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一路奔逃,卻沒有回聽雨軒,也沒有去落塵居,徑直衝向了步大業的出塵居,風風火火,在路人的側目下,他近乎是撞了進去。
剛剛進到院子裡,練功室的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步大業的一隻眼睛,四處亂看,終於確定沒人了,纔打開門,輕輕招手,低聲讓他過去。
這練功室比蕭九歌的要小一些,蕭九歌剛進去,就恨恨地道:“老步你可是太不仗義了。”
步大業大呼冤枉,辯解道:“當時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根本來不及帶你走,如果讓她們發現了我,我爹不打死我,阿婷也會掐死我的,再說了,我臨走的時候,不是還成全了你一件美事嗎?那場面真是很香豔啊!”
蕭九歌雙眼一眯,惡狠狠地道:“你跟那些老傢伙們一樣,整天動用神識偷窺,等我強大了,將你們這些喜歡偷窺的混球兒一個一個揍遍。”
他不自然地低頭,微微擡手,指尖還殘留着一絲幽香,神色恍惚間,他似乎又想起了那別樣的場面,曖昧的風光,手掌間的溫軟。
蕭九歌想着幽若那動人害羞的表情,忽然間呆呆地笑了。
步大業嘖嘖有聲,拍了他腦袋一下,道:“行了,玲瓏已經爆炸了,有時間再回味吧,刑峰你是不能回去了,這古聖峰你也不能呆,還是趕緊去太平峰躲一下吧!”
“玲瓏峰現在什麼反應?”蕭九歌問道。他只是肉身到了盤神境,修爲還沒有突破,依舊停留在混沌境,沒有修出神識,只好問眼前這個傢伙。
“一個,兩個,三個,人越來越多了。”步大業低語,看着蕭九歌的眼神充滿了同情,還有抱歉,更有一種祈求,道,“玲瓏召集數十個玲瓏弟子要捉拿你,若是你被逮到了,可不要把我供出來,否則,我那未來的老婆一定會掐死我的,我老爹也必定要對我一陣暴打。”
他滿眼淚花,嗓音中都帶了哭泣之聲,讓人頓起同情之心,不由自主地想幫襯他一二。
“蕭兄,你還是離開吧,現在這種情況,我真的不敢收留你。”步大業才二十歲,但是他每說一句話,都將臉上擠出一條皺紋,不多時,他彷彿蒼老了許多,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在皺紋裡流動。
蕭九歌明知步大業是在演戲,可也非常佩服他的演技,竟然能在臉上擠出十幾道皺紋,如無情歲月刻畫一般,實在匪夷所思,也算是一樁奇技了。
“老步你放心,天塌下來,我頂着!”蕭九歌站在那裡,身軀挺拔,真像是蓋世英雄,只是再向下看,他的雙腿卻在打顫。
“拜託了!”步大業站起身來,臉上皺紋不見了,淚水也不見了,非常不厚道地將蕭九歌推向門外。
蕭九歌不想出去,腿一直用力頂在地上,但卻抵擋不住器韻境的步大業,最終還是被推了出去。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彷彿陰沉了許多,大日當頭,但還是覺得有些昏暗,那光芒越是刺眼,便使人越感覺昏暗。
蕭九歌猶豫半天,知道終究躲不過去,呼出一口長氣,昂首闊步,挺直胸膛,向刑峰一步一步走去。
剛過了石橋,站到刑峰,便聽到前面有吵聲傳來,聲音最大的那個,一聽便知,就是號稱玲瓏峰小公主的玲瓏。與玲瓏峰爭吵的那人是林嶽,只是玲瓏每一次喝罵,都有人附和,而林嶽的聲音就顯得比較單薄無力,瞬時間就會被人淹沒。
轉個彎,蕭九歌看見了聽雨軒的方向,人山人海,一羣刑峰弟子和雜役弟子如衆星捧月般將數十位玲瓏峰弟子拱衛在中間,玲瓏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堵在聽雨軒的門口,林嶽就站在玲瓏對面。
玲瓏一雙小手叉腰,大發雌威,還帶着些稚嫩的童音,嬌喝道:“蕭九歌不在,我們就進去將他這住處給砸個稀巴爛,好狗不擋道,你給我滾開。”
林嶽面無表情,道:“要想進去,除非我死了。”
他的語氣非常堅決,他的動作也十分明顯,人們都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不久前他就曾經一個人阻擋過許浩等人。玲瓏等人只是來找蕭九歌算賬,想懲戒他一番,並不想將其他人捲入其中,何況林嶽是在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脅。
一時間,玲瓏等人也是進退不得,蕭九歌沒有找到,院子進不了。
玲瓏怒火朝天,抓狂道:“你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呀?”
“牛忠老頭兒,你刑峰那個死淫賊蕭九歌,侮辱了我幽若師姐的清白,我要爲我師姐討一個公道。”
玲瓏動用元力,歇斯底里地吶喊,一句話讓丹心宗地動山搖,許多男弟子差點兒發瘋,正在修煉的人幾乎走火入魔,一瞬間,所有人都停止了修煉,從各個房間衝出來,望向刑峰的方向。
林嶽也是目瞪口呆,他想不到這些人氣勢洶洶的來這裡鬧事竟然是因爲這個,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蕭師兄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何況幽若是誰?玲瓏峰首徒,器韻境的修爲,蕭九歌就算有心也辦不到啊。
玲瓏峰這些女弟子後悔任由玲瓏胡說,沒有捂住她的嘴巴,不曾想,她竟然動用元力,說出這樣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來。
有許多弟子都在趕往刑峰的路上,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玲瓏峰上幽若神識掃過聽雨軒,俏臉通紅,美得不可方物,輕啐了一聲:“師妹在胡說些什麼。”
現在的局勢似乎有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一時間她也慌了,不知該怎麼辦,只好連忙前往玲瓏峰主青蘿閉關所在天寒洞,請她師父出來。但她的神識卻一直停留在聽雨軒,察看事態發展。
蕭九歌的到來,衆人立刻發現,人羣分成兩半,中間讓出一條通道,讓蕭九歌與玲瓏峰衆弟子正面相對。
蕭九歌嚴肅異常,衝着玲瓏峰弟子深深行禮,正色道:“各位,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砸中了幽若師姐,被玲瓏師妹誤會了。”
林嶽詫異道:“師兄,你怎麼又從天上掉下來了?”
蕭九歌老臉一紅,咳嗽道:“這個這個說來話長了。”
林嶽的驚訝不像是裝出來的,似乎蕭九歌經常會從天上摔下來一般,雖然他們不明白其中緣由,但是這種說法,無論是玲瓏峰弟子,還是其他圍觀弟子都比較接受和認同。畢竟蕭九歌只是混沌境弟子,向對器韻境修爲的幽若有不軌行爲,簡直和自殺沒有區別。
玲瓏大聲道:“淫賊,你不要解釋,天下間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
蕭九歌苦笑道:“玲瓏師妹,這天下巧合之事太多,忽然發生一兩件也不算什麼。”
玲瓏冷笑道:“死淫賊,你不用解釋,我親眼看到的,難道有假?我看見你的手放在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了。”
她這麼信誓旦旦一說,大家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了,也理解到那不該放的地方是什麼部位,都齊齊怒視蕭九歌,大有將蕭九歌就地正法之意。
蕭九歌本就剛剛十六歲,被玲瓏一口一口地叫着“淫賊”,怒火也上來了,道:“我說了都是巧合,你不信就算了,你想怎樣?”
玲瓏要抓狂了,冷然喝道:“你玷污了我師姐的清白,你要負責。”
蕭九歌眨了眨眼,確認了玲瓏說的是“負責”兩個字之後,緩緩挺直了胸膛,肅然道:“好,只要幽若師姐不嫌棄我,我會負責任的,正如一位高人所說,修行者當娶幽若師姐這樣的女人。”
正在前往天寒洞請青蘿幫忙的幽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一向溫婉的她,潔白的銀牙咬得作響。
所有聽到蕭九歌這句話的男人,身體裡都出現了心碎的聲音。
玲瓏也愣住了,她的本意是想讓蕭九歌承擔該承擔的責任,付出應有的代價,誰知蕭九歌卻曲解了她的意思。將“負責”解釋成娶幽若爲妻。然而這歧義解釋起來卻很蒼白,別人又能信幾成?
玲瓏看着蕭九歌的模樣,越看越覺得生氣,又想起前段時間,蕭九歌在玲瓏峰上的形象,她覺得自己害了自己的師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嬌小的身軀衝了出去,向着玲瓏峰跑去。
餘下的玲瓏峰弟子匆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