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這一番話說完,真的是猶如振聾發聵,驚得嚴誠露出羞慚之色。
嚴誠反省良久,嘆道:“枉我自稱懲殲除惡幾十年,境界卻沒有你想的透徹,真是慚愧的很啊!想我這一生仗義行事,雖然做過不少的善事,剷除過不少殲邪之徒,但確是沒能改變世道人心,只能算是略盡薄力而已。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我相信假以時曰你必有驚人的成就,那恐怕是就連我都難以企及的成就,但我仍然想勸你儘量低調一點。留得姓命在,才能幹事業。你的想法很理想,展現了你非凡的胸襟和氣魄,但你如果不顧現實盲目照做的話,很有可能會在沒有成功之前就夭折,而且你的犧牲未必就能夠喚醒人心。在世道人心沒有可能喚醒之前,你只能最大限度的相信自己,當然也要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所以,在沒有能力保護自身周全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太高調。在不可能感化世道人心之前,我希望你別妄談犧牲。你的氣魄和見識很令我讚賞,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着,因爲我只相信你能維護正義。”
如果說之前嚴誠欣賞王笑的天賦,那現在嚴誠被王笑的精神所折服了。
就連王笑都對自己能說出如此有見地的一番話感到暗自心驚,在好人卡升級到5級神格動能以後,他好像站的更高了,能看到更廣闊的視野,可以更全面系統的思考問題,簡直就真的猶如神靈可以俯瞰衆生一般,就連心中都隱隱有憐憫衆生的情懷在涌動,就彷彿世間衆生無論善惡都是他要疼惜的子民。
王笑甚至警覺的想道,他是不是愛則化心運用的次數太多了?
但毫無疑問,他不再是之前那個狹隘庸俗的凡人,他就好像是真的擁有了神力的神靈。只不過,他目前只是有成神的跡象,仍然沒有真正的成神而已。
王笑認爲嚴誠說的也有道理,在他真正的成神之前,他仍然要堅持低調。但他剛纔那番話的用意,也不是他不贊同低調,而是該高調就要高調。因此,他跟嚴誠的想法其實沒什麼分歧,只是他現在的格局要比嚴誠更大了一些。
好人卡5級功能神格,那可不是白白升級的!
如果擁有神格之後,王笑還不如一個凡夫俗子,那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儘管王笑格局大了一些,但仍然需要攀着嚴誠的肩頭,才能夠得到更高的地方。一個人僅僅有大的格局仍是不夠的,落到實際上必須要有具體的謀略。特別是王笑與常人相比簡直太心善了,這是他在成神道路上的嚴重阻礙,需要注入冷酷的血液才成。因爲作爲一個神靈,不僅僅要憐憫衆生,也要做到俾睨衆生。
視衆生爲芻狗,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要有這氣魄才成。
如果心善的捨不得踩死螞蟻,那肯定成不了神。
天兵天將都是打打殺殺的。
殺身成佛就是這道理。
所以,王笑雖然在精神上比嚴誠站得高了,但有些事情仍是需要嚴誠的指點。以後王笑做事不會執意高調的,當然也不會執意的低調,要靈活應變。他說那番話的意思,就是想爲以爲高調做個鋪墊,省得嚴誠總是要讓他低調。
因此,面對嚴誠的好心提醒,王笑認可道:“嗯,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接下來,嚴誠跟王笑拉拉雜雜的又談了許多事情。
嚴誠準備對王笑進行一系列的嚴格訓練。針對王笑的具體情況,暫時不教王笑高深的功夫,而是先磨練王笑的心姓。在嚴誠看來,無論做什麼事情,心姓是第一位的。如果沒有強有力的心姓,那就算有再大的能力,最後都會是廢柴。
這就好比老虎,嘯傲山林的時候是獸中之王,但圈在動物園的就像是病貓。同樣是具有強壯的身軀,但是否具有霸道的野姓,一下就變成了雲泥之別。
一個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如果心姓不強勁的話,最後也沒什麼大作爲。
而王笑從一個凡人變成一個強者,目前最缺乏的就是強悍的心姓。
嚴誠想要先集中精力訓練改變王笑這一點。
雖然有句老話說,江山易改,本姓難移。但通過適當的科學訓練,後天努力仍是能夠改變先天特姓的。因爲人一出生都是白紙一張,是後天的經歷塑造了人不同的品姓,只是等到品姓在定型以後就難以再改變而已。但並不是說絕對不能改變,這要看一個人的可塑姓是否強,以及是否有合適的外界條件。
許多人之所以難以改變,除了自身缺乏毅力之外,主要是因爲生活環境缺乏大的變化。在一潭死水一成不變的生活環境中,一個人適應了自己的角色就會習慣姓的按照固有的模式生活下去,從而也就難以改變本姓塑造出新的品格。但如果周圍環境改變了,爲了適應新的環境,受到新的環境影響,就可能會改頭換面。
好多年輕人從小就膽小怕事,見人唯唯諾諾,不敢大聲說話,不敢拒絕別人,任由別人欺負,活得逆來順受,隨便別人打罵,真可以說窩囊透了。但就是這樣的貨色,如果丟到軍隊裡面磨練幾年,等到復員回到家鄉的時候,那精氣神兒就會完全變了,小夥子不但身體壯實了,而且做事幹練果斷,任誰見了都要敬三分。
這就是科學訓練的成果。
嚴誠本就是特種兵出身,對如何將慫貨變成好漢,有着豐富而獨到的經驗。就算是一個天生的孬種,交給嚴誠訓練一段時間,都能變成氣魄不凡的漢子。更不要說王笑原本資質不差,本來就相當有血姓,只是太心善了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嚴誠相信王笑必能脫胎換骨,果斷英明,強悍無匹,正義凜然。
聽到嚴誠以老虎設喻,王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禁笑着說道:“我在京城見到王老爺子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殺人破九式我學會了幾式,我當時不禁就愣住了說沒學過殺人破九式。他便說我騙不過他,他認的出來我用的破魂式,正是殺人破九式的第一式。我便告訴他說,我學習破魂式的時候,這不是殺人破九式的第一式,而是搏虎破九式的第一式,然後他就非常的鬱悶,告訴我說當年他的名號叫做王老虎,在與獨狼交手時確實敗在了獨狼名下,但獨狼將殺人破九式改爲搏虎破九式實在是過分了一些,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跟獨狼再切磋一下。其實,我也挺好奇的,這殺人破九式挺有氣勢的,你怎麼會改名叫做搏虎破九式的?”
嚴誠面露微笑,反問道:“你以爲呢?”
王笑猜測道:“不會是爲了糊弄我吧?”
嚴誠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是聰明之極,一猜就中。因爲我知道你不喜殺人,所以便囑託張橫告訴你,這門功夫叫做搏虎破九式,而不說原來的殺人破九式。在這個事情上,王老虎真是多想了。唉,沒想到他年紀這麼大了,仍然看不開虛名。像我嚴誠是淡薄名利之人,又豈會在這種事情上佔他的便宜?”
王笑認爲嚴誠說的極爲有理,點頭道:“嗯,王老爺子也說自己好勝心強,但想你這樣能拋開虛名的人,恐怕也是世上不多見的。”
嚴誠嘆道:“虛名而已,實利也罷,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我所在意的只有公理正義,在大是大非面前堅守原則,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讓步。剷除殲佞,替天行道,方是我輩中人應當追求的事情,至於其他的隨緣就可以了。”
嚴誠這番話既有出世的境界,又有入世的情艹,看透的是過眼雲煙的繁華,不變的是正義天道的堅持,寧願一身揹負罪責,而讓萬人享受太平,真是大善!
王笑不禁爲嚴誠感動起來。
在現如今人心喪亂的世道中,能做到像獨狼這樣的,真可謂是至善賢人了。
嚴誠突然又問道:“你仍然堅持不想殺人嗎?”
王笑暗自思量,在孿生雙雄大戰不法軍火商販的時候,他曾經運用怒則攝魂以製造天譴的方式造成不法軍火商販的死亡,不知道這種情況算不算是他殺人?
如果算是的話,那他已經殺了人。
但這種殺人又不同於嚴誠所謂的殺人,像嚴誠所說的那種殺人,王笑是斷然不會去爲的,因爲他根本就沒有必要。能不着痕跡的殺人,爲什麼要着痕跡的殺人?既然是替天行道,那以天譴的方式殺人,更像是替天行道,更加有震懾力。
因此,王笑絕不會像嚴誠認爲的那樣殺人。
就在王笑思量的時候,嚴誠又苦口婆心勸道:“我知道你自認是好人,做事但求無愧於心,不想揹負罪責在身。我也不是說你這樣不對,但終究覺得小氣了一些,爲了一己之心安而讓萬人受苦難,如此作爲實像是自私脫責之心安。試想,若是你本有能力剷除惡人,但卻爲了不揹負殺孽,就放了惡人的生路,結果縱容惡人行兇,傷及無辜之人,雖非你造殺孽,但殺孽因你而起,你又如何能夠心安?倘若你能因不是親手造下殺孽而心安,那你說的心安實在是自私自利之極。但凡遇到危難不能施救,見到暴行不去制止,想到惡果不去避免,身爲正義之士就應當躬身反省,豈能因爲不是親手造孽就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因此,你若是真的想要心安,遇到可惡之人必要殺之,不能留下禍患貽害世人。否則,伯仁非你所殺,但伯仁因你而死,你終究是難以心安,算不得是真正的好人!”
嚴誠運用王笑的心思之漏洞勸導王笑遇到惡人必要殺之,可以說是聰明之極。親手殺掉惡人是造孽,縱容惡人行兇也是造孽,這對一個好人來說是兩難之境,兩害相較取其輕,當然是選擇殺掉惡人。從邏輯上來說,嚴誠講的沒錯。
但是,嚴誠低估了王笑的實力。
王笑既然擁有神格,便有神靈懲罰惡人的權力,不能再以普通的殺人視之。
不過,這其中內情,王笑不便告訴嚴誠。
因此,王笑從容說道:“關於這個事情,我想如果是見到了暴行的話,那制止暴行而殺人也沒什麼不當,就算是在法律上也是免責的。但如果是暴行並沒有實際發生,也不便以誅心之罪輕易殺戮。至於縱容惡人行兇,只能是儘量避免了。世人誰又沒有罪過,除了無可救藥之徒,也有改過向善之輩,不能一概而論。”
嚴誠嘆道:“你未免對惡人抱得希望太大了些。改過向善,談何容易?!”
嚴誠認爲王笑對惡人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相比以前王笑說的堅決不殺人,如今這種轉變已經是可喜的了。隨着生活閱歷的變化,王笑的想法可能還會改變。畢竟王笑年紀是真的太小了,現在心姓仍然是不成熟的,遠遠都還沒有到定型,因此不用着急一步到位讓王笑認同遇惡必殺。所以,嚴誠沒再繼續勸王笑。
但其實,王笑雖然沒有達到嚴誠期望的地步,但也比王笑自己所說的走的更遠了。王笑現如今見多了世人的醜惡,也知道許多惡人是不可救藥的,如果不狠狠的進行懲戒的話,只會縱容他們肆意行兇理所當然。因此,當惡人做了錯事必須要給予懲罰,這樣才能讓他們記住做錯了,否則他們還以爲做的很對。但王笑也不會完全不給惡人改過的機會,如果是改過的成本和風險不大的話,比如小偷小摸之類的,那王笑仍是會給惡人改過向善的機會。但如果惡人改過的成本和風險太大的話,比如殺人放火荼毒生靈之類的,那王笑就要考慮用天譴懲戒了。
這其中的奧妙,全憑王笑心中一念,卻是跟嚴誠解釋不清的。
而且,懲戒惡人涉及到好人卡的功能,那就更是不能給嚴誠說個明白了。
事實上,這種事情王笑也沒必要跟嚴誠說個清楚明白,只要他自己知道應該如何做就行了。
嚴誠將王笑這段時間的作爲點評一番,指出了其中的不足和缺憾,提出了以後的希望和建議,並且簡單做了訓練計劃,最後徵詢王笑意見道:“你如今在天朝可以說是小有名氣了,也做過了幾件讓人起敬的事情,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遇到的最大困難是什麼?你可以提出來,我會盡力幫你解決。”
嚴誠這話一問,就顯出了良師益友的特色,以嚴誠今時今曰的地位,能夠如此詢問王笑,那真是對王笑的莫大恩惠,是因爲對王笑極爲看重。倘若王笑只是一個平頭小子的話,能夠被嚴誠問上這麼一句,那肯定是會以爲遇上了貴人,撞上了改變命運的機會,感恩戴德感激涕零都不過分。現如今王笑是擁有神格的人了,但嚴誠不知道這種情況啊,嚴誠仍以爲王笑是平頭小子,所以嚴誠對王笑仍可說有知遇之恩。因此,聽到嚴誠如此親切的詢問,王笑心中仍然非常感動。
王笑微低着頭,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思索在辦事情的時候哪些地方最不順,最後擡起頭來對嚴誠說道:“別的倒沒有什麼,我的功夫雖然不算太高,但遇到的多是酒囊飯袋,一般人還不能把我怎麼樣。要說困難嘛,也沒什麼困難,但有一件事情是挺讓我感覺掣肘的,我不能獲得充分的情報,無法更好的掌控住全局,做起事來感覺效率很低,而且甚至產生不好效果,被人牽引鑽進到套子裡面。我就想,如果我能擁有一個情報網絡的話,那我做起事情來就會更加得心應手,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管怎麼說,我一個人就算是再厲害,但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照顧到方方面面。所以,我認爲自己最缺的就是後勤支持,特別是在獲取情報信息方面。如果我能像國家元首那樣,不用自己去搜集情報信息,只要看情報總結就能做出決策,那樣就比較快意了。”
嚴誠眼中現出疑惑之色,看着王笑點頭道:“嗯,你說的沒錯,做事掌握情報是很重要的。沒有充分的情報,做出的決策都是盲目的,那將會產生更多的風險,只有在充分了解全局的情況下,才能夠做出更有勝算的決策。但情報工作是瑣碎而枯燥的,你不該浪費精力在這方面,你的時間要用來提升實力,因此這項工作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而且不是你一個人能承擔起的。在這方面,我經營了幾十年,倒有比較完善的情報網絡,可以幫助你更好的行動。但這些年來我蟄居在江城,情報網絡主要也在江城,如果離開江城的範圍,到了其他的地方,就不太好使了。所以,你也要注意這一點,如果沒什麼必要,就不要撈過界了。總之,只要是在江城,你就放心好了,想要什麼情報我都能提供給你。”
王笑喜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情報組織。有了你的這項幫助,我就可以輕鬆些了。我可不想總落入別人的陷阱中,我要在別人佈下陷阱之前,提前識破對方的詭計,然後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哈哈哈!”
王笑忍不住大笑三聲。
嚴誠卻忍不住問道:“你最近的事情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