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院落裡面,在明媚的陽光照耀下,嚴誠跟王笑談起善後的事情。
王笑雖然看到外面的天氣很好,但心中的感覺卻是有些黯淡。
人終究是生老病死,這是無法避免的。可是,當死亡降臨到身邊的時候,尤其是關係我們親近的人,那真讓人感到有些荒誕的不可接受,感覺在一瞬間生命就那樣的消散了,彷彿就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存在的只不過是夢境。
莊周夢蝶。
死亡,也許只是夢醒了。
只是有些人夢醒了,有些人卻還在夢中。
活着的人就要將死去的人沒有能夠完成的夢想繼續完成下去。
聽完嚴誠心中瑣碎的心願之後,王笑強作笑容道:“嚴總,你先不要把這麼多的事情交給我,你這身體還好着呢,康復的機率很大的。現代醫學這麼的昌明,只要找到合適的骨髓,很快你就能康復起來的。你現在想要將事情放下太早了。”
嚴誠卻是一臉真正豁達的笑道:“人終究難免會走上這一步,當他來臨的時候,平靜的接受就是。人這一生一直都想要抓住,在這一刻就能徹底的放手了,其實也是一種難得的輕鬆。你也不必過於爲此傷感,你要慢慢學會適應這一切的。”
王笑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反正說來說去就是那個意思,又不是辯論賽沒必要說服誰,只要表達明白心中的意思就夠了。這種事情,關鍵在於心中有情意。
在王笑心中,其實也覺得嚴誠生機不大了。在嚴誠的外傷癒合之後,他曾經偷偷的將生命之水給嚴誠服用過,但並沒有發揮出作用。嚴誠是體內生機已壞,生命之水也沒作用了。如果嚴誠具有造血功能的,那生命之水能加強這種功能,但嚴誠已經失去了造血功能,那生命之水就愛莫能助了。
現在只能寄望於找到能夠與嚴誠匹配的骨髓了。
如果能夠找到可以移植的骨髓,那嚴誠還有一線康復的希望。
這天王笑看到新聞,警方在一棟居民樓裡解救了一位被非法綁架的女子。事後調查發現,這位女子是一名美女大學生,名叫朵朵(記者注:此爲化名),是一位富二代的女朋友,這位富二代在江城有些小名氣。
根據當事女生透露,她是因爲富二代與人起爭執被人綁架了的,趁着綁匪沒注意用口紅在鈔票上寫了救命紙條從窗戶扔下去,一些行人在撿到了鈔票之後按照鈔票上寫的內容報了警,警方按照報警提供的線索成功在一家居民樓將當事女生救出。當事女生堅稱,綁匪綁架她只是爲了謀財,並沒有對她進行人身侵犯。
因爲綁匪戴着頭罩,當時女生並不知道綁匪的樣貌。
綁匪在成功逃竄的過程當中,目前沒有有價值的線索。
看到這篇新聞,王笑也有些驚詫。
王笑沒想到事情還有這麼一處,朵朵居然被吳興僱傭的打手綁架了,而朵朵是慫恿吳興僱傭打手的主謀,她這真可說的上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慶功晚宴那一天讓吳興惡果自嘗之後,當晚嚴誠受到鎩羽者陷害受了重傷。王笑在這段時間一直在緊張嚴誠病情的事情,倒也沒有在意吳興和朵朵是什麼狀況。他原本以爲吳興被打一頓就沒事兒了,沒想到朵朵居然被人綁架了這麼多天。
幸好綁匪只是想要圖財,沒有對朵朵人身侵害,要不然朵朵就遭大罪了。
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王笑爲朵朵成功逃跑感到高興,這個女生真的是挺聰明的。
看樣子,朵朵並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向警方說出。看來她也明白,如果將事情真相說出來,警方順藤摸瓜的追查綁匪,最後倒黴的是她自己。這種自己種下的惡果自己嘗的勾當只能說她是自己活該,如果被別人知道了的話,肯定更是被別人笑話。所以,她很聰明的選擇了隱瞞真相,胡編了綁匪綁架她是爲了圖財。
希望她能吸取教訓,以後不要想着陷害人。
那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不是每個人都像王笑這麼有自省精神的,有些人做錯了事情會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而將自己扮演成無辜的受害者,就像多麼的純潔可憐似的。
而朵朵,無疑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吱!
王笑正在開車準備回到鄭菲的住處,朵朵突然衝到了道路中央將他攔下。
當見到朵朵衝到道路中央攔他的車的時候,王笑真想直接撞上去撞死丫的賤貨,但轉念一想,做這種事情不值得。儘管他就算將朵朵撞死也沒什麼,因爲他完全可以說是朵朵自己衝出來,而他只是沒有來得及剎車而已,最多也就只是交通意外。但爲了這種想起來就噁心的女生而讓雙手沾上血腥真是不值得。
王笑怕髒了自己的手,所以就將車停了下來。
也就是一念間的事情。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黑與白的分際就在一念之間,王笑能夠把握的住,總站在白的一邊,所以王笑是白的。而別人總是越過線,所以別人就是黑的。
“你想找死啊?找死也別拉上我。”王笑搖下車窗對朵朵喊道。
朵朵朝着王笑的車迅速的走過來,將車門猛地拉開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我的美容產品呢?”朵朵盯着王笑說道。
王笑一下被朵朵驚豔的五體投地,這女生可真是有意思的,居然還想着美容產品呢?在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她也好意思再來要美容產品,真是夠臉皮厚的。
“你什麼意思?”王笑真的有點不理解的問道。
朵朵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我將吳興害你的計劃告訴你,你就會給我美容產品。你不會想要騙我,現在不肯給了吧?”
王笑冷然一笑,道:“你這話說的沒錯,最初我們是有過這樣的協定,但如果你違背了遊戲規則,我當然也沒必要遵照協定。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我怎麼違背遊戲規則了,難道我沒有將吳興害你的計劃告訴你嗎?就是因爲我將吳興害你的計劃告訴了你,所以我才被人綁架了去,所以我纔會被人……嗚嗚嗚,嗚嗚嗚!”在聽了王笑拒絕的話以後,朵朵剛開始還挺理直氣壯的,對王笑說話橫呼呼的,但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眼淚就像不值錢似的往下掉。
王笑頓時就想伸手大嘴巴抽她,心中想道:“你哭,你哭個毛啊,你在我面前哭,你哭得着嗎?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關我個屁事兒?你要再敢在我面前哭,我一巴掌就抽死你丫的,裝尼瑪什麼可憐,不安好心的東西。”
王笑想着想着心中怒火升了起來,雖說這巴掌還沒有伸出去,但眼睛狠狠的瞪了起來。如果這時候他開啓殺人眼的話,朵朵能直接被他用眼神殺死。
朵朵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可怕,趕緊跟他講道理說服道:“我按你說的做了,你不能言而無信,該給我的你一定要給我。我的雙份美容產品,你一件都不能少我的。如果你不給我的話,那以後再有什麼消息,我就不告訴你了。”
好嘛,這套組合拳打得真漂亮,強詞奪理,欺瞞哄騙,大裝可憐,威脅利誘,短短几句話的功夫,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朵朵也真可謂是人才了啊!
王笑如果不是早就弄清了她的底細,恐怕也會被她的這番做作哄騙。
當下,王笑就冷冷的看着朵朵,冷笑道:“我真的挺服你的。”
朵朵也搞不懂王笑是啥意思,她不知道王笑看穿她了。她感到心頭不妙,緊張的說道:“你就說吧,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你要是不給,我就把事情告訴吳興,你害他被人打成了那樣,他如果知道你在搞鬼,他肯定不會輕饒你的。”
王笑被噁心到了,想說什麼說不出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道:“真沒想到你倒是挺會倒打一耙的,你真當我是傻子怎麼的?我沒找你理論就算好的了,你還敢對我不依不饒的倒打一耙,你到底算他孃的什麼東西?你還想告訴吳興,哼哼,你當我怕他嗎?就憑他那點智商,真的不夠我玩的,我是不給你們計較罷了。真要把我逼急了,我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我本沒想跟你們過多糾纏,對我來說這事不值當。你還別不服氣,我今天就讓你心服口服,看你有什麼話說。”
王笑說完,心中念頭一動,兌換出了蒼蠅監控器。
由於沒有街上放映設備,所以只能聽到蒼蠅監控器發出的聲音,是在江城市打黑除貪大型晚會上吳興和朵朵商量暗害王笑的談話。
首先是朵朵的聲音。
“他讓你栽了那麼大的面子,你怎麼能不找回場面呢?在晚會結束以後,你們就不在一起工作了,沒機會再暗地算計他了。但這也是一個機會,你可以給他來一個大的教訓,那也不容易懷疑到你的頭上了。”
接下來是吳興的聲音。
“嗯,說的有道理。前幾次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但可惜都被他躲過去了,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我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不過想教訓他也不容易呢,上次派人想要狠揍他一頓,結果冒出來兩個渾小子把他救了,那兩個渾小子雖然腦袋不怎麼靈光,但手底下功夫真是厲害的很呢!”
在吳興將話說完以後,響起了一陣兒朵朵的輕笑,接着又聽朵朵說道:“你剛纔也說了嘛,那兩個渾小子腦袋不靈光,可以選在他們不在的時候動手嘛,就算他們在的話,也可以調虎離山。兩個腦袋不靈光的人,那還不是很好對付嗎?像你這麼聰明的人,只要動動腦筋,肯定能想出辦法的。”
吳興得意道:“那是自然。我是誰啊,敢給我鬥!”
這些談話的錄音是從蒼蠅監控器傳出來的,朵朵也不知道啊,以爲是車上的音響傳出來的,但看車上的音響也沒看着,朵朵頓時感到特別的恐怖。
但這種恐怖雖然很詭異,卻是不夠那麼真實。
真實的恐懼是,王笑居然知道了她在暗中艹縱吳興暗害王笑然後又將這種消息透露給王笑的真相。這就意味着她先前所有的事情都露相了啊!
朵朵緊張的顫抖起來。
王笑冷然一笑,道:“怎麼樣?我沒冤枉你吧?我跟你說好的是,你幫我在吳興哪兒打探消息,然後我給你美容用的產品。但是,我沒讓你慫恿吳興害我,然後再把消息告訴我。你當我閒的沒事兒啊,陪你幹這麼無聊的勾當!”
“我,我,我……”朵朵緊張而慌亂的想要逃跑,但她又感到好像無處可逃,急得可憐的哭了起來,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啊,我也不想這樣的,但我沒有辦法啊!你讓我幫你在吳興哪兒打探消息讓我告訴你,但這是哪裡那麼容易的嘛,他又不會什麼都給我說,我哪裡能知道他想幹什麼。如果他想要害你,我不知道的話,沒有能告訴你,那你就會覺得我沒用,那你就不跟我合作了。所以,我不得不慫恿他害你,然後再告訴你,顯得我有用嘛。真的,真的,我真的沒想要害你,我只是想要獲得美容產品,我用了你的美容產品以後,我整個人都比以前漂亮了,我實在是捨不得沒有美容產品。真的,你相信我吧,我真的沒有想要害你,害你的計劃雖然是我想出來的但我不也是告訴你了嗎?你又沒有被害到。”
王笑眼神鄙夷的看着朵朵,不爲她的這番言辭所動,道:“照你這樣說來,那是我的過錯了。哼,你可真會倒打一耙的。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給你多說了。我感到再給你多說下去,我的身價都被你拉低了。你把事情都無恥的做到這種地步了,我是沒辦法再跟你合作下去的,你願意找誰去就去找誰去。至於美容產品神馬的,你也別朝我這兒要了,我沒理由要給你。我想給你的只有大耳刮子。”
朵朵卻是不肯走,見到裝可憐不管用,開始給王笑扣大帽子,質問道:“你說我不是好人,難道你就是好人嗎?你做的事情難道就沒錯嗎?你要不找我做這件事情,我也不會弄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了我,你知不知道?都是你害了我!”
王笑這次真的被震撼到了,如此天打雷劈的話都說得出來,簡直已經不能用人類的範疇所界定了。王笑冷冷的看着朵朵,說道:“我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是不是好人,也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你自以爲自己做的沒有錯,但你知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你的,你有沒有一點兒自知之明,你用謊言爲自己脫責爲別人栽贓,你真以爲別人都是傻得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公道自在人心,我有防人但沒害人,你害人不以爲恥反而倒打一耙,昭昭皇天在上看得清清楚楚,你能矇蔽自己的眼睛,矇蔽不了世人的眼睛!”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朵朵掩面哭泣。
王笑冷然大喝道:“我不想跟你再多廢話,你給我滾下車去吧!拜託你給我記住,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哭,你要再敢在我面前哭,我大嘴巴抽死你丫的。裝尼瑪的什麼可憐,我尼瑪上輩子欠你的,你敢給我玩這種手段,害了我還給我潑髒水,你當自己是好人我管不着,只要你別跑到我面前來噁心我。”
王笑朝着朵朵撲了過去,嚇得朵朵失聲尖叫,縮作了一團。
王笑一把將車門打開,將朵朵猛地推下了車。
嗚!
王笑開車離開。
開了一段路,王笑將車停下來,感到特別的煩躁。
這件事情是搞砸了,本來他是想通過朵朵瞭解一些東山集團的狀況,以便於查出東山集團的幕後資金來源。可沒想到的是,朵朵不是一個規矩做事的人。
現在他已經不能信任朵朵的辦事誠信了,當然也不可能再跟朵朵合作。
如果想要追查東山集團的幕後資金來源,需要另外想其他辦法纔可以。
在嚴誠生命頻臨垂危的時候發生這種變故,要想剷除火海氣團在江城的黑惡勢力,王笑感到比以前更加困難了。雖然他的個人能力無與倫比,但在剷除黑惡勢力的手段方面,他真的是手段有些欠缺,無法輕鬆如意的應對。
險惡的人心,讓人防不勝防。
人在面對慾望的誘惑的時候,就會有無數的惡念釋放出來。
王笑有了好人卡的護佑,可以做到不越雷池一步。
但世上其他的人,沒有好人卡的護佑,也難以抵擋魔鬼的蠱惑。
要想成就大事,除了要有強者之心,也要有識人用人之能。
一旦人在手中失控了,那整個局面就會失控。
在這方面,如果嚴誠活在世上,王笑可以依賴嚴誠的能力。可是,如果嚴誠死了以後,王笑就要完全依靠自己了。而對王笑不到二十歲的年齡來說,這種事情肯定是難以應付自如的。俗話說,老殲巨猾,年輕人的手段畢竟太嫩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