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現在多少有些進退兩難。畢竟魏姐前陣子說過在西安過年,還讓自己有空了約她,可這一聯繫卻是借錢……
在魏姐的追問下萊陽說了地址,等電話一掛斷,他忽然握起桌上一瓶不知名的酒瓶,一飲而盡。一部分是排解心中煩悶,另一部分,也確實是被剛纔那些話傷到了。
他又想到一年前自己瀕臨絕望時的心態、樣子;以及顧茜走之後出租房裡潮溼的味道,泛黃的海報,牆上的大頭照。
酒順着嗓子辣入喉,回憶如同附骨之蟻,從頭到腳撕咬着他的破碎的靈魂,將他拽入痛苦漩渦。
是自己的無能,才讓顧茜最終選擇了別人。只是當時心太痛,導致他都沒深想顧茜開的那輛車居然是上海牌照的。
那也就是說,她的男人是上海人!思緒萬千,猶如一把穿腸劍,快準狠!
於是萊陽又想起在那個黃昏,他登上雲彬樓頂,含淚俯瞰萬家燈火,在最崩潰時卻遇見了那個帶有白玉蘭香的女子,她氣質高冷地問“你是要跳樓嗎?”
從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轉動了……
短短一分鐘,兩瓶酒被完全喝乾,速度快到令衆人咋舌,等胡軒反應過來開始相勸時,常寧也點了支菸靠在沙發上,歪嘴道。
“少在這兒裝了,你今兒就是喝吐血錢也一分不少!那人什麼時候到?該不會來了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吧?”“你少說兩句吧。”
一旁的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可常寧卻指着自己眼眶的傷,開始數落對方站着說話不腰疼。萊陽見他們又爭執起來,索性撂下一句去門口等,便憤憤離去。
夜色已完全籠罩整條街,風吹在臉上一邊滲着涼,一邊開始催酒上頭。
萊陽雙手狠狠地抹了下臉頰,可視線卻開始搖晃,他已經聽不清常寧追出來後的呱噪聲,只覺得腦袋好像灌了鉛,變得很重,雙腿也像麪條一樣在變軟。
他沒想到會這樣,只能席地坐在馬路邊,睜大雙眼,強撐清醒。
視線對面,永寧門地鐵口旁許多行人進進出出,有成雙成對的小情侶,有下班回家的打工人,各色的服裝和麪孔,紛亂不已,看得人心煩。
於是萊陽擡頭,只見一棟棟樓鱗次櫛比,燈光也是有明有暗,再往高看,淡淡的褐雲像水波一樣遮在天上,暈的月色更加朦朧。
“哎哎哎~萊陽你怎麼躺地上了,快起來!”
胡軒扯着嗓子衝上來,於是萊陽感受到自己被人攙坐起,那些大樓和街燈也重回視線,不過開始變扭曲。“裝,使勁地裝!我還告訴你,你喊的人來了要是沒錢,我立馬報警!”
“你狗.日的少說兩句行不!我真後悔今晚喊你來。”
胡軒又和常寧罵了起來,隨着爭吵聲漸大,萊陽也恢復些意識,他開始糾結一會怎麼和魏姐開口,她又憑什麼要幫自己忙呢?
就在爭吵聲愈發刺耳時,忽然,街頭一束車燈晃了過來,緊接着一輛雙拼色賓利車緩緩出現,停到萊陽面前,魏姐穿着那件白色皮草下了車。
賓利車本就十分扎眼,而魏姐豐滿又婀娜的身材,更是迅速吸引一大波路人目光。她從主駕駛方向小跑到萊陽面前,給常寧、胡軒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萊陽你,你打架了?”魏姐蹲下身子,眼神透着心疼。“姐,給你添…麻煩了。”
魏姐秀眉微顰,隨後起身看向常寧等人: “誰幹的?”
“……”
她身上自帶的那種氣勢讓常寧一下噎住,好一會後才摸了摸鼻子道;“他先動的手,再說了,你看我都傷成什麼樣了?五萬塊的醫藥費不過分吧,他……”
“你傷成什麼樣跟我沒關係!”
魏姐擺手打斷,直視道:“我只想告訴你錢我有的是,但我給你兩個選擇,一,馬上滾,這件事我既往不咎。二,錢我給你,不過我發誓你以後在西安混不下去!說完了,你選。”
一陣涼風吹過,四面八方的目光都緊緊落在魏姐和常寧臉上,明明是熱鬧的街,此時卻形成一種詭異的安靜。胡軒和兩名女生驚愕的目光來回遊走,而常寧卻跟個石人一樣,定住了。
“不選是吧,成,那我現在帶他走,你要報警的話,試試!”魏姐話落,利索地攙扶萊陽起身。
胡軒趕忙拉開副駕車門,幫忙一起將萊陽塞進去,直到車子離開,常寧還愣在原地瞪大雙眼,一句話都說不出
來。
萊陽徹底醉了,他都記不得是怎麼離開的,只覺得搖搖晃晃了許久後,被魏姐攙扶着下車。他強撐開眼皮,朦朧地看見兩座大石獅子浮現,背後好像還有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可就在他被攙扶着往進走時,他忽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將他推開,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耳旁傳來爭吵聲,不過聽不清是誰,隱約覺得聲音很熟悉,是常寧?
不對,好像是聲大……也不對?
等萊陽睜開眼後,已經是次日中午,他望着潔白的牆頂和燈愣了好幾秒,隨後猛然坐起來,這下才發現自己在一間酒店裡。
房間很豪華寬敞,窗明几淨,透過白色窗簾可以眺望到遠處高聳的電視塔(南郊地標建築)。落地窗旁還有一座按摩椅,那上邊丟着魏姐的白色皮草。
萊陽有些愕然,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上身一絲不掛!他立馬晃了晃暈乎的腦袋,推開被子一看。只剩內褲!
嘀~~
房門刷卡聲響起,隨後魏姐推門走了進來,當她與萊陽四目相對時,臉上忽然升起一抹非紅,呈現出一種無法描述的小女人態。
“姐什麼都沒看見!”
魏姐捂了下眼睛轉身要走,萊陽卻趕忙喊道:“等一下!我怎麼在這兒?”
“我最近一直住這酒店,所以就給你帶回來了。對了,你餓不餓?我剛去吃了午餐,他們文兒的午餐還不錯。”
萊陽哪兒還有心情吃東西,他用被子將上半身裹住,糾結了好幾秒才支吾道: “那昨晚……昨晚,姐你睡隔壁了?”
“隔壁哪兒有房啊?我衣服不還在那嘛,昨晚你幹了什麼自己忘了?”嘶~~
萊陽一口涼氣中上天靈蓋。
昨晚自己幹了什麼?
隱約中只記得好像做了個夢,夢裡好像和恬靜和好了,然後,好像是接吻了,這該不會是和魏姐……!“我一個空虛的女人,你一個醉酒的男人,大晚上的你說會發生什麼?”
“姐你別開玩笑了成嗎?我……我,沒幹什麼吧?”萊陽苦笑道。
魏姐長嘆口氣,隨後走到按摩椅旁拿起衣服坐下,目光復雜地盯着萊陽,那種嚴肅表情,簡直讓他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把我睡了,怎麼樣,這答案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