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陳平一聲低喝,抓住尚還陷在震驚之中的陳秋冬,化作一道虹芒直接朝高空飛去。
與此同時,他神念放出,給鎮守幻光七源陣的陳通和供奉堂的薛芸發了一道傳音,命他們立即帶上耿山、薛正空、邢林年返回浮戈山。
通過他方纔的查探,那艘疾馳而來的小型靈艦上,雖然只有十道法力氣息,但每一人的境界都是異常強大的。
兩位築基大圓滿、七位築基後期。
最後一道隱藏在船艙頂層的那人,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元丹修士。
爲防驚動此人,陳平的神識只是簡單的一掃而過,並沒有滲入船艙。
剎那間,他已判斷城外的幻光七源陣絕對抵擋不住這艘的小型靈艦入侵。
還不如讓陳通等人退守浮戈山,集中防禦,全神貫注的守衛一處。
“七長老,是碎星門的人?”
罡風灌喉,陳秋冬卻絲毫不覺,雙肩忍不住顫抖的問道。
“嗯。”
陳平簡單的應了聲,遁光速度再次加快。
那位元丹修士看不清容貌暫不知是何人,但九位築基修士有一大半,他都是知曉的。
陳家崛起繞不過碎星門,這些年,他特意囑咐內務堂不計成本的收集此宗的情報。
經過不懈努力,陳家對其宗內築基境以上的戰力已瞭解的七七八八。
靈艦中的九名築基,幾乎全是碎星門赫赫有名的執事、長老之流。
“呼!”
嘯聲大作,陳平帶着陳秋冬一頭扎進了山巔,然後撇下他,獨自來到了一塊光禿禿的巖壁之前。
只見他一手覆蓋上去,一絲絲漆黑色的電光瞬間爬滿手臂,接着,陳平屈指一彈,彷彿一條條初生的游龍,分別鑽進了十六柄陣旗之內。
原來這巖壁之內封印着極意天雷陣的陣眼,一經激發,籠罩山體的護盾頓時“噼裡啪啦”的一陣作響,肉眼可見的暴戾雷氣,一絲一縷的遍佈,沒有任何的空隙。
陣眼內放置着陳平提前準備好的兩百塊中品靈石,足夠發動四次堪比元丹初期修士的攻擊。
短暫的數息時間,好像排演了無數遍的場景,一切有條不紊的迅速鋪開。
“平兒!”
山外,見到恐怖的雷光護罩,五道遁光當即停下,陳通鼓足靈力,大聲的呼喊道。
下一刻,一個五尺長的裂縫赫然出現,五人匆匆忙忙的鑽了進來,跟着,身後的通道又瞬息合攏。
地火之坑前,陳平、薛芸、陳通、陳穆念、耿山、陳興朝、惠秋煙等十數位築基修士匯聚在一起,神色各異。
眼下,除去溫養劍胚的五人外,陳家所能調用的高階力量盡皆在此。
“平郎。”
薛芸向前走了一步,握住了道侶的手心。
感受到她掌心間溼漉漉的汗液,陳平不禁遞上去一個溫和的眼神,目光於衆人身上掃了一遍,淡淡的道:“諸位待會聽我傳音行事,不得擅自開口與碎星門的道友交流。”
說話間,他有意無意的多望了惠秋煙幾眼,充斥着一股濃烈的警告。
“你是本族的領頭之修,一舉一動皆影響着海昌陳氏的未來,我也不多說了,凡事三思而後行。”
“一旦你決定下來,我等自該戮力同心,衆志成城。若誰膽敢貌合神離,別存異心,就莫怪我辣手無情了。”
就在衆人閉口不言時,陳興朝虎目一閃,聲如洪鐘的道。
“多謝三長老的支持,家族不是我一個人的家族,我怎麼會把各位推進萬劫不復之地?”
衝他拱拱手,陳平頗爲感動的道。
不過,他內心卻是沒將陳興朝的一番言論放在心上的。
話雖漂亮,但他看重的唯有實際行動。
就像當年他擊敗此人後所說的一樣,信任是需要通過一件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慢慢積累生成的。
“轟”
“轟”
因爲幻光七源陣的關閉,那艘褐色靈艦暢通無阻的駛進了海昌城。
在城內盤旋了一圈,似乎是指揮靈艦的修士沒有發現目標,繼而又調轉方向,徑直往浮戈山飛來。
“老祖,山上有一座三級陣法守護,初步判斷,應該是雷屬性的攻擊法陣。”
靈艦上,一名身穿蟒蛇黑袍,相貌堂堂的男修雙手一抱,對着船艙位置恭敬的請示道。
“撞!”
迴應他的是一道清冷至極的女音。
“是!”
蟒袍修士不做遲疑,伸掌一推,一片澎湃的靈力注入了陣法核心之中。
少頃,靈艦頭尾的幾對翅膀角度怪異的一彎折,竟包住了整艘船體,再滴溜溜的一旋轉,對準陣法光罩狠狠地俯衝落下。
“轟!”
四周的護罩彷彿被百萬斤的重物撞擊了一下,紫光閃爍了幾圈漣漪之後,開始猛烈的晃動了起來。
在一連串刺耳的破碎聲中,龐大的守山護盾先是四分五裂,接着化爲了斑斑點點,潰散的一乾二淨。
見此一幕,陳平面無表情,絲毫不覺意外。
極意天雷陣乃是純粹的攻擊陣法,本體衍生的護盾防禦不算太強。
而小型靈艦的全力撞擊,已不弱於數名大圓滿修士聯手,頃刻間潰敗,實在他的意料之內。
但令陳平比較擔憂的猜想發生了。
碎星門直接攻破法陣,並非選擇先禮後兵的方式,顯然是來者不善。
“嘿嘿,真當我陳氏還是幾十年前人儘可欺的軟柿子不成?”
陳平陰鷙的一笑,埋藏在浮戈山中的陣旗同時亮起,一片片紫芒耀目的閃動,上千條詭異的紫色電弧從地底浮現而出。
“滋滋”
只見靈艦周身的幾雙翅膀,眨眼間就被電光淹沒,變做一股青煙消失不見了。
接下來,這些電弧連任何停下之意都沒有,一條條繼續彈射,彷彿本身就具備着不低的靈智一般,竟紛紛劈向了靈艦甲板。
“我碎星門驅舟來訪,你陳家居然敢攻擊我們?”
翅膀消散,靈艦“咚”的一下,砸入了地面,蟒袍修士又驚又怒,慌忙擺正身子,指着人影綽綽的山巔,憤怒咆哮道。
然而,迎接他和靈艦的,是由電弧組成的兩道十幾丈長的暴戾雷柱。
“雕蟲小技。”
此時,當雷柱摧枯拉朽的降臨之際,從船艙內飛出一件巴掌大小的青藍色冰甲,迎風膨脹,急速化成了山坡般大,表面繁雜的花紋更是活靈活現浮現而起,密密麻麻的和雷柱撞擊到了一塊。
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符文,威能之強悍遠超想象。
和兩道紫色雷柱甫一接觸,竟雙雙的爆裂而開,而後一股股冰寒的怪風,圍着靈艦一陣亂舞。
一羣人影從山巔緩緩飛下,待到了山腳,徹底散去遁光,一步步地朝靈艦逼近。
“晚輩陳平,見過宮前輩。”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面容普通的青裳男子,只見他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彎腰一拜,口中十分恭敬的說道。
不錯,當冰甲神通成型時,他便知曉,靈艦裡的那位元丹修士必定是宮靈珊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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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門兩位太上長老,只有宮靈珊修煉的是天素雲水訣,能將水靈力轉換爲更強一籌的冰靈力。
“既然知道我們乃碎星門的修士,你還敢驅動大陣攻擊,是嫌海昌島存在太久,活得不耐煩了嗎?”
蟒袍男修雙眉倒豎,怒視着陳平鬚髮皆張起來,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之意。
“樊道友可真錯怪我了。”
陳平面露苦澀,誠惶誠恐的解釋道:“陳家近年在浮戈山煉製靈器,山上早已劃入禁地,剛纔貴宗的靈艦長驅直入,目的不明,我只好咬牙開啓了陣法,哪知衝撞了上宗,實在罪孽深重。”
他口中稱呼的樊道友全名樊赤燕,是此次來的兩位築基大圓滿之一。
樊赤燕是碎星門的實權長老,也是另一位元丹修士樊老祖的親孫子。
因此,他在宗門的地位極高,還在未晉級前的宮靈珊之上。
而他旁邊站立的另一名築基大圓滿修士,則是位面容憔悴,兩眼無神的六旬老頭。
此人的來歷陳平也清楚。
黃予冠,也是碎星門的長老之一。
這兩人均是名聲在外的強者,擁有半步元丹境的實力。
宮靈珊、樊赤燕,再加上黃予冠,三人便是靈艦上最棘手的修士。
至於其他的一衆築基後期,陳平倒是完全不必理會。
“胡說八道,樊某明明報上了名號,你卻仍置若罔聞的指揮雷柱轟下!”
瞳孔裡的寒芒一閃,樊赤燕冷冷的戳穿了陳平的謊言。
“唉,衆位藏在靈艦中,陳某擔心是逆星宗的孽障假借上宗名號入侵海昌,待真正看到樊道友,已是來之不急了。”
陳平苦苦一笑,向着他鞠躬道:“今日無論如何,是我陳族的不對,我這裡給大家賠罪了。”
“你在放屁……”
樊赤燕惡狠狠地爆了句粗口,手指一動,包括黃予冠在內的八位築基同門旋即飛身離開靈艦,將陳平密不透風的團團圍住。
陳興朝、陳通、薛芸幾人不動聲色的對視一眼,然後身影默契的一晃,形成了一個更大的禁錮圈,又把黃予冠一衆反包圍了起來。
“親疏有別,淋漓盡致。”
觀察着他們的動作,陳平微微一笑,暗中感慨道。
反應最快的,是他的道侶薛芸和幾位同姓長老。
幾乎不曾有丁點猶豫的和碎星門表明了立場,主動上前營救。
這當中,甚至有和他素來不太對付的陳穆念、陳蝶玉。
之後,耿山、薛正空、曾庭玄幾人稍微考慮了半息時間,也面色陰沉的參與了進來。
只有五長老惠秋煙,在被其道侶陳興朝冰冷至極的目光掃了一下後,才一咬銀牙的飛身趕來。
“好哇,陳平,你還有臉稱呼逆星宗是孽障,樊某看你海昌陳氏纔是最大的叛逆!”
樊赤燕雙眼猛地一縮,指着他面無表情的道。
但實際上,他心裡卻是不怎麼平靜的。
來之前,宗門便透露過關於陳家的最新消息。
海昌陳氏近年發展迅速,麾下可用的築基修士多達二十位。
若非如此,宮長老也不會親自出馬,並且帶上他們幾個了。
就是怕出現眼前強龍不壓地頭蛇的局面。
不過,縱使被數量更勝一籌的同階包圍,一衆碎星門修士的心中也無過多的恐懼。
因爲船艙內,還有一位己方的元丹高手,至少能夠以一敵十。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陳家向來對貴宗畢恭畢敬,照常上供資源,支持貴宗剷除叛逆。”
“但爾等仗着兵強馬壯,不講道理的隨意欺壓,莫不是非得將本族逼至絕境,鬧到貴宗所屬的麾下勢力皆衆叛親離的地步?”
雙方既然撕破了臉皮,陳平也樂得卸下僞裝,冷漠無比的道。
話音一落,當着樊赤燕等人的面,一絲絲劍芒般銳利的電弧開始重新凝聚。
“嘿嘿,我給樊道友兜個底,本族靈石充足,完全可以支撐三級大陣發動數十次的雷法攻擊,即便我陳氏成爲歷史,爾等來的十人,恐怕也活不了一半!”
陳平悠悠的展齒一笑,道:“俗話說以和爲貴,上宗若就此退走,海昌陳氏依然是臣服於碎星門的下級勢力,而且絕不會改換門庭,投入逆星宗。”
陳平話裡滿滿的威脅之意,樊赤燕哪裡聽不出來,陰森的說道:“樊某今日哪怕身死道消,也要滅你滿門!”
此言一出,陳族一方全場譁然,目光均變得極其凝重。
碎星門這次攜元丹和靈艦之威駕臨海昌,果真是奔着覆滅陳家來的。
“樊師侄,你且退下。”
就在雙方修士劍拔弩張之際,一道幽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當講到最後一個字時,一名面容秀美絕俗女子從船艙飛身落下,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其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
烏黑的秀髮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根梅花玉簪,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宮師叔。”
見到這女子,樊赤燕、黃予冠等人當即恭敬的合手一拜。
“宮前輩。”
而陳家一方的築基則紛紛眼神大變,也膽顫心驚的一個接一個俯身拜道。
這就是修煉界高階修士的威嚴。
縱然宮靈珊可能是敵非友,但基本的禮數還是要保持的。
而宮靈珊對衆修的參見不予理會,只是雙瞳剪水般凝視着包圍圈正中心的那青衣人,玉容上閃過一絲怪異。
“你瘦了。”
緊緊盯着此女的嬌顏,陳平情不自禁的輕聲說道。