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啊莫雪,每每念道這個名字,她都會有一陣揪心的疼痛。
儘管簡沫心沒什麼胃口,但是在慕延西的逼迫下,她還是吃了一點。
“沫沫,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送莫雪回家?”
“不用了,江左現在不在帝泰,你要忙的事情還有許多。”
江左一放假,公司裡短時間內確實很難找到一位接替他職務的人。
“好,那我讓如畫陪你一起去。”
如畫過幾天應該從江城回來了吧。
簡沫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總覺得慕延西定然知道如畫去江城做了什麼。
“你……爲什麼沒有問我?”
“如果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不想說,我也會尊重你。”
他總是不經意的打動她。
她擡眸深情的望着慕延西:“阿西,再也沒有人像你這般的愛你了。”
他用紙巾將她脣角的米粒擦掉。
“嗯,如果有,我會在第一時間幹掉他。”
簡沫心低頭微微笑了笑,只是笑過之後,苦澀依舊蔓延在心頭。
第二天如畫便趕了回來。
她將自己拿到的資料遞給簡沫心。
“喬小姐確實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簡沫心認真的翻看着資料,上面寫着喬薇兒是瘋的太厲害了,在一個漆黑的深夜失蹤了。
因爲喬家的人已經將喬薇兒捨棄了,對於喬薇兒失蹤的消息自然是忙若罔聞。
過了一個星期才從護城河找到一具被泡的腐爛的女屍。
喬母通過女人身上的衣服和一條項鍊辨認出了女屍就是喬薇兒。
後來醫院給了些補償,這件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個喬小姐的下場也蠻悲慘的。”
如畫忍不住嘆息着。
簡沫心將資料合上,臉上沒有悲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似乎一切的一切太過順理成章。
過了幾天,江左打來了電話,簡沫心便要和如畫動身去莫雪的老家。
臨走的時候慕延西對如畫再三叮囑,讓她一定要保護好太太的安全。
當車子駛出雲城的時候,幾輛黑色的普通轎車已經尾隨而上。
陸宅西苑內,屋子裡一片漆黑,所有的陽光都被厚重的窗簾擋住。
屋裡子一片烏煙瘴氣,白薇薇縮在沙發的角落裡吞煙吐霧。
一陣電話聲打破了屋子裡的沉靜。
白薇薇踉踉蹌蹌的拿起電話,她的眼眸中帶着一絲瘋狂:“簡沫心出城了麼?”
“出城了……”
她興奮的叫喊道:“找機會做掉她!”
“只是……慕延西好像派了許多保鏢保護她,我們本想悄悄的跟上,沒想到還有幾個車子在暗中跟着,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貨色。”
慕延西竟然爲簡沫心做到了這一步,白薇薇越發嫉妒的發狂,她對着電話吼道:“我不管!我給你加錢!加錢!你不是有的是人麼?無論如何我都不希望看到簡沫心活着回來!”
“是,我們……會加派人手!”
白薇薇掛掉電話後煩躁的吸了一口煙。
此刻只聽呼啦一聲,厚重的窗簾被拉開,大片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來。
阿峰推着陸仁旭出現在光影裡。
白薇薇嫌棄的皺了皺眉。
陸仁旭看到吞煙吐霧的白薇薇,習慣性的掀起鄙夷的脣角:“沒想到玄家竟然還有一位癮君子。”
白薇薇將煙掐滅後,惡狠狠的瞪了陸仁旭一眼。
“閉上你的臭嘴!”
陸仁旭的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怎麼?你按耐不住要對簡沫心動手了?”
“要你管!”
“我身爲你的男人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我三弟可不是那麼好招惹的,你小心一點。”
白薇薇現在最討厭的事情就是陸仁旭以她的男人自居。
正是他用這個藉口從她的手中坑走了一筆筆的錢。
也正是這個噁心人的藉口,用來一次次的噁心她。
對此,陸仁旭似乎樂此不彼。
“好了,你可以滾了。”
白薇薇再也不想看陸仁旭一眼,隨即將頭偏側。
以前她以爲陸仁旭至少還有點利用價值,現在才知道,陸仁旭簡直就是雞肋,對她沒什麼幫助,不拖住她的後腿兒,她就謝天謝地了。
她將杯中的紅酒悉數灌入喉嚨,眼睛裡迸發着淬了毒的光芒。
簡沫心,我這一次一定要你死!
此時簡沫心一行人正在承受着路程的顛簸。
江左抱着莫雪的骨灰盒,戀戀不捨的撫摸着骨灰盒的棱角。
他捨不得她,只是他更要完成她的心願。
他扭頭看向窗外滿眼的蘆葦喃喃道:“雪兒說她很喜歡自己的家鄉,以後死了也要埋在家鄉的柿子山上。”
江左絮絮叨叨的說着,簡沫心與如畫便安靜的聽着。
他憋了許久,早就該發泄出來了。
“她說柿子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柿子樹,小的時候她很調皮,總是帶着小夥伴一起去摘柿子。”
“她說他們村口有一棵百年槐樹,每到四五月份的時候,槐花盛開,被風那麼一吹,整個村子裡都瀰漫着槐花的香味。”
她說,她說,卻已經變成了她說而已。
江左忽然說不下去了,他的手指緊緊的扣住莫雪的骨灰盒。
骨灰盒上貼着一張莫雪的黑白照片。
一頭披肩長髮,五官俊秀,笑得很甜蜜。
莫雪啊莫雪,不知道這個名字多少次出現在江左的夢裡。
在這個蕭瑟的冬季,即使再美的地方也多了幾分悽然。
他們果然在村口看到了莫雪所說的百年槐樹,只是它身上的葉子已經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還有盤根錯節的枝幹,甚至是枯朽的被蛀空的樹身。
明年這棵槐樹能不能再次甦醒還不一定。
江左提前給莫家的人打了電話。
簡沫心本以爲迎接他們的只是莫家的人,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大.波人圍了上來,恐怕半個村的人都來了吧。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撲上來狠狠的揪住了江左的衣領。
“我女兒走得時候還好好的,你還我女兒,你還……”
女人哭的聲嘶力竭,她是莫雪的母親。
而站在一旁沉默的則是莫雪的父親。
“好了,夠了!”
莫父吩咐身邊的人將莫母拉開,沉默的接過了江左手中的骨灰盒。
江左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伯父伯母,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雪兒。”
莫母哭道:“你道歉有屁用,我的女兒已經不能回來了,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們的婚事。”
“夠了!”莫父扭頭朝着莫母吼了一聲,他對江左說道:“人兮禍福,這不怪你。”
他看了簡沫心一眼,便說道:“你就是雪兒的好朋友沫沫吧,她經常提起你。”
“伯父伯母節哀。”
莫父沉聲道:“謝謝你們對雪兒的照顧,大恩大德讓雪兒來世再報吧。”
莫母一直斷斷續續的哭着:“我可憐的雪兒……”
對於莫母的悲痛,簡沫心深有體會,每個孩子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今卻上演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
莫父爲他們三人安排了住處。
因爲這裡是偏遠的山區,住的依舊是土坯房子,睡得是土炕。
看到如畫幾乎將所有的被子都鋪在牀上,簡沫心說道:“如畫,不用這麼這樣,我沒有那麼矯情。”
如畫隨即捲起了兩牀被子。
土炕確實有些硬,只是她皮糙肉厚的,甚至連土丘都睡過,自然不會在意。
只是簡沫心卻不一樣,所以如畫幾乎把自己的被子都鋪在簡沫心的那邊。
山裡的冬天總是有些冷,冷風從糊着窗花的窗戶裡灌進來吹得人的頭皮有些發麻。
儘管簡沫心的身上已經裹着兩牀厚重的被子,依舊被夜的寒冷凍醒了。
如畫聽到了她起身的動作,便也起來了。
“是不是太冷了,把我的被子給你吧。”
“不用了,我睡不着了,如畫陪着我一起說說話吧。”
如畫也穿戴整齊:“好。”
簡沫心仰頭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
“如畫,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存在的麼?”
如畫愣了一下,說實話,她不相信什麼鬼神的存在,她所處的環境,所接收的訓練也不允許她相信,她能信的就是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如畫很清楚,簡沫心一定期待她說相信。
簡沫心見如畫沒有回答自己,便自顧自的說道:“我也是不信的,但是此刻我卻想相信,真希望莫雪能夠託夢給我。”
她打開窗子,寒風夾雜着零星的雪花灌了進來。
她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
此時窗外寒風呼嘯,甚至還夾雜着一種古怪的聲音。
如畫豎起耳朵聽了聽,隨即說道:“我不知道莫雪的魂有沒有回來,但是外面一定有人來。”
如畫說完這句話便從腰間摸出一把精巧的手搶遞給簡沫心。
“太太留着這個。”
她則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追了出去。
嗖嗖嗖,幾個黑影猶如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如畫緊隨其後。
黑影總是跟如畫保持着一段距離。
等如畫追到空曠的地方時,卻發現黑影已經消失了。
“糟了,中計了,太太?”
如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恐怕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
她匆忙的往回趕,此時幾個黑影嗖嗖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那幾個黑影操着外地的口音。
“這小娘們的身手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