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書心裡本身就窩着火呢,如今一聽到簡簡叫她奶奶,便冷笑道:
“你這聲奶奶我可擔待不起,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簡沫心立刻明瞭,慕玉書怕是看到了那份假的鑑定書,纔會前來興師問罪。
如果她知道簡簡就是她的親孫子,會不會覺得今天的行爲有些可笑?
“陸夫人,有時候不要把話說的太滿了,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
慕玉書的脣角露出譏誚的冷笑:“以後?你跟阿西還有以後嗎?阿西果然是着迷了,竟然被你們母子迷得團團轉。”
簡沫心眉頭微皺,沉聲道:“陸夫人,孩子還在這裡,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慕玉書眯着眼睛看了簡簡一眼,隨即笑了起來:“喔,我把這個小病秧子給忘了,以前總聽老人說,人在做天在看,人若是做了缺德事就會報應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以前我是不信的,可是現在信了。”
簡沫心緊緊的握緊手指,厲聲道:“陸太太,請你出去!”
如果這個人不是慕延西的親媽,她就不可能對她這麼客氣了,請她滾出去還是客氣的。
慕玉書的眼眸落在了桌子上那個紅木盒子上。
“你放心,陸家的臉我還是要的,但是陸家的東西不可能落在外人的手裡,不好意思,簡小姐,我要把陸家的傳家寶收回去了。”
簡簡怎麼可能任憑這個老妖婆欺負自己的媽媽,他眸光一閃,隨即拿起紅木盒子朝着慕玉書走去。
“哼,還算你識相。”
簡簡笑眯眯的將紅木盒子遞過去,就在慕玉書的手碰觸到紅木盒子的時候,簡簡猛然一鬆手,紅木盒子跌落在地上,玉麒麟的碎片崩落了一地。
慕玉書呆呆的望着地上那一堆碎片,猛然擡眸看向簡簡,那雙猩紅的眸子釋放着怨毒的光芒。
簡簡佯裝被嚇到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閃動着水眸,無辜極了。
“奶奶,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東西一定很貴吧?”
慕玉書磨着牙,瞪着眼:“這東西豈是用金錢來衡量的?”
簡沫心連忙將簡簡拉在自己的身後,生怕慕玉書做出過激的行爲。
簡簡從簡沫心身後冒出小腦袋笑眯眯道:“奶奶,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東西還很多,比如胸懷,氣度,還有儀容。”
這傢伙是諷刺自己小氣又失了儀態?
慕玉書氣的就要發瘋了,她忍不住吼道:“賤人生的孩子果然是賤種!”
簡簡氣鼓鼓的從簡沫心身後跑出來重重的撞在了慕玉書的身上。
慕玉書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她的手被地上的玉片碎渣劃破,正要大罵時,卻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慕延西的身影,隨即咬脣看向簡沫心:“簡小姐,我對你好言相勸,不爲別人,只爲了我的兒子,阿西他從小不在我的身邊長大,我愧對他,所以他想要做的事情,我儘量幫他做到。”
剛纔她還是惡言惡語,怎麼頃刻間變成了一副悲慼的模樣?
當她看到站在門口的慕延西時,瞬間明白了一切,頓時覺得有些可笑,整這麼多幺蛾子,難道不累麼?
慕延西走到慕玉書面前將她扶起來。
慕玉書故意用流血的手握着慕延西的手:“阿西,我沒事的。”
從始至終慕延西沒有看簡沫心一眼,她的心中微微一痛。
“媽,我扶你去看醫生。”
慕延西扶着慕玉書走了出去。
她的脣角露出一絲挑釁的微笑。
簡沫心只覺得心口有些疼,一隻小手握住了她的手。
簡簡擡起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媽媽,你還有我。”
簡沫心蹲下身子將簡簡抱在懷裡,是啊,她還有簡簡,只是這種溫暖她真的害怕有一天會被老天奪走。
片刻後,慕延西推開門,看到抱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心中一痛。
他走過去想要牽簡沫心的手,卻被她甩開了。
“你相信我對你媽動手了對不對?”
“我相信你不會。”
她眼眶發紅的看着他:“如果你媽沒有侮辱我跟簡簡,簡簡也不會撞她。”
“我信。”
他走過去將她抱住:“沫沫,你說什麼我都信。”
可是我說簡簡是你的兒子,你爲什麼就不信呢?
簡沫心張了張嘴,雙手頹廢的垂在身側。
醫療室裡,護士正爲慕玉書包紮着傷口。
宋醫生推門而入,他自然認得慕玉書,便客氣的打着招呼:“陸太太來看您的孫子了?”
儘管慕玉書的胸中滿是憤怒,但是考慮到陸家的顏面,她的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
“是啊,只是不小心把手劃傷了。”
慕玉書見宋醫生坐在了電腦前,便走過去笑道:“我們家簡簡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宋醫生推了推眼睛:“簡小姐沒有告訴您嗎?”
慕玉書攏了攏髮絲,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可能告訴我了,只是我年紀大了,有些健忘。”
宋醫生考慮到慕玉書是簡簡的奶奶,也不算是外人了,便說道:“那位與簡簡骨髓配型成功的捐贈者已經同意捐贈骨髓了,只不過簡簡的身體狀況暫時不適合做手術,一個月之後再做定奪。”
慕玉書笑道:“看來我們簡簡還是有救的。”
看得出簡沫心對那個孩子寶貝的很,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命門。
簡沫心成爲慕延西隱婚太太的事情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這是她不能改變的事實。
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改變以後的事情。
此時慕玉書已經有了主意,她假裝手指還有些痛,便一直坐在辦公室裡不肯離開。
待辦公室裡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坐到宋醫生的椅子上,將他桌面上的文件打開,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
簡沫心沒有想到第二天慕玉書便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海景別墅內。
她將房子仔細打量一番,手指輕輕的撫摸着粉色的傢俱,臉上滿是譏誚:“這小子跟他爸一樣,捨得爲女人花錢。”
她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掐絲琺琅杯子把玩着。
簡沫心自然對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冷聲道:“陸夫人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免得浪費彼此的時間和感情。”
慕玉書扯了扯脣角,眼眸中卻沒有一絲的笑意。
“我能不能跟簡小姐單獨談一談?”
簡沫心丟給管家一個眼色,衆人紛紛退下,屋子裡只剩下她們兩人。
慕玉書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緩緩開口:“簡小姐,你看這個杯子多漂亮啊,但如果我一鬆手,她就什麼也不是了,所以杯子也好,花瓶也罷,只要本本分分,或許就能風光的活下去。”
簡沫心自然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只不過她要做什麼是她自己的選擇,跟慕玉書又有什麼關係?
她將杯子捧在手掌輕笑道:“那要看主人怎麼對待它了,如果把它捧在掌心,那它的價值就遠勝過杯子了。”
慕玉書的手一鬆,杯子便跌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簡沫心,我可以讓你成爲陸家的媳婦,但是我不會讓你生下阿西的孩子,阿西身邊我也會給他安排合適的女人。”
慕玉書的意思她聽出來了,就是她只能頂着陸太太的名號,其餘的事情慕玉書自有安排。
簡沫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陸夫人,難道您就是在陸家這麼熬過來的?跟別的女人共享一夫,眼睜睜的看着別人的孩子長大成人?”
慕玉書的手指蜷縮,眼眸中滿是戾氣。
她在陸家過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她當初跟陸子敬私奔是因爲心中的愛情,到了後來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原來陸子敬早就有了妻兒,而她只是他暖牀的工具而已。
她的哭鬧得到的只是陸子敬的厭棄,後來她學聰明瞭,主動表現的天真而熱情,讓陸子敬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她熬了這麼多年終於出頭了,只是這顆心早已在沉浮中變得冷硬。
無論做任何事情,她首先考慮的就是利益。
雖然她爲了挽回慕延西的公衆形象做了許多努力,而那篇深情的文章也讓大衆接受了兩人的關係,但是這對陸家來說並不是最好的結果。
豪門世家講究門當戶對,不僅僅是因爲讓兩人看上起更加匹配,更是爲了讓自己的子孫在爭權奪勢中有雄厚的支持力量,簡沫心顯然不行,她自然不會讓簡沫心生下一個沒有母族爲依靠的孩子。
簡沫心的這番話明顯戳中了她的痛處。
再精緻的妝容也掩飾不住她此刻的猙獰:“簡沫心,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手裡攥着的可是你兒子活下去的希望!”
簡沫心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笑意。
“喔?陸夫人什麼意思?”
慕玉書的臉上飛揚起一絲得意:“那個願意爲你兒子捐贈骨髓的人就在我的手裡,如果你簽下這份協議,我就讓那個人如期出現在醫院,如果你不籤,那就不要怪我無情。”
慕玉書將一份協議丟在簡沫心面前。
簡沫心看都沒看就直接甩在了慕玉書的臉上。
“陸夫人,慢走,不送!”
慕玉書氣的身體發顫,她冷笑道:“你就這麼不關心你兒子的死活?”
簡沫心像是做了一個決定,她微微一笑:“最合適的人就在身邊,我爲什麼要去捨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