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那你有沒有江左的聯繫方式。”
莫雪沉吟了片刻便發給簡沫心一連串的電話號碼,足足有二十幾個。
只見莫雪紅着臉說道:“我之前只想跟他斷乾淨,他打一次我就拉黑一次,沒想到這傢伙賊心不死,這些號碼應該有一個是他正在使用的吧,你試試吧。”
莫雪對江左也是不捨的吧,她只是一直糾葛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之中。
“雪雪,其實江秘書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試問有哪一個男人能夠堅持追一個女兒四年之久?
更何況江左也算是行業精英,長得陽光帥氣,各方面的條件都不差,若是想找,有一波的妹子前仆後繼的做他的女朋友。
只不過他的心裡只有莫雪一個人。
那麼四年過去了,慕延西的心裡還有她麼?
如果有,恐怕只剩下恨了吧。
她將莫雪給她的那二十幾個手機號都撥打了一遍,在她即將放棄的時候,最後一個電話號碼居然打通了。
“喂?”
簡沫心生怕對方會掛掉,便以最快的語速說道:“江秘書,我是簡沫心,我要見慕延西。”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
她有些緊張了,握着手機的手有些溼潤,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良久,電話那邊傳來了江左的聲音:“簡小姐,你現在在江城?”
“對。”
“那明天午時到柳心公園一敘。”
“好。”
掛掉江左的電話,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明天她就要見到慕延西了。
整個晚上她一直輾轉反側,腦海中浮現出她與慕延西的過往。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眼底滿是青黑,一想到今天他們還要見面,她的心中一陣懊惱。
她連忙用茶葉包加冰袋敷了敷眼睛,只是效果還是不明顯。
她不得不用遮瑕霜將眼底的青黑遮住。
吃過飯之後,她打開行李箱看着自己的衣服。
很多女人一出門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穿的上的衣服,不是因爲她們真的沒有衣服穿,而是因爲她們總想讓自己變得更完美更亮麗。
但是對簡沫心而言,她確實真的沒有幾件能穿得出去的衣服。
這些衣服多是以前買下的款式。
在帶着簡簡東躲西藏的這幾年,她們因爲沒有居民證,不得不將自己隱藏在美國最爲貧窮與骯髒的貧民窟,而且她連一份正經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在網上接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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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簡簡查出了病狀,他們的生活越發的捉襟見肘。
每次走到櫥窗前,她看到好看的衣服總是幻想着自己穿上的樣子,只不過一想到簡簡的病情,她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剩下那件衣服的錢爲簡簡買化療之後的營養品。
簡簡從門縫裡探出小腦袋來,他看到簡沫心正坐在牀沿前望着那幾件洗的發白的衣服發呆,便走了過去,拉起她的手,笑眯眯的說道:
“媽媽,你是不是要去約會?”
簡沫心的臉上一紅,隨即捏了捏簡簡的臉蛋。
“沒有啊,媽媽只是去見一箇舊友。”
簡簡走過去將她的行李箱合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二十塊錢遞給簡沫心。
“這是舅舅給我買冰吃的,媽媽拿着這些錢去買件新衣服吧,記得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喔。”
簡沫心拿着那張皺巴巴的錢,鼻子發酸,眼淚忍不住的滾落下來。
簡簡跟着她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她這個母親做的似乎一定都不稱職。
簡簡伸出手爲她擦拭着眼淚。
“媽媽,你別哭了,是不是買衣服的錢不夠?簡簡今天不去化療了,省下錢給媽媽買新衣服,好不好?”
看到懂事又乖巧的兒子,簡沫心忍住噴涌而出的淚水笑道:
“媽媽是不是嚇到簡簡了?可惡的小蟲子竟然飛到了媽媽的眼睛裡,好痛喔。”
簡簡摟住她的脖頸,柔聲道:“媽媽,我給你吹吹。”
簡簡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眼眸上,她的心中已經下起了雨。
她的孩子這樣的可愛,這樣的聰明,爲什麼老天偏偏這樣的對他?
如果是她犯下的錯,那儘管朝着她來就好了,爲什麼要折磨她的孩子?
每次發病的時候,簡簡都很痛苦,但是他卻從來不告訴她,只是乖乖的躺在牀上對她說道,媽媽不要吵,我困了,我只想睡一會兒。
她緊緊的將兒子摟在懷裡,顫聲道:“簡簡,只要你能好起來,媽媽就算這輩子不再穿新衣服也願意。”
簡簡伸出小手環住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嗯,媽媽本來就很漂亮啊,穿什麼都很美的。”
簡沫心將簡簡交付給簡雲麒,便早早的去柳心公園等待了。
烈日炎炎,她緊張的在噴水池旁走來走去,心裡想着與慕延西見面的開場白。
一雙駝色的皮鞋停在她的眼前,她的心猛然收縮,眼眸微微顫抖,緩緩的擡起頭來。
只是前來見她的人不是慕延西,而是江左。
兩人在附近的冷飲店裡坐下。
她點了一杯常溫的橙汁,江左點了一杯加冰雪碧。
她朝着江左笑了笑:“江秘書,別來無恙。”
江左的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只是盯着手中的雪碧看着。
此時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簡沫心一想到自己還要去醫院接簡簡,便打算開門見山。
“江秘書,他爲什麼沒有來?”
難道慕延西真的恨透了她,不想再見到她嗎?
即使這樣又怎樣,她無論如何都要見到慕延西,爲了她的簡簡,她這張臉今天就撂這裡了。
江秘書嘆息一聲:“簡小姐,以後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慕延西這個人了,你還是不要來找他了。”
簡沫心瞠目結舌的望着江左,他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你?
江左摩挲着手中冰冷的雪碧杯子,思緒隨之飄遠。
這幾年,慕延西把自己變成一個冷清絕愛的魔鬼。
他殺伐果斷,雷厲風行,做事不給對方留一份情面。
商業圈的人對他膽戰心寒,整個陸家的人對他更是惶恐不安,似乎生怕一不小心就成爲他對付的目標。
這樣的慕延西沒有一絲的缺點,所以他才能在滿是荊棘的陸家站穩腳跟。
若是讓簡沫心成爲他的弱點,恐怕會危及到他在陸家的地位,畢竟在陸家還有幾隻潛伏在暗處的狼,隨時準備給慕延西致命一擊。
看到江左起身離開,簡沫心上前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眼眸中滿是堅定:
“江左,我必須見到慕延西。”
江左微微皺了皺眉:“簡小姐,沒有你,延西會活的很好。”
至少他現在刀槍不入,至少他現在已經站在了陸家的頂峰之上,掌握着許多人的生殺大權。
她相信江左說的是真的,只不過,沒有慕延西,她的簡簡就會死掉的。
她的眼眶發酸,眼眸中泛着點點水光,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江秘書,我不會爲難你,求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我會親自去找他。”
江左抿了抿脣,隨後將她的手打落。
“簡小姐,對不起,我無能爲力。”
看着江左離開的背影,她緩緩的蹲在了地上。
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兒子活下去,爲什麼就這麼難?
只是她現在沒有任何悲傷的理由。
她緩緩的站起來,掏出手機。
“喂,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私家偵探得意的說道:“您就放心吧,我現在正在那輛車的屁股後面,妥妥的。”
只聽電話裡傳來砰的一聲,接着便是私家偵探罵罵咧咧的聲音:
“誰特麼這麼不開眼,撞了小爺的車?”
當他意識到自己還開着電話時,便說道:“簡小姐,我先掛了,稍後再跟您聯繫。”
簡沫心掛掉電話後便去了醫院。
此時簡簡已經從化室裡走了出來,他的臉色蒼白,脣色也白皙如紙。
簡沫心心疼的上前將他抱住:“簡簡,是不是很難受?”
簡簡的努力的扯住一個微笑:“媽媽,一點都不會難受,眼睛一閉一睜就過去啦,還挺好玩哩。”
據說接受化療的人整個心肺腎臟都會收到損傷,身體會極度的不適,更何況他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她的眼眶溼潤:“別笑了,醜死了。”
簡簡似乎在故意岔開話題,他嘶啞着嗓子問道:“媽媽,跟你約會的男人帥不帥?”
她擦掉眼角的眼淚,順着兒子的話說道:“嗯,是個高富帥。”
他誇張的笑了笑:“哇,那以後是不是我們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
她笑着戳了戳兒子的腦門:“你這個小勢利眼。”
他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媽媽長得這麼美,自然要找個帥哥啦,而且如果找到一個富裕的,媽媽就不用整天熬夜做設計稿了。”
“簡簡……媽媽有你就夠了。”
她將兒子抱起來,兒子似乎又瘦了。
母子兩人正走着,她擡眸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是夏玉成,而他的身邊跟着一個妖嬈嫵媚的女人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孩子。
只是那個孩子坐着輪椅,臉上一片冷漠。
簡沫心瞬間認出了那個小女孩,她是涼涼。
就在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時,她連忙抱着簡簡拐進了一間病號室。
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個是林驍,一個是夏玉成。
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糾葛,更何況他身邊的那個女人一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想來也是關係匪淺,如果她突兀的出現在夏玉成的眼前,估計又是一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