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是嘉琪房間的插電板漏電所導致的。
萊陽剛來舟山和李良鑫一起吃火鍋那晚,那插板就因爲冒火星而導致全屋跳閘!
而嘉琪房間內還養着許多熱帶花草,在這炎炎夏日,它們就像乾枯的稻草,一點星火就能立刻燒起。
等萊陽衝到院子裡時,整棟房子就好像一隻深夜巨獸,二樓恬靜住的那個房間裡火光映映,像極了怪物猩紅的眼睛。
濃煙順着窗戶縫隙往外直冒,此時嘉琪癱坐在院子地上,李良鑫在一樓大廳火急火燎的找什麼東西。
“她人呢?!”萊陽衝嘉琪喊叫道。
“在裡邊……她晚上說要開燈睡,我就……給她找了個檯燈……但我忘了提醒她那個插線板……壞了。”
萊陽感到頭皮都在發麻,隨後發瘋般的朝一樓跑去,此時李良鑫也找到了一把家用鐵錘,回眸喊道。
“火把門吸住了,打不開!剛纔她還有聲音,這會……沒音了。”
這話彷佛重錘,狠狠的砸在萊陽心頭,砸的他瞳孔劇烈顫抖。
要不是她來找自己,要不是她把水晶球還給了自己,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
恬靜今天要真在這裡出事,不管是被燒傷,還是更嚴重……
那萊陽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無法原諒!
雖然已經萬分緊急,但萊陽還沒有喪失理智,他瞅了眼地上李良鑫已經準備好的一大盆水,隨後飛速衝入一間臥室,將牀上的太空被披在身上,又用那盆水迎頭澆下。
等渾身溼漉漉後,萊陽奪過鐵錘,用被子一角壓住口鼻,逆着樓道煙霧衝了上去!
這些救火的基本技能,是他在初中時學會的。
當時自己一位叔叔在深圳結婚,萊陽去待過一陣子,住的那棟城中村筒子樓,當時也發生了火災。
火災就發生在自己隔壁,那家還住了個討人厭的小男孩。
出事前那個黃昏,他還用滋水槍噴自己,惹的萊陽接了好幾桶水放在自己屋。
本來是打算報復他,結果這些水,最後全都用作於救火。
但那晚那個小男孩的哭腔,也隨着滾滾濃煙消失了。
後來消防隊來了,萊陽叔叔也趕過來將他連夜帶走,而那些救火的技巧,就是那晚離開後,專門學習下來的。
這事,自己曾經找徐沫作畫時,還跟她聊過。
……
闖入二樓後,煙霧好像怪物的手,瞬間將萊陽身子包裹住,即使有溼被遮擋口鼻,但那股木頭燒焦的味道仍然鑽入鼻腔中。
萊陽舉起鐵錘,對準門鎖用力砸了下去,砰砰砰一陣巨響後,門鎖被砸穿一個洞,一股吸力唰的一下透出來,緊合的門自動彈開縫隙。
嘭!
最後一腳將門踹開後,萊陽纔看見恬靜昏迷在牀上。
萬幸的是,火光是順着牀頭櫃旁的花草,燒到了陽臺的窗簾。
而牀頭頂部雖然也着火了,但實木燒的稍微慢一點,火苗沒引到她身上。
此時她就像一個被施了魔法的睡美人,任由萊陽上前搖晃、呼喊,她依舊沒任何動靜。
用溼被裹住她身子後,萊陽用盡全力將她背起,朝着屋外跑去。
煙塵嗆的萊陽眼淚鼻涕亂流,可這些折磨和心裡折磨對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回到院子時,李良鑫擺了溼毛巾,萊陽一邊幫她擦臉,一邊流淚喊道。
“恬靜!恬靜……”
萊陽嗓子忽然卡住,望着呼吸漸弱的恬靜,他心裡升起了一抹恐懼。
雖然她身上沒有明火灼燒的痕跡,可但凡遭遇過火災的人都知道。
當濃煙裡的一氧化碳濃度達1.3%時,幾口呼吸就會失去知覺,停留13分鐘就會死亡。
他不知道恬靜待了多久,但通過她毫無血色的皮膚以及越來越弱的呼吸,萊陽感到世界都要崩潰了!
曾經自己是學過如何應對火災,但沒學過如何救人!
“啊——”
萊陽絕望的失聲痛哭起來,他紅着眼睛看向李良鑫:“車呢?快把車開過來!!”
“車,車,車我都還了……那是我租的,你別急,我、我打個車!”
都說麻繩專挑細處斷,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當他們急着用車時,門口卻連一輛車都沒有,而李良鑫叫的網約車還得五分鐘才能過來。
萊陽抱着恬靜,不知道她是因爲身上被水打溼了,還是什麼……反正體溫越來越冰冷,萊陽手掌清晰的感受到溫度的變化。
他流淚看着恬靜,她那張足以驚豔世人的臉,這會卻蒼白如紙,而呼吸也在逐漸消失。
萊陽真的快瘋了!
他用力抱着恬靜準備朝街頭跑去時,消防車的警笛聲從遠處響起。
十幾秒後,一輛閃着紅燈的消防車出現眼前!
……
來到最近的醫院後,恬靜被送到了急救室。
萊陽絕望的坐在門口的鐵椅上,腦子裡還全是恬靜的臉龐。
他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更不知道萬一真發生了最壞的情況,他該如何面對?
痛苦感將他的心撕開了一條血口,而曾經她的那些笑容又像極了撒在血口上的鹽。
萊陽彎腰掩面痛哭起來,此時李良鑫坐在不遠處,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過了一會,救治室裡大夫還沒出來,但李柔荷卻打來了電話,萊陽強行控制情緒接通。
“萊陽,恬總電話打不通,她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
“你們在哪?!”宇博的聲音忽然從電話裡冒出。
萊陽一怔,宇博繼續喊道:“爲什麼她一整天不接我電話,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還要來找你?把電話給她!”
“……”
萊陽看着反光的地板,白色的光像極了恬靜最後泛白的臉頰。
在一陣折磨痛苦中,萊陽情緒徹底崩塌了。
他猛的抽泣起來,而這一聲抽泣,也使得電話那頭忽然愣住……
“怎麼了?”
李柔荷稍微等了一秒,追問:“你倒是說話啊萊陽?我跟宇總都來舟山了,你們在哪啊?”
“……來伯益醫院。”萊陽艱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