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的合作萊陽沒有直接答覆，只說了句考慮一下，便掐滅了煙離開了。
袁聲大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川渝火鍋店，她一個西北人倒很愛吃火鍋。於是又拉着大家進了包間，點了滿桌的菜。
因爲工作原因，大家就只能喝豆奶，以奶代酒，對她的入職和萊陽的升遷表示祝賀，隨後邊吃菜邊聊起了杜西。
萊陽把情況說完，緊接着就看見大家眉頭全都皺了起來。
“我覺得話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個人咱還是別沾。”
李點率先開口，袁聲大附和道：“是，想想他以前多陰的，小人別碰。但的確，咱們既然做這個項目，要是能拿到一定股份，確實更有前途。”
“怎麼拿？就算上邊同意，錢呢？”
萊陽喝了口豆奶，看着沉默的三人，最後他目光又落在宋文身上。
“別看我啊陽哥，你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隻薅啊，小麓還等着孩子奶粉錢呢，我真掏不出來了。”
“誰讓你掏了，我看你就是讓你掏錢了？”
“那你看我幹嘛？”
“我，我看上你了行不？”
“不行，我結婚了。”
“結了可以再離嘛。”
“屁……”
袁聲大很是無語地哎呀了好幾聲，嫌棄的盯着兩人：“行了，秀恩愛死得快！淨聊些沒用的。咱們現在知道需要多少錢嗎？”
此話一出，四人又沉默了。
這時服務員也端來了幾盤新菜，等走後，李點推了推鏡框道：“我覺得這個錢肯定不是小數字，靠咱們幾個人沒戲，得找人出錢，不過……在找之前得確定幾件事。”
火鍋的熱氣瀰漫着，衆人交織的視線也被熱氣渲染，這是一種久違的創業眼神。
“第一，萊陽你得想清楚要不要這麼做，因爲投資有風險，借來的錢先不說幫人家賺了，最起碼得回本，萬一賠了怎麼辦？”
這句話說得十分冷靜客觀，就是對大家有點涼水澆頭的感覺。
“現在不是頭腦一熱的事，我們自己得先對投入產出比有一個認知，這得拿數據說話。所以我能想到的就是先找蘇總談談，畢竟他作爲投資人，這項目的分析報告肯定有，他知道盤子有多大，什麼情況算賺，什麼算賠。”
啪啪啪！
宋文咬着筷子鼓起了掌，緊接着，萊陽也連連點頭鼓掌。
袁聲大見此，邊湊近李點，邊用一種很嗲的聲音誇讚道：“哇塞，李軍師好厲害呦，人家忽然就對你崇拜起來了呢，你繼續說~來，喝奶，喝着說~”
面對袁聲大遞來的豆奶杯，李點滿臉通紅的尬笑着，眼鏡都因冒汗而劃到了鼻尖處。
“愚見愚見，嗯……我想想，對了，找蘇總的話對方肯定就明白咱意思了，可以深入溝通一下，說不定他能成爲我們的投資人呢，那就得把餅提前畫好，比如……煙，給我煙！”
李點手指一深，聚眉深思起來。
袁聲大邊從煙盒拿，邊嗲聲道：“快拿火，我李哥開始裝十三了！”
萊陽笑着幫點火，邊自己續道：“比如我可以告訴他，這檔綜藝除了明星外，我們幾個做主持人，那這樣咱也能蹭火起來，然後發展線下劇場，與他成爲新一輪合夥人。”
“我擦……”
李點剛叼在嘴裡的煙冷不丁掉在了雙腿中間，急的他趕忙起身撥拉，坐下後又連連拍手道：“萊陽你牛啊，這餅可以啊，我感覺蘇總一直對線下脫口秀感興趣，他好像和你也談過合作對吧？”
“嗯，他生意做那麼大，我感覺他想要的不光是線下劇場的收入，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商業玩法。”
宋文也加入討論，神色激動道：“那如果我們和明星共同錄製節目，會不會咱們未來也成爲明星，那代言啊、廣告啊，是不是都能賺錢？”
衆人一對視，幾秒後，都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得了呀不得了，各位明星哥哥，發家了別忘記我啊。”袁聲大鼓掌道。
“你別這樣，好惡心啊。”萊陽懟了一句，換來了一拳。
幾人匆匆扒拉兩口菜後，袁聲大有點疑惑的問：“我對蘇總都沒印象，只是聽說，都不記得見沒見過面，他很厲害嗎？”
“厲害啊，和我們一樣大的年紀，身價過億吧，而且沒有一點富二代的架子。”
“哦，那是挺難得的。”
這頓飯的後半段，基本就圍繞這件事聊了起來，在結尾時，萊陽還發消息問了下蘇總最近有沒有空，結果在剛返回公司後就收到了回覆。
【還好，早上剛回國，過兩天去杭州，有空了聚聚。】
……
經過一下午忙碌後，傍晚時萊陽帶着袁聲大先早走了，約了房東給她騰一間屋子。
房東很準時，萊陽和袁聲大一進院子就看到對方在土地上搭木架子，他說最近要出去，沒空過來，提前給葫蘆搭架引蔓。
萊陽幫着他一起忙活完，又一起去把李良鑫退掉的那個屋子收拾了一遍，順帶幫袁聲大順交了租金。
也是直到此時，萊陽才知道袁聲大窮的連一千都拿不出來了，換句話說，她就算不來自己這兒，也得找個地兒打工了……
對此，萊陽什麼都沒說，只是憋不住偶爾笑兩聲。
“你笑個屁啊，我說了八百遍了，工資發了就還你！”袁聲大簽完合同，又狠狠地瞪萊陽。
房東交完鑰匙，走到門口時又看了眼院子，咂咂嘴道：“我這兒就五間房，現在空了最後一間，你要再能拉個朋友來，我打七折。”
萊陽聽此，也回頭看了眼二樓的左手邊的空房窗戶，腦中忍不住地閃過了一張面孔，也正是這一想，頓時悲傷佔滿了心房。
……
給袁聲大置辦完牀上四件套後，萊陽坐在她屋子裡的沙發上抽菸，望着窗外漸漸褐黑的天，陷入了回憶旋渦。
有時候，回憶真像一把刀，它總會悄無聲息地刺進人的心窩，將那些曾經的甜蜜都剜出來，化作串腸的毒藥。
記憶中，自己和恬靜度過了很多這樣的黃昏，在博笑俱樂部的門口，在她上海的那間老屋子裡，在嘉匯廣場，在自己上海的出租屋內，在西安，在喧鬧的街上，在老舊的城牆根下……
她的笑容淡素如水，又溫了整個冰冷的夜，她時而會調皮，時而會清冷，但怎麼着都是她。
甚至她的髮香，白玉蘭的體香都還縈繞心頭，怎麼忽然就永久分開了？
萊陽的心又隱隱作痛了，可他又不敢打開短視頻，不敢多看她一眼。
情緒猛然收縮，將萊陽縮在了這將晚的夜，這窄小的房間內。
“怎麼了？想什麼想到出神了？”
袁聲大的聲音將萊陽拉回現實，他這才發現指尖的煙早已自動熄滅，灰燼散落在膝蓋上。
萊陽沉默的看着袁聲大將行囊裡的衣服掛好，又倒了杯水坐在他身旁，才問道。
“聲大，你在去那些美麗的地方時，會孤獨嗎？”
“……”
袁聲大轉頭目視前方，隨後又端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口，看着她被頭髮半遮擋的側臉，萊陽彷彿知道了答案。
“想恬靜了？”
面對她的忽然詢問，萊陽深吸口氣，承認道；“嗯。我該怎麼辦？”
“喝酒唄，喝醉了就不想了。”袁聲大回眸，目光復雜地看着萊陽：“想喝我就陪你喝點？”
“算了，沒必要。”
“非要有必要才喝嗎？那，那就當歡迎我找到新的窩唄。”
袁聲大忽然站起身，朝門口邊走邊說道：“那你等我哦，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