是一個“局外漢”,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演,自己卻像一個跳樑小醜當作笑話一般被他們愚弄。
“池安,我知道一時間你不可能接受,但真的對不起。”時正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一隻手撐在門上,表現的有些無力。
池安依舊哭着,卻剋制着自己哭泣的時候不發出任何聲音。
就這樣,一個門外,一個門內,兩人都沒了聲音。
寂靜的夜晚永遠都是讓人感到孤獨的。或許每一個人都曾經有過不堪的過去,但當一切都消失散去,都會迴歸到原點,開始慢慢的成爲每一個人最珍貴的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